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103、琅玡王和王浑的私心

　　琅琊王肯出言中立，已经是惊喜。他又建言改立司马柬，更是让皇帝喜出望外。
　　至于京陵公王浑的话就让皇帝很忧心了。王浑儿子王济是齐王的死党，但是他后妻颜氏以及颜氏的娘家和贾南风的明德堂合作十分亲密。

　　王浑倒不是像他儿子那样支持司马攸，他向皇帝进言说：“陛下记得七国之乱吗？现在的晋朝和当初的何其相似！宗室封王的达到几十人之多，而陛下的近支却如此单薄，你的儿子除了二皇子都太小了，您的同胞兄弟只有齐王一个。万一将来再有藩王作乱，除了齐王这个亲叔叔，谁能够为太子平定四方？”
　　王浑接着真心道：“即使是以汉景帝的贤德，也不得不倚仗梁王亲自在前线督军。更何况如今王室嫡支势力更弱，而藩王势力更强呢。”

　　提到这个皇帝也是叹气，都怪杨皇后隐瞒太子状况，要不然，他早早纳妃，太子现在有几个成年兄弟，哪里至于如此被动？
　　他叹气道：“太尉不晓得我的担心呀。桃符自然有他的好处，可我怕他被小人蛊惑，到时候祸生腋下。”

　　王浑也知道齐王有宫变的前科，问题是你自己儿子太菜呀。
　　他不客气道：“陛下无非是担心齐王对太子不利罢了。实际上这又有什么难的？陛下要是不放心，就多选几个辅政之臣彼此制约，这样就可以确保太子没有祸患。”

　　皇帝还是叹气，没有回应。
　　王浑知道皇帝是很忌讳齐王的，于是诚恳劝道：“陛下难道以为老臣会偏向齐王吗？实在是齐王留在京城，皇室嫡支全力合作，可以震慑住外地的藩王呀。”
　　“陛下你虽然儿子和弟弟很多，但是能够服众的只有齐王一个。陛下你认为齐王威望过高，还过继给景皇帝过，所以不能放心任用。”
　　“那要是这么说，伏太妃一系有三个大国国王，要是他们有心谋反，那危害要比齐王大的多。如今宗室对齐王就国一事不置可否，就是因为强大的齐王在京城治理国家，会限制藩王们的权力呀。有杨珧、贾充和齐王一起在京，再选几位辅政，这样对国家安全只有好处啊。”

　　皇帝一直没有同意，只诚恳地和王浑说道：“朕知道太尉的忠心，只是朕放心不下呀。”
　　王浑知道皇帝去齐王之意坚决，面带失望走了。

　　皇帝就喊来司马柬和贾南风，问道：“你齐王叔归国的事，你们怎么看？”

　　司马柬道：“父皇的做法总是为我们兄弟好，父皇重病那一年，风雨飘摇，儿现在想到还是不寒而栗。齐王叔必须离京。”
　　二儿子还算是知道轻重，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又问贾南风。

　　齐王再贤德，贾南风也不敢支持齐王留洛阳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铤而走险，直接在京城动武？
　　贾南风道：“父皇圣明，依附齐王叔的野心家，现在哪里肯认输？早晚裹挟着齐王叔为他们争取利益。齐王叔去了封地，和他们两下里分开，倒是保全了骨肉亲情。只是有一样，齐王叔太太平平的回齐地，也就算了。万一齐王叔在京城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不顾及史笔如刀，眼下士人公卿对朝廷离心，可不是好玩的。”
　　齐王乖乖去齐地了，那这些投资的人只能认栽，蛰伏等待时机。可历史上齐王一死，直接与景皇帝一系结下生死之仇，就是朝中的忠正之士也和皇帝离心离德。再加上杨骏、司马亮、贾南风一系列智商下线的操作，直接把整个国家和百姓送到坑里去。

　　司马炎笑道：“南风是否多虑了些？那些士人虽然支持齐王，但是我们家也对他们不薄。他们不至于非要暗害了你齐王叔让我们背锅吧？”
　　“齐王叔为人刚直急躁，又受不得委屈。我怕齐王叔悲愤过度，伤了身体。父皇，我明德堂的医生都是治外伤出名的，不擅长调理心情。齐王叔要是病了，父皇派医生可不要派明德堂的呀。”
　　历史上被皇帝派去的太医最终成为替罪羊，白送了性命。明德医学院的医生医术医德很不错，又是贾南风私人，她可不想背锅。

　　皇帝指着贾南风笑道：“行行，到时候我派御医。我们家祖上都是长寿人，你齐王叔才三十多岁，不怕的。”
　　司马柬道：“父皇，南风素来不打诳语，咱们还是注意着吧。”

　　司马炎笑着道：“你们呀，前怕狼后怕虎。齐王会生气，损伤身体，那是他自己的事。难道他病了，我们就放弃派他就国吗？想当初你太爷爷就是装病，这才骗过了曹爽，最终反杀回去。就算是他真的有了万一，那也不是我们的责任，比起他留在京城造成的祸患来说，这点风险我们担得起！”
　　司马柬和贾南风起身受教。

