《逃向你》葡萄月琪

104、第 104 章

　　那时他们都还年幼，时常出现在少年宫的各个特长班里。

　　少年宫外，一到放学的点，各式各样的零食小摊就跟雨后春笋一般，争先恐后地占据街头位置，吸引小朋友的目光。

　　家里人嫌弃路边摊不卫生，不给他吃。

　　他便成了小朋友口中大神级别的人物——你们听说了吗，陆嘉骏，他从来不吃烤冷面，他连煎饼果子都不吃！

　　小朋友们口中不吃路边摊的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叶栀。

　　鬼知道他馋那些小吃馋的口水都快淌到地上，他是想吃，但家里不给吃。

　　可叶栀呢？

　　小时候，他曾暗地观察过她。

　　放学的时候，小小一只粉雕玉琢的叶栀走出大门，挎着一只粉色的小书包，边走边解手上缠得古筝假甲。

　　路过路边摊时，她根本不抬眼，好似闻不到那些香气。

　　那时，陆嘉骏只觉得她真奇怪。

　　后来，他也在外国语的小吃街遇上过她。

　　小姑娘仍旧是走她的路，一百年不买一次路边摊。

　　可今天，英华的小吃街里，她背着她的小书包，手里提着一盒专辑，站在炸鸡柳的餐车前，安静地等待出餐。

　　所以——人都是会变的对么？

　　褐色的眉眼微敛，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本来那么亲密的。

　　放学时分，好似大家都奔着这里来了，叶栀快被挤到变形，极为不舒适地往一旁缩了缩。

　　等待鸡柳，口水哗哗。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叶栀抬头，到底还是瞧见阿则了。

　　她猛地把专辑往身后一塞，朝他自然地笑道：“你不是说不跟出来吗，骗人是小狗。”

　　萧则冷嗤：“谁想到你是丢下我，自己过来吃独食的？”

　　叶栀皱了皱杏眸：“不是呀，是买给外婆的，这些东西味道不错，我决定每天给她带一份回去尝尝。”

　　萧则闻言，顿了顿。

　　叶栀花钱很省，省到舍不得吃这些小吃。

　　他知道她最喜欢憨吃，只是抑制着不多花钱罢了。

　　“说的我也想吃了，”他抬起手机，扫了码，不禁感叹，“好想有你这样的小孙女。”

　　叶栀：“……”

　　她接过炸好的鸡柳，同萧则说：“臭猪，我现在要丢下你了。”

　　说完，一尾小鲤鱼一般，扭头便钻出人群里，一溜烟跑远了。

　　萧则给她买的鸡柳还没做好，根本来不及给她。

　　他瞧着她健步如飞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喊了句：“你慢点跑——”

　　瞧着她跑远了，萧则才收回视线，连所有的温柔都一并收起，撩起桃花眼，闲闲看向那头的陆嘉骏。

　　视线相撞，一个温和沉寂，一个冷冽如霜。

　　陆嘉骏还是那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可这一次，向来淡定处事的萧则，终究是心潮汹涌。

　　他似乎察觉到了陆嘉骏眼神神色的变化。

　　说来也是可笑。

　　陆嘉骏没什么好失去的，他本就没有得到叶栀。

　　因而，这些担惊受怕，全都压在萧则一人身上。

　　“来，你的鸡柳——”

　　招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那窜着电流的对视也被迫终止。

　　可两人心底，终究结了疙瘩似的心结。

　　很奇怪，男人似天生的猎手，无需多言，只一个眼神，就嗅得到危机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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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栀下了公交车时，手里的物理试卷已经做了个七七八八。

　　她探了下鸡柳的包装，还是热的。

　　不错诶。

　　快点回家，外婆还能吃上一口热的。

　　步子复又快了起来，拐进自家小区时，便见萧则坐在长椅上。

　　叶栀疑惑地抓了抓脸颊。

　　阿则怎么到处都是？

　　今天也遇见太多回了吧？

　　“阿则？”

　　萧则回过神来，看向她，站起身来，往她手里塞了份热气腾腾的鸡柳。

　　叶栀还来不及攥紧袋子，就被他压着后背箍进了怀里。

　　他垂着脑袋，硬挺的鼻蹭在她肩膀。

　　叶栀一手一包鸡柳，分不出手去摸摸他的脑袋，只偏头蹭了蹭他，温柔喃道：“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快回去学习吧。”

　　萧则仍旧箍着她不肯松手，声音带几份沉闷：“嗯，不可以粘着吗？”

　　叶栀一噎：“能不能让我先把吃的送上去，待会儿我陪你去小广场转一圈？”

　　萧则这才缓缓松开她，垂眸凝视着她：“知道你学业繁忙，我这就回去。”

　　他说这话中规中矩，但叶栀听起来却觉得古怪。

　　“阿则，你等我一下。”

　　说着，她又要往楼梯上窜。

　　萧则怕她伤了膝盖，一把捉住她的书包，卡啦一声，专辑在书包里滑了滑，叶栀脊背一僵。

　　萧则眯了眯眸子：“扯疼了？”

　　叶栀攥了攥书包的肩带，扭头，杏眸乖巧澄澈地望着他：“没有。”

　　萧则气息微滞，故作不在意地松了手。

　　“你别急，慢慢走，我就站着等你。”

　　叶栀迟疑地点点头，悬着一颗心上楼了。

　　总觉得……则酱的情绪似乎不对劲。

　　叶栀上去之后，飞快地放下书包换了鞋子，直奔厨房把鸡柳倒进盘子里，抽了双筷子代替竹签。

　　外婆眼睛不好，竹签有些锋利，她怕扎了外婆。

　　小黑应声而来，苟在她腿边，蹭来蹭去。

　　“栀栀，回来啦？”外婆从房间走了出来。

　　叶栀应：“对呀，外婆，我给你买了好吃的回来～”

