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向你》葡萄月琪

105、第 105 章

　　小包间里，叶栀坐在桌前，挖了一勺冰淇淋。

　　拿勺子的手抖啊抖，耳朵的红晕也没散去。

　　小姑娘垂着眼帘，连个眼神也不给他了。

　　萧则靠在沙发上，垂眸睨着她，嘴角擒着抹慵懒惬意的笑。

　　“栀栀，别生气了，”他攥着她的小爪子，捂在手心，“我要走了，你看看我，看我一眼。”

　　叶栀抬起杏眸，眼底雾蒙蒙的，瓮声瓮气地问了句：“你要滚哪去？”

　　萧则被骂也不恼，揉着她的手心，声音轻且淡：“去帝都集训。”

　　叶栀呼吸一滞，眼泪吧嗒掉下一颗，“多久……能回来呀？”

　　指腹温柔地抹去她的泪，“高三下学期。”

　　那是要走一年。

　　叶栀吐出一口浊气，手背随意抹去眼泪，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调子轻快，“可以呀阿则，你既然选好了，就踏踏实实地走下去吧，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

　　萧则动了动喉结，眉头微蹙，一双桃花眸沉沉凝视着她。

　　“你会等我，对么？”

　　这样很自私，就像在浪费她宝贵的年华。

　　十五岁，多好的年岁。

　　叶栀，多难得的小姑娘。

　　但他就是这么自私，他只想把她牢牢攥紧，死都不松手。

　　叶栀点头，乖乖答道：“会的。”

　　可他仍旧不依不饶，“可我就是心里没底，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帝都吧，我包吃包住包学费，好不好，嗯？”

　　他凑近了，攥紧她沾了泪水的小手，桃花眸子里满是期许和哀求。

　　叶栀摸了摸他的脸颊，“为什么心里没底，阿则在怕什么？”

　　她突然清楚地感知到了他的不安和惧意，似乎不单纯来自于将至未至的离别。

　　“我怕……”他顿了顿，琥珀瞳仁锁着她，“我怕你喜欢上别人，或者对我没了现在的感觉，或者……太多变数，全是危机——小叶子，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叶栀忽而笑了笑，唇红齿白的模样极为狡黠，“阿则别怕。”

　　她回握他温暖有力的手掌，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只喜欢你一个，我没那么轻易就喜欢一个人。”

　　“何况……”她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虽然年岁小，但她已经清楚，激情退却是必然，过好当下即可，不必整日惶惶。

　　萧则睫毛微颤，贴着她的掌心，缓缓趴在了桌子上。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信叶栀吗？

　　信的。

　　可他也信人心易变，信陆嘉骏有头脑有手腕。

　　要是出去修学一趟，回来发现家丢了……他或许真能干出什么疯子事迹来。

　　“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去？”他又问了一遍，“帝都有最好的教育资源。”

　　叶栀揉揉他的头发，“不了，还有一年，我也得陪陪家里人，何况，我也没有那种财力去帝都读书。”

　　“没能力去做的事，我就不去做了。”

　　她温声同他说：“阿则，不要再说为我付学费的事好么，我会……有点难过。”

　　萧则瞳孔一缩，心口猛地一滞。

　　另一个时空里，叶栀仍旧拿不起三十万的学费，陆嘉骏那么有钱，三十万，不过买套衣服的闲钱。

　　可她仍旧贷款读书，没用陆嘉骏负担一点。

　　那时他只觉得她傻，书读多了便喜欢故作清高。

　　可如今，叶栀把这道金钱的线，也同他画的这么分明。

　　她不想欠他一点，是清高吗？

　　或许有点，但萧则觉得，这要归功于叶家的家教，老实本分，不欠人情，踏踏实实地自己去奋斗。

　　看来是劝不动叶栀了。

　　他支起身子，同她说了句抱歉。

　　杏眸仍旧柔和，叶栀冲他一笑，“道什么歉，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他扯了扯嘴角，“还有半个月才去呢，这些话留着到时候再说。”

　　她又弯弯杏眸，开心地咧嘴笑了，“那，最近可不可以和阿则一起吃午饭呀？你在学校总是离我那么远，都不知道是谁家的男朋友。”

　　萧则支着下巴，悠闲地眯了桃花眸，“好啊，哥哥天天带你去吃好的。”

　　他拍拍膝盖，示意叶栀过去跟他再腻歪一会儿。

　　但这货刚才太疯，又是咬人又是强吻的，叶栀好捏马的害怕。

　　小姑娘如同鹌鹑一般，假装无视他的召唤，默默缩了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脚底抹油一般，逃之夭夭了。

　　萧则耷拉着眸子，无奈地叹口气，“没良心的女人。”

　　她逃得急，手机放在桌子上，不曾带走。

　　显示屏突然亮了。

　　微信探出一条好友申请——陆嘉骏。

　　萧则盯着那屏幕，眸色逐渐冷了下来，修长的指尖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悠闲又沉闷。

　　叶栀回来时，正撞进一双沉沉的琥珀眸子里。

　　她不解，抬了抬眉梢。

　　那视线怪渗人，惹得她忍不住缩着手指，局促地用裤边蹭了蹭手上的水。

　　萧则眯了眯眸子，平声道：“有人加你呢，小叶子。”

　　“是嘛？”叶栀蹭了蹭水，拿起手机一瞧。

　　视线又落到萧则身上，她嘟了嘟嘴巴，“陆嘉骏加我，说是撞到过来道个歉的。”

