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133、召见重臣

　　“赵王还想着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呢（也不知道是骂皇帝是智障孤儿还是死人），糊涂油蒙了心！再一个，太子的血统，是先皇承认，今上承认，今上的兄弟们认可，还由你这个宗正记在宗谱里的。现在先帝一离开你们就敢胡乱造谣，是想吃绝户吗？还是想学周勃为乱？太子的亲叔叔都在四境握有重兵，他生这念头怕不是想死！”
　　“阿兄已经是辅政了，先帝和今上愿意给予你荣耀，赵王无状，你不单不当面唾他，还为他讲话！这让谁听起来，不会觉得阿兄与赵王是同党？阿兄为何还要为赵王来往？”

　　司马亮虽然昏聩胆怯，但有一样好，耳根子软，能听得进亲近人的建议。他见状道：“阿伷，真的这么严重吗？皇后会不会因此找我麻烦？”

　　“这倒不必，皇后心胸宽广，她既然要处置赵王，要禁止其余宗室参政，就一定会任用阿兄。只是阿兄呀，你许诺给宗室的官职爵位，是万万不能兑现啦。阿兄不必为了这些远亲，让圣人失望，皇后怀怨。”
　　琅玡王嘱咐完这句，喘了口气，道：“阿兄，先帝和陛下选择你做辅政，是为了让陛下不被外臣欺骗，宗室不至于被排挤的。昔日杨骏乱命，好容易皇后拨乱反正的。你要任命的宗室是会出征打仗，还是会治国理政？不给士人官职，就是不给别人活路，是要逼迫别人造反，祸及子孙呀。圣人和皇后怎么能够容忍？”
　　“阿兄，你要是为着子孙计，你只管在朝堂上杵着，就没人敢无视了陛下，敢欺凌宗室！如此，圣人自然记你的好处。你要是不能做到，只想任用私人，我就不要这张老脸，去请皇帝任命我做宗正，为皇帝张目。”

　　只要琅玡王立在朝堂上，凭他的功劳、辈分、德行，司马亮的辅政就是个假辅政。司马亮自己是贪权如命，即使不能肆意任用私人，作为宗室第一人立在朝堂上也是风光无限的。
　　于是他擦擦头上的汗，赔笑认错道：“阿伷，阿兄知道往日里错了。我就在朝堂上监督卫瓘他们嘛，我知道。往后我有不懂的，我也不瞎说，咱们兄弟好好商量。你这南征北战的，身体也不大好，没必要这般和我置气。只是有一样，我已经答应了那些王侯，现在兑现不了，如何？”

　　琅玡王司马伷冷哼道：“他们就是欺负阿兄脾气好，面善。咱们自己家里那些王侯你已经许诺了官位的，你就和他们说，从古至今都没有这般道理。我都在洛阳闲住，无一官半职。他们敢不服，让他们爹妈来找我说话，不许去纠缠你和陛下。”
　　“好兄弟，这才是自己人。阿兄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回绝他们呢，那就麻烦你啦。”司马亮面上真诚的谢胞弟司马伷。
　　至于他回汝南王府，如何和王妃吐槽司马伷不顾兄弟情谊，想找借口夺他辅政之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贾南风就挨个召见中枢大员，挨个询问对杨骏及其政策的处理。
　　中书监张邵是个墙头草，连杨骏矫诏他都不敢说话，如今哪里敢惹贾南风。他道：“事涉辅政，臣不敢妄言，唯有奉命而已。”
　　这唯唯诺诺的样子，也难怪杨骏敢公然欺负他，抢他圣旨了。不过他虽然无用，到底也是河南大族的代表。况且先帝的遗诏，还需要他背书，也就容忍他在三公之位了。

　　至于尚书令荀勖，他是看着贾南风长大的。他自以为自己依附贾充日久，是皇后心腹中的心腹，于是推心置腹道：“娘子，杨骏也就罢了，卫将军和上将军是素来和贾家友善的，对圣人和娘子也有功劳。娘子，能拉就拉一把，也是平日里的情分。”
　　“不过群意汹汹，娘娘要是实在难为，舍弃一个杨家，以求朝廷稳固也可以。至于杨骏的乱命，实在过分？哪里有一日封千侯百公的？那些人有什么功劳，也配和我等平起平坐？”

　　贾南风笑着点头道：“荀令这才是肺腑之言呢，我知道了。听说你家有个小娘子很是不错，叫灌娘。我最爱小娘子，偏偏我不曾有个小娘子，不知道能否送来与我做个伴？”
　　“能够受皇后几句教导，是小女的福分。只是这灌娘不是臣的女儿，是我二弟的女儿。我二弟去的早，灌娘一直是我养着长大的，也是视同亲生。”荀勖顿时喜出望外，说实话，他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晰，除了吃喝玩乐没多少能力，很容易被人坑。

　　他宦海沉浮几十年，就学会了一样，抱大腿。当初抱贾充大腿，一直稳稳地中书监。后来因为皇帝重病时紧跟贾充脚步，被下放到尚书台，又被一步步边缘化。再后来等贾充去世，又一直和杨珧抱团，拥立太子和太子妃，照样是皇帝心腹。
　　说实话，在外面风传贾充去世后，皇帝要另立太子妃，他还专门向先帝觐见要皇帝记住贾充，保全贾充的骨肉来着。如今贾南风坐稳了皇后，他自觉自己是个用功之臣，自己人中的自己人。皇帝的兄弟们都没有婚配，皇后的娘家兄弟和表兄弟也有没婚配的，能让女儿跟着皇后，那是天大的喜讯。

