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生活直播间［七零］》雪中立鹤

2、背叛

　　涂山青跟眼前这个青年并不熟稔，关于他的信息，大多是从大哥和二哥嘴里听到的。

　　他爸一共兄弟三个，只有他家全是儿子，他叫贺砚，在家里排行老三，今年二十一岁，上头两个哥哥个顶个的出色，下面两个弟弟也都是人中龙凤。

　　只有他是混不吝的刺儿头，整天闯祸，呼朋引伴，像个山大王似的，是大院年轻一代人人避之不及的大魔头。

　　但凡是春江市有名有姓的顽主，见到他都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

　　他还有个绰号，叫贺阎王，可见他在这个圈子里真的是鬼神一般的存在。

　　是的，他是个不良青年。

　　不过他在两年前忽然收敛锋芒，很多血雨腥风的事一下就没了他的影子，有次二哥谈起这人，说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心上人跟别人订婚了，所以他决定洗心革面，好好历练个两年，争取搏一搏推荐去工农兵大学的机会。

　　前两天听说这事成了，等开春他就能去上大学了，报的是机械专业，说是毕业了能分配好工作。

　　不过虽然他不惹事了，但春江市只要有年轻人闹事，一定会请他调解，不为别的，因为他揍人是真的狠，那些喊他贺阎王的，每一个都真真切切被他揍服了。

　　今天又不知道去哪里当绿林好汉了，嘴角都青了一块，嘴皮子也裂开了，看着都疼。

　　这倒是稀罕事，能让他挨一下子的，对方要不是身手过人，那必然是使了阴招。

　　不管怎么说，涂山青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她见他往自己走来，赶紧调头躲回大院，却不料他两步便抢上前来，将她的路给堵死了。

　　她心里突突的，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他了，只能满是怨愤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罩着你。”贺砚一向人狠话不多，每次在路上见着涂山青，那眼神冷冷地扫过来，都让涂山青退避三舍，哪里还敢跟他讲话。

　　所以两人虽然认识多年，却是第一次这么实打实地面对面说话。

　　可他这一开口，涂山青就听糊涂了：“罩着我？我又不混你们那圈子。你让开，我要去找人。”

　　“不行！”贺砚坚决拦着，她现在过去就是送上门的肥羊，找死呢。

　　只得强势地把她推进大院。

　　却不想她鬼主意多得很，假意配合着走了几步后，一个猫腰就从他腋下钻了出去，连围巾掉在地上都顾不得捡了，扭头撒丫子就跑。

　　边跑边拦着路边的人打听，知不知道她家出什么事了。

　　结果人人都对她避如蛇蝎，就连她一向视为好姐妹的李晴，也让她吃了个闭门羹。

　　她站在李晴家门口，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以至于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呼，天寒地冻，本系统加载延迟，见谅见谅。宿主，宿主？宿主你理我一下。你动动，喂，不是吧，冻成冰雕了？”

　　涂山青恍惚了很久，直到睫毛上的积雪凝结成了水珠，吧嗒一下砸在她嘴里。

　　她这才回过神来，在心里质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学习养家】系统。听着，你家现在四面楚歌，你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听我的，先回去，我在路上慢慢跟你说。”这是个好脾气的系统，说话不疾不徐，像是春日暖阳，温柔和煦。

　　这让涂山青烦躁的内心居然有了一丝的缓和，转身的时候却一个踉跄，差点扑街。

　　就在这时，手里捏着红围巾安静等候的贺砚，眼疾手快将她托在了怀里，低沉混厚的嗓音从头顶压下来，关怀里透着克制：“腿麻了？”

　　他架着她走到前面的花坛边上坐下，站在她面前挡着风雪，静静地等她恢复。

　　涂山青脑子里的声音及时打住，把主场留给了这个不良青年。

　　涂山青一脸困惑地看着贺砚：“你到底想做什么？”

　　“罩着你。”还是这句话，贺砚嘴里叼着烟，没点，怕呛着她。

　　等她起来了，他才跟着有了动作，他轻轻地掸了掸她头上肩上的积雪，摘下自己的雷锋帽罩在了她脑袋上，又把军大衣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随后扣上扣子，拽着长出一大截的袖子，准备送她回去再说。

　　走到半路，前面过来两个勾肩搭背的男女。

　　昏黄的路灯下，涂山青竟一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的脚下忽然生了根似的，她看着迎面走来的好闺蜜和未婚夫，陷入了深深的震惊和不解之中。

