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104、杜预夫妻争执

　　白雪道：“杜荆州伐吴功劳显著，陛下也赏赐众多。只是荆州属下奋勇争先，有不少受了创伤发热的。荆州爱惜士卒，就买了许多消炎药。如此士卒之命得救，荆州却几乎耗尽家财。正因为这样，公主和荆州多有不合。”
　　消炎药虽然如今产量提高了，而且贾南风还对南征将士有赠送，有折扣出售，但是一剂药也得六百万钱。杜预和高陆公主家底薄，哪里经得起这般损耗？

　　贾南风想到这里，点头道：“他们做的很是，这不能瞒着我。杜荆州忠贞为国，何等光风霁月，怎么能因此受困呢？我去高陆公主府，为之劝和。”
　　司马柬道：“杜姑父与我相熟，我陪你去，也好多个照应。”

　　贾南风摇头道：“如今为了齐王叔，满朝廷都盯着宫中。二郎你是太子的亲兄弟，去了怕杜荆州不乐。我是个妇人家，去找高陆公主，好歹还能掩人耳目些。”
　　司马柬这才同意了，嘱咐了白雪、阿七等许多话，这才恋恋不舍的目送贾南风走了。

　　高陆公主府上，新封的当阳县侯手足无措的绕着妻子转圈，高陆公主偏不理他。
　　他急着道：“公主，公主，我知道我错了，我应该和公主商量了再行动，不该把老家的田产宅院都卖了买药，这不是人命关天，我当时顾不上吗？”

　　高陆公主冷笑道：“侯爷有什么错误！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府君，我是不明事理的妇人。你知道家国大义，我只晓得女儿的嫁妆、儿子的聘礼。我只晓得顾你的近卫生死家人，侯爷慷慨到连麾下的小卒都愿意一掷千金！这如何怪得了侯爷！”
　　“要怪，第一怪的是二皇子妃，她闲的没事做出明德神药来，以至于让驸马看到救命的希望，第二该怪我，我不该生在帝王家，一衣一食都要与人攀比，紧跟人前。”

　　这也怪不得高陆公主生气，别人打完仗了是升官发财，杜预打完仗，功劳立了，赏赐领了，战利品分了，样样都很丰厚。结果因买药家产给败了。
　　这钱要是为了拉拢难得的国士也就罢了，偏偏杜预还买了几十只给低等士卒用，说是那些士卒勇猛作战，是他的人。卖田产是家族衰败才干的事呀，放谁身上谁不生气？

　　杜预连连作揖，道：“好公主，我知道公主在京城，要有自己的体面，我们家大娘大郎都要有自己的产业。我知道。我这回去荆州，一准儿把这个空缺补了，不让娘子为难，如何？”
　　高陆公主道：“侯爷准备怎么补？是多收点苛捐杂税，还是吃点士卒空饷，或者是抢夺豪门产业？或者卖官鬻爵？或者与人勾结诬陷良善？或者侵夺皇家田产矿山？切莫说驸马不是做这些人，就是你做的，我也不许你坏了我儿的名声！你做不得，那你哪里弄的来钱？”

　　高陆公主说的这些都是时下想搞钱的官吏常用的手段，不道德，但是有用。只是杜预真做不到。
　　杜预点头道：“娘子最懂我了。这些我都做不到。只是我还是能弄前来的。你知道京城最流行的白砂糖吗？那是二皇子妃的产业，她的货源就在荆州。糖是用甘蔗做的，我去了荆州，与山里土人好生交涉，有无主的山，我就雇人种甘蔗，这样必定来钱。更何况，我在荆州对二皇子妃多有照应，他们工坊给送的节礼也十分慷慨。”

　　高陆公主就道：“二皇子妃出手慷慨，我是早知道的。幸亏当时明德真人赠送一车药品琉璃，不然，这回买药，怕不是把驸马卖了都不够。你这次回来，不是和我说过，齐王和太子之间争斗激烈，让我少理会二皇子妃吗？”
　　杜预无奈道：“娘子，你道我乐意如此吗？我们家门寒薄，掺和不起他们这种争斗呀。”

　　高陆公主给了他一个白眼。杜预看公主的贴身婢女在探头往里看，就问道：“什么事？”
　　那婢女回道：“公主，驸马，外面二皇子妃求见。守门的不知道如何回复？”