　　五兵尚书刘颂虽然有个汉室后裔的名声，到底出身寒微，只因为治理地方有功，加上成为陈骞的姻亲，才被引入中枢。他并不擅长军事，他擅长的是民政。然而度支曹、吏曹，都是士人主政，并不是他能够主政的，所以先帝才把他放在五兵曹。
　　帝后问他时，开始还左顾右盼犹豫一下。因为他想为三杨说话，偏偏不好冒天下之大不韪，尤其是他可知道辅政大臣卫瓘是很讨厌三杨且非常记仇的。

　　贾南风笑道：“尚书尽管直言，这太极殿里的人，都是能保守秘密的。”
　　刘颂于是正色道：“娘娘，杨骏误国该杀，他的任命和封赏都必须废弃！不然，求一时安稳，反而遗祸儿孙！至于卫将军和上将军，他们可做了什么错事吗？庸官就要杀他们还要灭族泄愤！卫将军和上将军无非是一向忠心为国，为先帝做事，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才人人喊打。假如对卫将军和上将军加以极刑，哪里还有忠臣肯为皇家做事呢？”

　　贾南风道：“昔年刘尚书上书皇父，请求考核官吏是否称职而升迁罢黜，当时父皇觉得尚书的言论十分正直，只是碍于种种情由无法实行，于是交代圣人和我，道刘子雅是个可信的人。如今听刘卿奏对，可见父皇遗留给我们的良臣之贤。然则杨骏的任命当如何？”
　　刘颂倒也不是把贾南风的表扬放在心上，只是身为大臣，有话不说，怎么对得起俸禄，于是道：“皇后，杨骏的任命，天下人都不服！如杨骏所言，几代以后，天下几乎是人都能做公侯了！天下要大乱的！微臣也被杨骏封了个侯，即使皇后不便废弃杨骏乱命，臣也不敢受此无功之侯！”

　　驾部尚书王戎是个贪鄙胆怯的小人，哪里肯得罪人，只是唯唯诺诺没个意见，贾南风也就笑了笑，心里道，且让他坐冷板凳，早想着等他死了，别想王家有任何优待！更何况历史上灭了西晋，可是有王家一大份功劳。

　　最后召见的是吏部尚书武茂，武茂是杨骏的姨夫，也在被弹劾的行列，他自知有罪，于是免冠素服觐见，跪拜口称“老臣有罪。”
　　贾南风让他起来后，让宫人抬出了两大框奏折，皆是指斥杨骏及三杨隔离皇帝操控朝政的罪过。

　　如今人重视亲人和亲戚，武茂没有不为自己外甥说话的道理，再三叩头道：“老臣有罪，身受先帝隆恩，不能阻止杨骏乱命，又贪恋富贵权势不能辞职，老臣及子孙愿意辞去一切职位，归还封地给国家来赎罪。”愿意用爵位赎罪，可见他真有点怕了。
　　“杨骏有罪，不该伪造先帝遗诏，排斥宗室和忠臣，更不该以臣谋君。娘娘要杀他，是明证朝典。然而何至于处罚到三族？即使是诸葛诞在寿春反叛，也不过只诛杀了诸葛诞一人，他的子孙、族人还在朝堂有高位。诸葛诞的女儿到现在还是司马家的媳妇，诸葛诞的外孙是国家王爷。”

　　“杨骏的女儿是陛下的继母，难道能够抛弃亲亲之义吗？两位圣人，当年上将军杨珧和卫将军杨济素来与先鲁国武公（就是贾充）友善，又极为疼惜陛下。当年满朝文武都要废掉武帝一脉，另立齐王为帝。正是上将军和卫将军力排众议，一意支持陛下继位。他们说陛下仁善有德，皇后孝顺果决，必能承担社稷重任。这等功劳，焉能忘记？”
　　“也正是因为两位杨将军的仗义执言，力主齐王归国，这才惹怒了齐王党羽，以至于羊绣甚至要怀利刃刺杀杨将军。如今他们要以杨骏的罪过追及杨珧、杨济三族，这正是他们心怀齐王的缘故！娘娘万万不可以因为普通人的言辞，就杀掉自己亲人和盟友，冤杀了忠臣呀。”

　　贾南风也知道杨珧杨济给自己家背了不少锅，肯定要保住的，但是她问道：“武尚书，你以正直敢言出名。父皇在的时候也常赞你的。杨骏做辅政时，你已经是尚书了，杨骏又封你的弟弟武德做尚书。陛下的郎官、上将军、河南尹、尚书令……这些一等一的要位，都是杨骏的亲戚。”
　　“要是他们真有能力如武尚书、上将军、卫将军也就罢了。令弟以前不过是个五品的小官，何德何能居于尚书之位？李斌不过是一介太守。连刺史都没做过，就因为是杨骏的外甥，就敢给他河南尹的位置。”
　　“即使是宗亲如汝南叔祖、有资历如卫尚书、有功如杜驸马、有德如刘、王二尚书、名门如荀令，也被排斥没有话语职权，更何况其余有德有才的肱骨之士？这何以服天下之人！武尚书，你可曾见过如此贪鄙无用的执政？你可曾劝谏过他？”
　　你现在说的冠冕堂皇，当初不要让杨骏这傻子犯太大错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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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想拿捏士族，朝中重臣统一思想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