　　司马炎摆摆手道：“坐吧坐吧，你琅琊叔祖和王太尉的建议，你们怎么看？”皇帝接着说了琅琊王司马伷的立二皇子说，和王浑的多选辅政说。
　　虽然当初提出要娶贾南风时，皇帝就表示要娶贾南风，他就必须当太子；虽然父亲分析朝政不喊太子阿兄来，司马柬已经知道父亲是完全放弃了太子；虽然在司马柬大婚前，皇帝也说过“娶妻了就是大人，阿爹把你的兄弟和天下都交给你们手中”这样的话。但这是第一次有大臣提出要废长立幼。

　　司马柬还是有些心慌的，他勉强镇定道：“琅琊王叔心里想着我们自己家，如此父皇压力就小了。至于王太尉，他太过相信齐王叔了。”
　　说实话，他都有点怀疑王浑是不是向着自己儿子王济，为齐王说话了。

　　贾南风微笑着不说话。
　　皇帝点头笑着道：“阿柬还是看的人准呀，虽然他们都有私心，相对来说，你琅琊叔祖还是更为我们考虑。南风你怎么看。”
　　贾南风道：“父皇说他们都有私心，是不是说琅琊王的私心是齐王叔去国，旁支力量会增强，这对扶风一系有利，王太尉是想留齐王在朝，这样父皇担心杨家外叔祖不能对抗齐王叔一系，这样会选择如王太尉这样的士人为辅政？”

　　“正是！南风深得我心。”司马炎拊掌道，他转头向司马柬解释道：“你齐王叔离开京城，那就是贾、王这样的外戚执政，他们肯定会提拔豪门，那这些一等世族就失了权势。所以他以稳定为借口，留下齐王和外戚厮杀，这样他们可以从中渔利。到时候你以为他们会向着谁？”
　　“你琅琊王叔倒不一定真的想执政，只是事成他对你有拥立之功，事情不成，你齐王叔也照样拉拢他，所以他可以直接中立。”

　　“你们将来当家，人人都说自己是忠臣，人人都说自己是能臣。所有的臣子都不会告诉你他们想谋求私利，想要安插私人，想要隐瞒过错，只会拿着冠冕堂皇的话来哄你们。”
　　“你们答应了，好处就是他们的，坏处只能归咎于皇帝。然而治理天下，又不得不依靠这些各怀心思的大臣。万邦有难，罪在朕躬。做天子的，怎么能够不小心谨慎，仔细辨别选择呢？”

　　司马柬从小就是小透明，地位高的根本不屑于应付他，地位低的又都是他爹妈挑的忠心和能力都很好的宫人，根本没见过这种欺骗。所以说做藩王比做皇太子和皇帝容易多了。

　　贾南风虽然受尽刁难，但是大多数刁难都来的明火执仗，比如贾充出卖她很多次、比如贾褒派人偷她的字据、比如皇帝逼迫她借叔生子，威胁她性命、比如清河崔家居然敢抢她货物、比如羊琇他们造谣毁谤。这些虽然危害很大，她见招拆招就行。
　　她开设学院工坊，手下无数，却极少有人敢于这么明目张胆的糊弄他。因为她管理的人相对较少，如白雪、白露、惊蛰等是打小在她身边长大，红叶、雨水等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干活，她们就算也低眉顺眼，但是能力、忠心程度贾南风都是心里有数的。再说，白雪他们全家性命荣辱都依附于贾南风，只要待遇优厚，监督得当，她们几乎不可能背叛她。

　　但是像皇帝说的这种，满目都是鲜花掌声青松翠竹，却暗含着刀光剑影，你被骗了怪你自己蠢，活该自己承担坏处；没被骗也不能把别人怎么样，只能接着用别人。这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司马炎见到自己的儿子儿媳妇都半天不说话，也知道自己这教育来的太晚太突然了，道：“这次齐王归国，全洛阳的人都卷进来了。你们不要说话，好好观察他们的表现，想想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的。不着急，阿爹还年轻，你们慢慢学就是了。”

　　一路上，司马柬情绪一直不太好。等回到了长庆宫，贾南风忧虑着问道：“二郎可是后悔娶我了。”
　　司马柬吓了一跳，握着贾南风的手道：“南风，我再没有这样的想法的。娶了你，是我这一生最欢喜的事。我刚才只是想着，父皇太不容易了。”

　　“二郎，我知道你一直都不耐烦和人勾心斗角。要是你做个藩王，肯定不用承担这么多怨尤和责任。”贾南风觉得司马柬就是被自己算计着落入京中泥潭的。
　　司马柬摇头道：“阿兄不是个能做皇帝的人，天下谁都知道。我不娶你，难道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吗？再说，就算最开始父皇是替我娶的你，我们也不可以安心做藩王。阿兄做皇帝，乱了国家。我作为嫡亲兄弟，也不能够保全自身。说到底，阿爹没给我生一个能干聪明的阿兄，这责任，早晚落到我头上。”

　　贾南风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愿意身处如此境地。只是，命运半点不由人，人只能尽力和他对抗罢了。
　　司马柬抱着贾南风，低声道：“南风，咱们这个家，只能靠我们了。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再这般的苦。”

　　白雪进来道：“殿下，宫外传来信息，是关于高陆公主府上的事。他们知道殿下身子要紧，可事关重大，他们不敢隐瞒。”
　　实际上贾南风关注的是高陆公主的丈夫荆州刺史杜预。贾南风奇怪道：“杜荆州不是受完封赏就准备返回荆州吗？能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