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125、太极殿后续

　　哦，差点忘记要叫我汝南王叔祖回来帮我了，大意了。司马柬道：“皇后请讲。”
　　贾南风遂道：“汝南王司马亮，司空、尚书监卫瓘，侍中、中书监荀勖，三人深受先帝之信赖，临终托以大事。他们却见杨骏乱政，矫诏而不为，遇大事而不肯辅弼陛下。请罚这三人俸禄一年半，令其忠于职责，将功折过。”

　　这句话如同往热油里泼了冷水，朝堂眼见着就要沸汤起来。殿前官道：“肃静！”
　　群臣刚给罚过一遍，不敢去试试皇后锋芒。只是心里痒的不行。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矫诏、先帝的信赖，而且把司马亮、卫瓘和荀勖提到一般三公之前，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新的权力中枢要起来了呀。
　　司马亮是宗室，没得比，卫瓘是在职的官员里德行能力威望都很靠前的，大家也就认了。荀勖凭什么呀？凭他会拍马屁，凭他会搞音乐？我们比他差哪里了？

　　亲们，你们差在不是贾充一党呀。司马炎临终留下荀勖，就是取中他听话，谨慎。希望他听贾南风的，在韩寿回洛阳之前整合贾充一党，给自己的儿子留下可以抗衡卫瓘的势力呀。

　　皇帝这次散朝后的小朝会，就准备和中枢大臣商议召回汝南王司马亮，现在他懒得和中枢专门见面，就道：“皇后所言极是。另外，门下拟写诏书，召汝南王尽快进京。”
　　门下令何邵道：“臣遵旨。”

　　司马柬又看了看贾南风，无声的询问她是否还有补充的。
　　贾南风就道：“在汝南王进京之前，请以卫司空，荀监总揽朝政。举凡一应京城地方的百官、秋粮入库、秋耕水利等事务，全是尔等责任。”
　　这就是沉甸甸的责任呀。即使只有短暂的时期，卫瓘和荀勖也欢喜不已，连忙拱手道:“臣等定然尽忠协理。”

　　贾南风又道：“京城事物繁重，察洛阳令、河南尹身体不适，请陛下允许他们回家养病，另选能任事的能臣。”
　　洛阳令和河南尹是直接管着都城及其所在郡的行政长官，早就被许给了李斌等杨骏亲戚。但是李斌等人没有任何资历，才干也一般，其实是不怎么称职的。
　　现在杨骏被拿下，贾南风倒不担心他们会跟着造反，她只担心这俩儿蠢货会不会被人坑了骗了，导致京城出现重大问题。

　　司马柬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问道：“皇后以为何人合适？”
　　群臣都竖着耳朵听。李斌等小人身体好着呢，不过皇后非要包庇杨骏一党，不肯治其无能之罪，他们也无所谓。眼下只是最关键的两个好缺，肯定是留给皇帝最信任的人。从其中也能看出皇帝皇后任用官职的理念。

　　贾南风他们本来开始没商量动人事的。他们以为，先把军权夺了，其余权力先交给卫瓘管着。有杨骏一党留下来的大饼，他们就不敢太过得罪皇帝，逼杀杨家。
　　哪里知道这些士族为了惩治和皇帝合作的杨家，这么齐心协力？在这种情况下，河南郡、洛阳城的长官决不能留在无能之人手中。

　　贾南风略一思索，道：“巨鹿郡公裴頠出身名门，才德显著，能胜任洛阳令。河南尹暂时无人，能否请张太常兼任？”
　　司马柬对这个任命很满意，心里有点醋意也只能压着。裴頠是妻子的前男友，可也是自己师兄。作为贾氏姻亲，他对皇帝的忠诚度肯定很高；作为世家嫡子，前尚书令的儿子，优待他自然会让士族和百官归心。

　　张华出身低，还和自己有过师生情谊，也会用心办事。更难得的是，他和羊琇是姻亲，也曾经坚定的支持过齐王留京辅政。表现出信用张华的态度，能够显示出皇帝已经不计较齐王一事了，让齐王一党安心。
　　可以说，这两个人选，既符合皇帝利益，也能够让百官知道皇帝念旧情、不记仇，这就足够了。

　　司马柬和贾南风确认事情已经搞定，就道：“如此，众卿退朝。先帝遗旨，等汝南王回京，再中枢共验。”

　　贾南风即陪着司马柬到了后殿。
　　一到了后殿，贾南风就扶着司马柬到榻上躺一会。她没顾得别的，给司马柬去了头上的朝天冠，道：“我觉得伤口是不是又出血了？” 又低声命令随行的黄门去请太医。
　　司马柬知道后殿离前朝太近，就一句话没说，只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双手都在发抖。

　　贾南风道：“二郎，你想发火，就发吧。没事的，身体要紧。”
　　他们这些大臣才不在乎皇帝生不生气呢。只要皇帝能够克制自己的情绪，给他们权势就行了。相反，为了自己利益，他们哪怕明知道会把皇帝气个半死，照样去推动。