　　萧则没吭声，懒洋洋地支起了下巴，只是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栀。

　　叶栀熄了屏幕，总觉得有点搞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温言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真心待你，绝对不会劈腿的呀。”

　　萧则扯过她的手腕，小姑娘皓腕纤弱，他握在手心揉了揉，闷声应道：“我知道。”

　　撩起一双薄凉的桃花眸子，他看她的眼神却是那般深情又温柔，“我信你，所以从来不给你栓什么情侣的手链项链，总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东西去印证什么。”

　　叶栀静静听着，杏眸凝视着他，黑亮的眼底澄澈专注，映出少年的影子。

　　她咬了咬唇瓣，忽而皱起了杏眸。

　　“阿则，”她抬手拂过他朗润的眉，“可是我需要。”

　　叶栀低头，凑近他，低声同他说：“我要旁人知道，你是个名花有主的，少来沾边。”

　　萧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松弛着眉眼，闲闲问她：“哦呦，你这么牛逼？想怎样？把名字刻我脸上不成？”

　　叶栀瞧他那得瑟模样，笑眯眯地捏捏他脸颊，“你好拽啊，罚你——还是挂个戒指吧。”

　　“嗯，”他爽快应下，“戒指呢？”

　　叶栀一愣，偏头瞧着他，支吾：“现在还没有呢。”

　　萧则轻笑一声，“行了，小物件烧钱，等你长大了再给我买吧，你那个小发带就挺好的。”

　　叶栀鼓了鼓腮帮子，垂了眼帘。

　　萧则见不得她这副枯萎模样，点点她的小脑袋，“人家加你好友呢，给点反应啊。”

　　“酸鸡跳脚。”叶栀小声嘟囔一句，立马被萧则赏了一记糖炒栗子。

　　杏眸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你别酸啊，我又没通过。”

　　萧则冷笑：“为什么？”

　　“没什么必要加好友呀，又不熟，而且则酱那么不喜欢他……”

　　萧则翘起嘴角，“好吧，这个理由我接受，只是——小叶子，你记着，你的微信上，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叶栀一时间错愕凌乱。

　　这……这么严重？

　　“阿则，你？”

　　她满眼疑惑地望着他，却没等到一个妥帖的回答，心下不由生出些难受的束缚感。

　　正思考失去自由值不值当，就被他凑近审视道：“我不是不许你有异性朋友，刘邺枫的微信你留着，我没说什么。”

　　叶栀没吱声，她总觉得一谈到陆嘉骏，阿则就很不正常。

　　忒怪。

　　萧则吐出一口浊气，歪头靠在叶栀身上，如同一只大型犬状挂件，扯过她的小爪子，扣进指缝，紧紧攥牢。

　　捧着冰淇淋的手，冲过凉水的手，被他捂得温热。

　　叶栀任他靠着，陪他一起消化着不安，心里默默记着，平日还是少同陆嘉骏往来，毕竟如果让另一半没安全感到这种程度，那确实要认真考量。

　　小姑娘思考时神色认真，显出几分呆萌，却不曾注意到，靠在她身边的少年，眸底是何种凛冽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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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狗的事情还是没藏住。

　　叶栀回家时，暮色罩上明窗，银色风铃徒留几分亮色。

　　屋子里没开灯，爸妈还没回来。

　　狗子贴上来，扑在她身上蹭了蹭。

　　叶栀敏锐地嗅到一股屎味儿，嘴角一抽。

　　救命！

　　她俯身摸摸小狗毛茸茸的脑袋，叹息一声。

　　这么大的狗子，已经不好训练了，何况生活环境变了，这里不是乡下宽敞的小院，狗狗一时不适应，也没什么好责怪的。

　　叶栀只得本本分分地铲屎，看来以后训练狗子，还是一项大任务。

　　她扭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间。

　　外婆应该，又把自己关起来，独自抹眼泪了。

　　想起那次回来，满地散落的硬币，用来打发时间的摸索。

　　“外婆眼睛坏了，收好这些硬币，你们也该回来了……”

　　叶栀眼睛一酸，继续寄希望于小狗，把小黑训练好，外婆独自在家这段时间，也能有个伴。

　　因着卧室的门透光，这段时间妈妈在客厅打地铺，叶栀也跟着调整了作息。

　　晚上她十点钟就熄灯睡觉，改在早上起的很早完成任务。

　　一开始，生物钟有些混沌，白日里困倦，时常在课间趴着昏迷。

　　某日，她眯了一会儿，还没睡醒，便朦朦胧胧地听见班主任大叔在宣布什么大事。

　　她懒懒醒来，边打哈欠，边竖起耳朵听老师讲话。

　　严莉莉手里握着一卷书本，宣布：“同学们，下周一模考试，是对我们这两个月复习的检验，进入二模，我们的时间也会进行调整，晚上要过来上晚自习了。”

　　“咦——”

　　教室里唏嘘一片，多是表示鄙夷。

　　叶栀揉揉脸颊，翻开生物试卷，不咸不淡地转着笔。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别乱换位置分什么小组就行，她习惯单人独坐，而且位置靠窗，简直就是理想中的理想。

　　“座位也要变动。”

　　吧嗒——

　　叶栀手里的笔掉了，慌忙地看了眼窗外的晚霞，杏眸里满是恋恋不舍。

　　教室那头，陆嘉骏扫了眼她的背影，褐色瞳仁情愫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