　　“哎呀你花那个钱做什么？”外婆摆手，“我不爱吃那些。”

　　叶栀知道她也是口是心非，于是哄道：“尝尝嘛，很好吃的。”

　　说着，抄着筷子夹了一个喂过去。

　　外婆抗拒地，笑眯眯地张开了嘴巴。

　　叶栀嘻嘻一笑。

　　她还念着阿则，于是同外婆说：“我还得下楼一趟，待会儿就回来。”

　　把热乎乎的盘子往她手里一塞，“喜欢的话就多吃点，我明天再给你买别的小吃。”

　　外婆咧嘴笑道：“不用，不用，我不爱吃这些。”

　　说着，往她手里递来一个剥好的橘子。

　　狗子也跟着扑腾过来。

　　叶栀俯身拍了拍狗头，冲外婆嘱咐了一句，也不过五分钟的功夫。

　　萧则闻到背后一股清凉的橘子味儿。

　　叶栀从楼梯上走下来，手里托着一朵橘子花。

　　他朝她抬手，叶栀没理解，于是懵懵地把橘子递给他。

　　萧则有些无奈地松了嘴角，托着那朵橘子花，一手握住了她的小爪子。

　　“小叶子。”他开口，声音很平淡，可那双桃花眸，琥珀的瞳色却隐约发沉，沉了莫名的旋涡一般。

　　“嗯？”叶栀握了握他的手指，舒展了眉眼，“什么事呀，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开心。”

　　萧则牵着她，慢慢踱着步子，平声同她说：“也没有不开心。”

　　平心而论，萧则的性子有点闷，心里话不会轻易说出口，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扛着。

　　平日里，阿则极少这般粘人，在学校里，就算时不时过来偶遇她一下，也是保持着距离不让旁人发觉，今日真是奇怪。

　　叶栀眨了眨杏眸，领他到人少的小巷里，待他悠哉地吃完最后一瓣橘子，终于拍了拍他手臂，“你有什么烦心事，要是觉得憋在心里不开心，可以跟我讲的，知道吗？”

　　萧则吐掉橘子核，一把把人拉到跟前，不知缘何，眉眼间竟笼罩了些许阴霾。

　　他声音低沉，温柔中藏了冷冽。

　　“我在害怕啊，”他凑近她，又重复一遍，“我真的怕。”

　　怕得想去标记她，疯狂地标记她……

　　叶栀疑惑地看向他，澄澈的黑眸映出他的模样。

　　她不懂阿则在怕什么。

　　抬手，刚要拍拍他脸颊，就被这小子一把扣在腰间，向上一提，温热的感觉裹住颈窝，下一秒，很强烈的痛感，叶栀本能地挣扎，抵在他胸膛的手较劲地推开他。

　　狗东西咬她！

　　“你是八嘎吗！！”叶栀推又推不开，急得缩了身子，一拳锤在他肩头，“松口啊病态！”

　　萧则终究还是松口，在他咬红的那一处，温柔地蹭了蹭。

　　叶栀被他咬的眼泪汪汪，皱着鼻子骂他是狗。

　　萧则抱着她，扶着她的长发给她顺毛，“别气，一会儿就消了。”

　　“吻痕的话，好几天才能散，你想要那个？”

　　叶栀真的不理解，他一个行凶咬人的人，怎么能够这么理直气壮？怎么能够这样振振有词？

　　她吸吸鼻子，杏眸微微泛红，“被狗咬了，好难过。”

　　萧则低笑一声，低头，讨好地蹭过她的唇瓣，蹭来橘子的清甜。

　　叶栀偏过头去，赌气地躲开了。

　　他们之间，没有太过亲密的举动。

　　一方面是他尊重爱护她，耐心地等她长大。

　　另一方面，叶栀深刻地认识到这货一撩就着，气血方刚的年纪，她也得悠着点。

　　向来的适可而止，在这一次被打破了。

　　少年捏着她的婴儿肥，琥珀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犹如蛰伏的猎杀时刻。

　　倏忽扣住了她的下巴。

　　叶栀心头一紧，脊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好可怕的眼神……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爪子，小心翼翼地去解救她的下巴。

　　“我、我要润了，”她哆哆嗦嗦地咽了口唾沫，“你今天好可怕……”

　　“别走，”他喃了句，撒娇的调调，可手上的力道却是重了几分，“我怕。”

　　叶栀张口欲反驳，却被他猝不及防地按住肩膀抵在墙上，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尽数被堵在唇齿之间。

　　她虽然不排斥他，但到底很少这样，何况他今天跟疯了一样，平日的温柔与风度不知给丢到哪去。

　　犬齿擦过她的唇瓣，啄地过分紧密，犹如密不透风的热网，这个吻过于狂热，生出连绵不断的痛意。

　　叶栀躲不开，也没了同他较劲的力气，瘫软地依附着他，锁在身后的手腕也被他没轻没重的攥红了。

　　留给她喘息的空挡，是少年咬着耳朵，哑声喃着那句：“我好怕，你不会不要我，嗯？”

　　她根本没力气回答他，缺氧时分，脑袋嗡嗡作响，费力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子酸酸软软，瘫在他胸膛看不清眼前世界。

　　还不等她缓过来，后颈就被暖融融的指腹拿捏着，提幼崽一样拎着她。

　　他又提了她的腰，攫取肿胀灼热的唇瓣，口齿不清地低语：“我真的很害怕，小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