　　杜预道：“哪里有这般不懂道理的，没提前递帖子就这么大喇喇过来了。就说公主不在。”
　　高陆公主道：“人家南风早拿了帖子给我，我约的今天。”

　　杜预道：“那我先躲着，你且打发了他去。”
　　高陆公主道：“我和南风有话要说，时间久着呢，你爱等不等。”

　　杜预道：“那我从后门出去了呀。”
　　高陆公主怒目道：“且不说你在荆州人家送的金山银山，就凭在京城南风对我和孩子们的照顾，你都该亲自上门致谢。如今人家来做客，你一个作主人翁的，还要躲着别人。元凯，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杜预道：“公主，我知道你和二皇子妃合得来。只是眼下……”
　　高陆公主摆手道：“倒不是说特别合得来，就是二皇子妃为人真诚，我一见就觉得亲切。元凯，人人都说齐王贤德，我却不觉得。”
　　“我是齐王的亲姑姑，可在你为荆州刺史前，齐王话都没跟我说过几句。他对羊家的旁支都比对我这个姑姑亲近。当初你被石鉴那老贼诬陷，我去求见齐王妃，连齐王府都进不去。后来还是南风帮忙斡旋，陛下这才松口，同意你去荆州。”
　　“我们家大娘、大郎出生，都恰逢你在荆州。南风也是亲自过来坐镇。桩桩件件，都是二皇子妃对我们的好，他又没有提出什么为难我们的事要帮忙、要站队。难道我们还要先和别人绝交吗？”

　　杜预汗都下来了，拱手道：“公主，我们是欠二皇子妃人情。只是这点人情并不值得拿我们的身家性命去冒险呀。我们现在只管中立，齐王为王，也找不了我们晦气，至少我能有荆州刺史；陛下赢了，我们也可以受到重用。要是我们站在陛下这边，无论谁赢了，我们都会成为齐王一系的出气筒呀。”
　　可以说杜预是有先见之明了。历史上杨珧虽然站在皇帝这边搞走了齐王，后来却被贾南风（历史上）灭了满门。这其中固然有贾南风（历史上）又蠢又凶恶的锅，但未必没有齐王余党煽风点火的功劳。

　　高陆公主道：“我也不是要你拿全家去赌，只是现在也没人要我们表态，好好招待人家就是。再说，我是桃符亲姑姑，他能奈我何？”
　　杜预半天没吭声，只自己转到里面去了。

　　他没敢和高陆公主说实话。杜预因为才华过人，文武双全，自身又光明磊落，所以当下的人，没几个他看得起的。别看他在荆州时刻给向京城权贵送礼，心里却是非常鄙视他们。
　　贾南风是难得能够在能力、胸襟和品德上都受他看重的。
　　在一定意义上说，杜预和贾南风的政治思想是一样的——世家高官应该少吃少占，庶族子弟有才的应该提拔，官员应该好好管理百姓，给治下好生活。

　　如今贾南风在洛阳城和整个司州做的事，就是他想要在荆州那么做的。比如兴修水利，比如减轻百姓负担等等。
　　他返回洛阳，也不怎么走亲访友，只喜欢骑着马到处看。发现京城附近的百姓脸上都多了点肉，一问，就是在明德堂打工了，为二皇子妃做事了，二皇子妃兴修了水利了之类，让自己过得很好。他看着那些笑脸，心里就暗自佩服。
　　与其说是杜预被贾南风的做法启发了，准备那搬治理，不如说是杜预早就有那个想法，只是贾南风先做了而已。

　　正是因为他如此赞赏贾南风的做法，正是因为他家和贾南风私人关系也还行，他就更不敢经常见贾南风。因为她仿佛有一种魔力，就是你一见到她就觉得她看懂了，而且理解你支持你。
　　然后杜预就忍不住为之心折——无关男女，就是士为知己者死那种。

　　然后杜预怕万一见多了贾南风，他就会想：“为什么非要在齐王这个伪君子和太子这个傻子中间选呢？为什么不立二皇子呢？明明二皇子是个很正直忠厚的人，明明二皇子妃能够把司州那世外桃源般的上古盛世推广到全天下，为什么他们不是天下的主人呢？”
　　但是他杜预可不敢掺和这些，要知道他当初被扣上了个“造反做宣王”的锅，要是他敢建言废立，那真是找死了。他还不敢挑战皇帝的多疑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