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120、宫变（三）

　　这句话信息过多，杨济一时没反应过来。
　　杨珧脸色发白，道：“天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三弟正好进宫，杜预就跟着长沙王夺禁军？到底是谁的手笔？”

　　正在这时，家人奔过来报道：“侯爷，巨鹿郡公带着府兵在我们候府门外，说是有事求见。”
　　“裴頠？请他进来。”杨珧才到可能是陛下或者皇后动手，那杨家还是有希望的，脸色好看一点。

　　裴頠走了进来，对着杨珧行礼道：“上将军安，卫将军安。”
　　杨济冷笑道：“安不了。一大早裴郡公带人堵着我们杨府，我们以为你是来抄家的呢。”

　　裴頠笑道：“卫将军说笑了。晚辈是奉陛下之命，请上将军大义灭亲，弃暗投明的。”
　　杨济怒道：“你是说我家三弟？我家三弟有何罪过？”

　　杨珧喝住杨济，问裴頠道：“其一，巨鹿郡公声称陛下旨意，请问圣旨何在？其二，你既然说弃暗投明，我家三弟到底暗在何处？”
　　裴頠道：“晚辈今日来，是陛下善意，想要保全母族。上将要明旨，陛下岂会下明旨徇私枉法！上将军不信时，自可带着府兵杀出去，与大将军同命！”

　　“至于第二件事，大将军平日各种目无君王就算了。今天大将军要陛下娶贵府二娘为太子妃，陛下和皇后拒绝。大将军就口出恶言。”
　　这事杨珧信，杨骏真的踌躇满志，打算送二娘给太子做妻子。他认为下一代皇后不可能出在杨家了，还劝过杨骏。

　　杨骏道：“大兄何必担忧。这事自有太后做主。”
　　要是杨骏提出的请求被帝后拒绝，他还真的会骂人的。不过这事情不大，外祖父和外孙的口角而已。

　　“皇后提出让武德任地方。以杜荆州为河南尹，豫州刺史，大将军一一拒绝，还说让陛下安心守孝，天下事，他自为陛下为之。”
　　武德是杨骏姨父武茂的弟弟（友情提示，武茂已经是尚书了，兄弟两个都做尚书，厉害吧？），李斌的母亲是杨家三兄弟的堂妹。他们两个没什么功劳，全因为杨骏私心，一个做了尚书，一个做了河南尹。皇帝想要换掉他们也正常。

　　“三弟糊涂呀。官员任免，是君王最大的权力。圣人不过提出了一点要求，三弟就要陛下在太极殿不管事，自己代天子治国，这天子如何容得下？三郎怕是大将军之位不保呀。”杨珧叹息。

　　“如此悖逆之言，陛下岂能容忍。陛下令大将军辞职。大将军直接拿剑劈开陛下之案，皇后用身体翼蔽陛下，大将军的剑刃切断皇后的发冠！”
　　裴頠指着一个盒子道：“皇后被斩断的盒子在此，上将军自可验看。如今大将军已经被陛下下令拿下，等待有司审判。从之反抗的甲士俱已诛杀！上将军欲帅兵援救大将军吗？”

　　真的对天子动刀，还砍断皇后的发冠和头发。这是谋逆，祸及族人的大罪。杨珧大哭，道：“假如此事为真，老臣岂敢抗命。老臣兄弟死不足惜，求圣人看在先皇后的份上，不要让我们杨家没有香火呀。”
　　杨济怒道：“阿兄，这不过是裴家小子的一面之词，我们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弟弟。”

　　裴頠道：“这种要命的罪名，我怎么可能凭空诬陷，我不要命了不成！卫将军不信我，大可去找陛下求证。有半句虚言，只管来取我项上人头。”

　　“二郎，你还想叫我阿兄，就闭嘴，听天使吩咐！”杨珧喝住了杨济。
　　他眼中流下两行混浊的泪水，如果可以，他哪里忍心放弃自己的亲弟弟？他抱着一线希望问道：“陛下对三郎是什么章程？”

　　裴頠脸色发青，斩钉截铁道：“大将军，罪不可赦！他今日敢对陛下皇后不敬而不罚，以后如何对其他罪犯！”
　　“只是他毕竟是皇太后亲父，圣人的外祖父。亲贵之极，陛下和皇后会为杨家顶住群臣压力，不让大将军明正典刑。但卫将军要保证以家法为陛下了结此事！”

　　“大将军将被废除所有官爵，以庶人归家。他受了家法后，不准赠谥号，不准入祖坟，不准立嗣！杨骏，绝不可以饶恕！”裴頠的眼里没有半分温度。
　　要是裴頠说皇帝皇后愿意饶恕杨骏，杨珧反而有些不信，可要是罪过仅仅止于杨骏一支，已经是万幸了。

　　杨珧身为弘农杨家族长，断臂求生是基本功。他道：“陛下圣旨，老臣岂敢不遵旨？只是三房的妇孺……”
　　裴頠道：“此事与妇人无关。庞氏，是太后的亲母，大将军府小娘子们，是太后亲妹妹。皇后的意思是，庞氏可以带着小娘子回弘农老家，皇后会私下里赏赐，派人照看。庞氏和诸姨也可以在崇化宫陪伴皇太后。”

