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生活直播间［七零］》雪中立鹤

3、真情

　　风雪很大，天黑得不像话。

　　涂山青沉默地走着，时不时在心里跟系统交流几句。

　　系统好心提醒：“那个贺砚还跟着你呢，马上就到你家了，要不你邀请他一起来学习？”

　　“他已经被推荐去上大学了，开春就报道，他不需要了吧。”涂山青拒绝了系统的提议，“再说，我跟他又不熟。”

　　“不熟没关系啊，处处就熟了，再说了，我们这个学习直播系统，是可以把你身边的人也一起算进去的。人越多，吸引的各种类型的粉丝越多，你接下来的日子就相对能好过一点。何况，谁说大学生就不用学习了，你再考虑一下？”系统热情得不像话。

　　要不是怕干扰男女主的世界线，它真想告诉涂山青，贺砚压根不会去上大学了。

　　涂山青犹豫了片刻，道：“算了，我看到他就发怵。”

　　系统心梗了，不过也好理解，这贺砚从小到大就是个一言不合抡板砖的主，而它家宿主娇滴滴的软糯糯的，走路都像要被吹走似的，跟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原文作者其实也是这么安排的，贺砚会因为护着她得罪潘伟杰，而潘伟杰会勾结供销社的人，把一批炮竹做上手脚卖给贺砚。

　　可怜的贺砚，在除夕那晚被炸得双目失明，既不能上大学了，也不能去插队了，最终成了一个靠兄弟养活的废物。

　　后来……

　　后来贺砚听说涂山青在海岛因为一场大火毁了容，成了人人嫌弃的累赘，便鼓起勇气去找她，想跟她互相扶持着，患难与共地过一辈子，却因为她在巨大的刺激之后精神出了问题，疯疯癫癫的，说了很多伤人的话，把他撵走了。

　　那会他是个瞎子，并不知道好心的指路人是潘伟杰安排来跟踪他的，结果他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脚踩下了悬崖，尸骨无存。

　　哎，是个可怜人呢。

　　后来它家宿主听说了这个事，找到那处悬崖跟着跳了下去。

　　两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人人扼腕叹息，却也没有办法。

　　而它这个系统，任务是找到书中不会影响男女主世界线的角色，让现代社会不爱学习的孩子们看看那段峥嵘岁月的不容易。

　　它之所以找上涂山青，一是因为她是知青点的边缘人物，跟主线没有大的联系，作者只是用她毁容前后的变化，来衬托女主即便相貌平平也不会怨天尤人的工具人罢了。

　　它可以庇护涂山青，让她好好活下去，只要不抢走女主的戏份就行。

　　二是因为，涂山青本身就是热爱学习的，找她来直播，起点会高很多，不至于让直播间的观众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

　　上次它的小伙伴就找了个不学无术的，哎呀，那叫一个惨啊，连最简单的追击问题都不会做，难度高一点的更是一塌糊涂，为此，它的小伙伴连年终奖都没了。

　　它可不想重蹈覆辙。

　　那它为什么不去找贺砚呢？因为贺砚跟男主是有交集的，还是主线上比较有存在感的两次剧情。

　　一个就是供销社的人被潘伟杰收买，恶意提供有问题的炮竹给贺砚；另一个就是几年后的坠崖事件，那天，潘伟杰派来的人后面还跟了个人，亲眼目睹了贺砚被害，而这个人，是男主安排过来收集潘伟杰罪证的，所以……

　　所以它没法提醒涂山青更多的剧情，它已经尽力暗示涂山青带着贺砚了，可她没听出来，那就只能默默地为贺砚惋惜了。

　　到了大院门口，涂山青和系统都以为贺砚要走了，便径直进了院子，准备关门。

　　不想，贺砚却扣住了门的边缘，不给涂山青把他关在外头的机会。

　　涂山青越发不解他的所作所为了，水汪汪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和不满，直到她注意到他头上身上的积雪，才想到他可能是来要雷锋帽和军大衣的。