　　司马柬却是拿着自己父亲喜怒不形于色做标杆。他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想把宫女递上来的茶杯砸在地上。
　　他气狠狠的拖了外袍配饰，拿起一把剑，在中庭舞了半天。点、刺、劈、砍，把心里的愤懑慢慢发泄出去。

　　贾南风默默的看着他，等他舞剑回来，亲自端了水给他喝。
　　司马柬一口气喝完了水杯的凉茶，又拿起茶壶对着壶嘴灌了进去。

　　半晌，他才问道：“南风，我们是不是把韩寿召回来？”
　　韩寿是贾充的四女婿，他妻子是贾南风的同胞妹妹贾午。他也是司马炎给自己儿子选的心腹，准备接替贾充位置的。

　　要不是贾南风非要他去关中刷政绩，人韩寿早就在中枢做了高官，能够为皇室发话了。
　　贾南风道：“关中的郑国渠，韩寿已经快修好了。就是修好了后，也有许多收尾工作，他做正合适。他在关中，更合适。就我的想法，咱们先让杜预掌兵权比较合适。他有功劳，也是外戚里的长辈。最重要的是，他为人正义，敢于说话。”

　　当初杜预是跟杨骏他们不和，所以才不想在京城。现在杨骏已经政治死亡了，朝廷大员里，好人不多，但是蠢人却已经没多少了。想必杜预愿意留在京城。
　　司马柬心里一定，道：“那就以杜荆州为上将军，京城、皇城守卫，全在他身上。”

　　司马柬又问道：“安民现在也二十好几了，总该做个实在事吧。”
　　贾南风头痛道：“他也不知道像谁，又不像舅舅那边爱武，又不像父亲他们擅长做临民官。成日里和王衍、刘琨、石崇、陆机那些纨绔子弟一起清谈啦，写诗啦。关键是他还写得一般，别人奉承他，他就以为自己真是曹子建那样的文豪。他做不了实在官的，你不用费心。”

　　司马柬道：“要是安民兄弟多也罢了，岳父只有他这一个儿子，要顶这门户的。光风花雪月可不行。要不然，我把他外派出去，多历练历练就好了。”

　　贾安民这事的确麻烦。贾府里近枝就没几个人，他要是有兄弟能做官，他自己开开心心舞文弄墨也就罢了。比如王羲之他们之所以能够专心搞文艺，是因为家族繁盛，不指望他们做事呀。你让张华试试，他只靠文艺，那别想出头了。
　　既然贾安民志不在此，贾南风也没心思强人所难，道：“我和母亲说过的。母亲就这一个儿子，根本舍不得他离开京城。左右这样也行。贾家也不缺他一碗饭吃。想写诗作赋也是个好爱好。”

　　所有的备选都没了，司马柬道：“南风，我希望你和我一起上朝。”
　　贾南风惊讶地看着他，道：“我觉得群臣可能会不同意。”

　　今天因为他们理亏，所以贾南风上殿骂他们一顿也就罢了。要是贾南风每次陪皇帝一起上朝，估计会触及群臣的强烈反对。而且，贾南风也不想打卡上班，司马柬如此信任他，她只要在关键位置放自己人就行了。
　　司马柬道：“南风，我只信任你。就算死汝南王回来，他真的能够把我全局吗？他真的有那么忠心吗？我们才是夫妻，我们才是一体的。”

　　南风也不仅仅是和她一心，更是有足够的政治敏感度，也有够魄力。司马亮当初面临贾南风大着肚子的请托，吓到扭头跑回封地。如今杨骏被他们夫妻拿下，他只管来捡现成的才肯上京。他真的敢为了皇帝对抗群臣吗？
　　“先等等吧。我们且在宫里养伤，观察群臣的反应。”陪皇帝开小朝会也就算了，一起上朝，贾南风还想再等等。

　　倒不是贾南风对权力完全没有欲望，只是她向来是不愿意冒险的。她已经有着偌大声望，有着大量的文成武将卡，有着爱自己信任自己的丈夫，有着自己亲生的孩子，她就是坐着后宫不动，也照样能够搅动风雨。
　　可是陪皇帝上朝的皇后，历史上还是从来没有过的。这会触动那些世族的神经，不但会让她有着牡鸡司晨的骂名，就是对司马柬来说，也会落个懦弱无能，听妇人之言的评价。

　　而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他们帝后最好占据大义，不要给别人提供口实。
　　可司马柬的顾虑也是很对的。现在他们就是缺人，司马家嫡支缺人，贾家缺人。除了贾南风上朝能够给皇帝争取话语权外，其他人要么能量不够，要么威望不够，要么意愿不够。
　　最终他们决定还是等司马亮来到京城，再说其他。至于在这个期间，什么大臣都不见。让这些各怀鬼胎的狗屁大臣去好好做事，好好反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