　　杨珧道：“老臣谢皇后恩典。不知皇后有无其他吩咐？”
　　裴頠道：“上将军果然通达，怪道皇后常赞，上将军是诸臣当中最为贤能的。这一切的优待，都建立在太后安居崇化宫荣养，和天子母慈子孝的基础上。请上将军保证皇太后、庞氏等，忘记杨骏之事，做个慈爱的母亲。”

　　“悖逆之臣，能够保全家族已经是万幸，哪里敢有怨尤？老臣会亲自面见庞氏、太后，对之痛陈利害，让他们意识到杨家的罪过，以及圣人、娘子的宽仁。”皇帝和皇后还愿意做孝子贤妇，那就绝对能够保证杨家其他人不受牵连，杨珧真的放心了，于是跪着向皇宫的方向行大礼。
　　裴頠亲自搀扶了杨珧起来，道：“上将军，杨家的罪过，只有杨骏一人而已。将军对朝廷有功无过，圣人和陛下都是知道的。”

　　杨珧泪水鼻涕流到了胡子上，实在是太伤心了呀。
　　裴頠又道：“上将军，圣人道，先帝开始与圣人讲的辅政安排，与后来的圣旨不一样。这开始的圣旨，不在大将军府，就在皇太后处。将军有意，请为圣人找来。”

　　杨济再也忍不住了，道：“你还想给我们扣一个伪造圣旨的帽子吗？既然你们以为辅政的圣旨是假的，那当初继位时如何不说？再说，即便真的有一份所谓的‘真诏书’，怎见得就在我三弟府上？或者皇太后宫中？要是被歹人一把话烧了呢？”
　　裴頠笑着道：“就算是被太后或者大将军烧了，他们也该记得内容。上将军自可请他们回忆起来。”

　　杨珧这才明白裴頠来是干嘛，原来他是想好彻底否定杨骏执政权威，去除他的乱命。这样找寻真正顾命诏书的事，还得是皇后亲叔父、大将军亲兄长献出来，才更让人信服。
　　问题是他真的要把自己亲弟弟钉到十八层地狱去吗？三郎他是个很单纯可爱、对家人很好的人，他只是太蠢、太贪，又太怯懦而已。

　　他犹豫一下道：“这圣旨的事，我也不知道。可能无法为陛下分忧。”
　　裴頠道：“上将军请放心。即使你不找，只要为陛下办好前两样事，就可以安心回老家含饴弄孙啦。圣旨的事，你就问问，成不成的，不打紧。”

　　却说太极殿里，杨骏被贾南风一骂，又想到自己从此再也无法呼风唤雨，气的拿起手中的玻璃盏就往贾南风身上扔：“你这毒妇！”
　　阿七就站在贾南风旁边，伸手就接下了玻璃盏。

　　杨骏见一投不中，气的接连扔了好几个过去：“好毒妇，原来早就准备好了武士。我今日居然上了你的当！”
　　司马柬开始是没反应过来，等到他扔第二次，哪里肯看着他扔自己娘子，他一手侧身就要揽住贾南风，要替她挡住杯盏。结果不小心推着了前面的阿七，导致真有一个瓷盘子扔到司马柬的头上。

　　贾南风惊呼：“二郎，你的头。”
　　司马柬摸着自己的头，是一手的血，他忍住嗡嗡响的头，对杨骏没有了一分仁慈，冷笑着道：“朕无事，拿下杨骏。”

　　“快喊太医。”贾南风拿出帕子给司马柬按住止血。
　　阿七嗓门儿最大，大声喊道：“杨骏刺驾，宣太医！”
　　外间段广与杨骏带来的甲士顿时瘫坐在地上，无力回天。

　　贾南风恨恨的看着杨骏道：“杨骏，圣人与先帝对你恩重如山，你居然如此大逆不道！”
　　杨骏的两个贴身甲士也是慌了神。就是杨骏本人，他也没想着要砸皇帝，于是愣住了。

　　贾南风对着那两个甲士道：“你们是大将军的甲士，我问你们，大将军是谁封的？”
　　甲士道：“圣人封的。”

　　贾南风道：“如今杨骏对圣人不敬，陛下决定去掉他大将军的官职。你们是要跟随庶人杨骏谋逆，身死诛灭，还是要为陛下擒拿住杨骏，戴罪立功？”
　　那两个甲士面面相觑，不敢看贾南风的眼睛。

　　贾南风慢慢道：“你们今日带着武器跟随杨骏进殿，本来就该和杨骏同罪。只要你们亲自去抓住杨骏，去掉他的武器冠带，今日的罪名就一笔勾销。如不然，你就和我这练了十几年的健妇比试一番。”
　　“若是你们赢了，自可以替大将军取了我和圣人的项上人头。再和宗室比比谁的刀剑锋利。你若是必输了，就带你全家一起给大将军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