　　枉她还自作多情，想给李晴介绍对象，结果李晴她……

　　她居然跟潘伟杰好上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啊？

　　真是的，也不早说，她本来就不喜欢潘伟杰，早跟她说的话，她肯定会尽量劝说爸妈让她退婚的。

　　可是现在这样，算什么事儿呢？

　　她不理解，她希望李晴给她一个解释，她所重视的姐妹情意，难道比不过一个狗男人？

　　至于潘伟杰，那不重要，随便他好了，她从来不在乎这个人。

　　潘伟杰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不过也是时候摊牌了。

　　他把脸上的震惊和慌乱掩饰起来，板着脸，故作倨傲，从怀里掏出一只手工制作的杉木盒子。

　　李晴一把将那盒子抢过来，像只斗赢了的公鸡，耀武扬威地走到涂山青面前，将这盒子丢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上去，碾了又碾。

　　她的眼中，再也不见作为好姐妹的温柔和善意，剩下的只有嫉恨，只有攀比带来的疯狂。

　　她抢过潘伟杰手里的烟，深吸一口后喷了涂山青一脸：“你来得正好，伟杰要跟我结婚了，这个垃圾他不需要了。至于他家给你的那幅画，刚刚已经被搜查带走了，你不用再找了。你俩的婚约就此解除，希望你识相点，不要纠缠我家伟杰。”

　　说完，李晴得意地折回潘伟杰身边，挽住了他左边的胳膊。

　　涂山青很受伤，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看着地上的盒子，觉得这个世界荒唐又可笑。

　　她红了眼眶：“我刚刚还在想，你一天没来学校，一定是你后妈又欺负你了，我想着怎么帮你报复回去，我还想找我爸妈给你找个很好的对象，让你不用再被她胁迫替你继妹下乡。可是晴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喜欢潘伟杰你可以跟我说呀。”

　　“然后呢？把他让给我？别用一副施舍的嘴脸跟我说话，我不需要！我自己会抢，我想要的，谁也拦不住！”李晴几乎是用吼的说出了这句话。

　　她忍耐很久了。

　　涂山青对她越好，她越是觉得涂山青惺惺作态，越是觉得这个女人是在演戏。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司令千金，会对她这么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这么好？

　　不过是想用她的卑微来衬托司令千金的善良和美好罢了。

　　她不稀罕！

　　她握紧了潘伟杰的胳膊，在她注意不到的右侧，潘伟杰放在裤兜里的手攥成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忍和犹豫，却在那短暂的心软之后，还是被理智占据了上风。

　　他看着对面护在涂山青身前的贺砚，有些没想明白的事儿忽然豁然开朗：“我说呢，你好端端的掺和她家的事做什么。怎么，看上她了？你就不怕你那些兄弟笑话你？我潘伟杰不要的女人，你却当个宝，怎么，你捡破烂儿的？”

　　结果贺砚看都没看他一眼，摁住了眼睛通红的涂山青，转身一拳招呼了上去。

　　直打得潘伟杰门牙飞溅，血水洒出去好几米远。

　　潘伟杰急了：“贺砚你找死！你这么护着她就不怕连累你家里人吗？看来我今天揍你这拳没让你长记性啊，啊？你给我等着！”

　　眼看着潘伟杰脾气上来了，李晴赶紧把人劝住：“你干嘛？你不知道贺将军最护短吗？他儿子再不好也轮不到你动手，你赶紧给我回去！”

　　潘伟杰情绪激动听不进劝，还在那骂骂咧咧的。

　　贺砚没理他，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涂山青，把她结结实实护在了这方寸之地。

　　她打开了盒子，取出了里面的同心结，扔给了李晴，物归原主！

　　剩下那只盒子，直接扔路边垃圾桶里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那个李晴，她看都没再多看一眼。

　　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多谢他们一口气送上的双倍刺痛。

　　一路走着，她在系统的提醒下明白了前因后果。

　　因为潘伟杰的举报，她家除了她都进去了。

　　举报的证据就是订婚时作为信物交换的那张画，他们一家没人懂画，两年前潘家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潘家说是临摹的，他们就信了。

　　现在却说是真迹，价值连城！反手就是一个贪污的罪名扣了上来，可真小看潘家人的心机了。

　　她站在路口茫然四顾，就像是人生也走到了分叉口。

　　她听着系统耐心细致地功能介绍，忽然问道：“只要每天学习打卡，你就可以帮我报仇吗？”

　　系统像个苦口婆心的老妈子，终于得到了孩子的回应，兴奋道：“对啊。”

　　“那你给我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涂山青压根没看上潘伟杰，婚约也是家长定的，她还想毕业后退婚呢，没想到等待她的是双重背叛。

　　挺好，一下看清两个人渣。

　　她浏览了一遍系统陈列的道具，把目光锁定在【终生羊尾】和【不孕不育】上，迎着风雪，志在必得。

　　“我要这两个——”
　　“做他们的新婚贺礼。”

　　在她身后，贺砚依旧挽着那条火焰般的红围巾，沉默地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