　　刚准备把衣帽脱下来还给他，就看到他直接把门插上了。

　　完了，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他要做什么？

　　涂山青吓得拔腿就跑，雷锋帽和军大衣也顾不得还给他了，到了屋里哐当一声把门关上，门栓一插，再费劲巴拉地把桌子推过来堵着门，随后又来回在各个房间奔跑，把所有的窗户关严实了。

　　可是，有两扇窗被谁砸坏了，连带着窗框都歪歪扭扭挂在了窗户边缘，一碰就掉在了外面的雪地上。

　　直到这时，涂山青才发现，贺砚压根没到这边来，而是去了最西边的厨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厨房跟住人的几间屋子是隔开的，她关了半天的门窗，也影响不到那边。

　　她好奇地站在窗口看了眼，琢磨着怎么才能把窗户堵上。

　　部队大院都是四合院，三面住人，奇怪的是，今天西边的谭家也黑灯瞎火的，一个人都没有。

　　倒是东边的毕家，这会儿有了人影在动。

　　看到毕家有人，涂山青松了口气，壮着胆子喊道：“超美？超美你在家吗？”

　　毕超美在家，他们一家刚回来个把小时，之前因为涂山家的事情被叫过去配合调查，能回来简直谢天谢地了。

　　这会儿一大家子忙忙碌碌，把白天没包完的饺子继续包上，还打开了收音机，等着看什么时候出通报。

　　这会儿春江广播电台的播音员正在给全国人民拜年，而毕超美则被家里人拦在了门口，不让出去。

　　他手里拿着刚蒸好的热乎的包子，想拿给涂山青垫垫肚子，他爸却一巴掌糊在了他脑袋上：“你想牵连一家人全部被关进去吗？不准去！”

　　毕超美最终愣是没能出来，只能隔着窗户，为难地看着形单影只的涂山青。

　　这一幕让涂山青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一起长大的交情，在危机面前，不值一文。

　　这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了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些平日里交好的叔叔伯伯却一个都没出现。

　　天真单纯的娇小姐，也该走出象牙塔，看一看真实的世界了。

　　她忽然放弃了挣扎，窗户破了就破了吧，她懒得再管了。

　　回到堂屋，就那么坐在了黑暗之中。

　　她仿佛看到了哥哥嫂子正围在爸妈膝下，一边和面包饺子，一边说着哪家哪户的趣闻。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拿着成绩报告单回来，兴奋地告诉他们自己又是门门满分。

　　她仿佛看到父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心疼她的同时，为她的贴心和懂事感到骄傲。

　　可惜，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好好的小年夜，等待她的居然只有遮天蔽日的风雪，和毫无人气的冷冰冰的房子。

　　是的，只是房子，不是家。

　　没有家人的地方，怎么能叫家呢？

　　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吧嗒吧嗒砸在地上。

　　直到西边的房间传来有人爬窗户的声音，嘭的一声双脚落地。

　　没等她回过神来，贺砚已经把一碗刚下好的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了她面前：“给。”

　　涂山青没有拒绝，也没有撵他走，沉默地吃了半碗，剩下一半问他要吃吗？

　　贺砚摇摇头：“我不饿。”

　　涂山青却还是把面推给了他。

　　系统好奇：“你不是怕他的呢？好奇怪，他不应该过来的啊，难道有哪个傻子系统也找上他了？可他不符合要求啊。”

　　涂山青不知道什么符不符合要求，她只知道，在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的时候，这个贺砚，居然一点都不怕牵连自己，还体贴地给她做了顿晚饭。

　　是的，她是害怕贺砚，可这不代表她没有是非观。

　　如果贺砚真的别有所图，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她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她沉默地起身，把堵门的桌子移开。

　　贺砚过来帮忙，刚把桌子归位，就听院门口传来拍门的声音，他哥贺墨不客气地喊道：“老三，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