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179cm的何帆》狂野叫花鸡

4、希望你梦想成真

　　电动车开得飞快，开车人的熟练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杨锐不自觉地抱紧前面人的腰。

　　纤细，有力。

　　好瘦啊，何同学，杨锐在心里偷偷感慨。

　　“你说什么？”

　　何帆现在也很紧张，第一次有姑娘环住自己的腰，手心里的汗都快把电动车把手淹了。

　　深呼吸，不要太害怕。他努力地催眠自己忽视背后温热的感觉，但腰腹微微的颤抖出卖了他。

　　“嗯？”

　　杨锐刚刚在路边一个卖气球的摊子，皮肤黝黑的大爷带着自己的孙子看着摊位。五颜六色的灯光，和饭菜的香气，给这一幕加上了一些烟火气。

　　“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路边的音响声音很大，她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只好直起身体尽力地靠近对方。

　　温热的呼吸打在何帆的耳廓上，像是一支钩子，从他的耳朵进去，勾起了心脏。想到这个恐怖的比喻，何帆惊得摇了摇头。

　　但是身体反应不会骗人，他的耳朵连着脖颈一起红了起来。

　　“杨同......同学，啊，其实我没说什么。”

　　声音很小，但杨锐这回听见了。

　　一路上人声鼎沸，各怀心事的两个人没再聊天，不约而同地觉得今年夏天真燥热啊，不然自己为什么会动不动就红了脸颊。

　　幸好这种尴尬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很久，何帆把电动车停了下来，大运河边到了。

　　当年的运河在夏天水位还很高，上面时不时驶过轮船，留下粼粼的涟漪。

　　小镇的居民很喜欢在饭后来河边遛弯，一是河边温度低，二是河边路长，人们可以边走边聊，就像可以走一辈子那样。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出声，又都打住了。

　　杨锐尴尬一笑，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不怎么熟的同学出来逛街，“你先说吧。”

　　轮船驶过二人身边，带起一阵微风，像一 只调皮的手拨乱了她的头发。

　　何帆看她整理了半天，还有一撮始终翘着，伸出手轻轻将她的头发整理好，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插进她的发丝的时候带来一丝温热的触感。

　　“好了。”

　　杨锐摸了摸光滑的脑袋，果然没有乱发，何同学就是细心。

　　“对了，听说你是转学过来的，最近有没有不习惯呀。”

　　“没有，我之前经常转学。”

　　何帆诧异地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生，他以为她父母是来务工的，但上次见到了，显然都是知识分子。

　　杨帆又补了句，“我爸妈是工程师，经常要全国各地到处跑，我也跟着转学。”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很辛苦。”

　　“嗯嗯。”

　　说起来，两个人本就不怎么熟悉，阴差阳错竟然开始一起散步了。在她的世界观里，散步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

　　双方可以诉说自己的心情，不必担心被嘲笑，一切都会在夜幕下掩饰得很好。也许今天伤感过，明天就一统忘却了。

　　她们一家三口鲜少有饭后聊天的时间，大家都有事情要忙。

　　杨锐回想起自己上一次和别人一起在河边聊天，那得是小学三年级的事情了。她牵着奶奶家小狗，遇到了一个喜欢小动物的女生，两人聊了一路。

　　说了没一会，对方开始诉说自己家庭中鸡毛蒜皮的事情。在杨锐看来，小女孩的家庭比自己幸福多了，妈妈是女强人，爸爸是家庭煮夫，一家三口经常能相聚。

　　没想到，事情转眼由两个人聊天，开始变成对方单方面诉苦。连奶奶家的小狗也不能幸免于难，杨锐看着对方悄悄将眼泪抹在狗子身上，欲言又止。

　　第二天，两人点头致意，默契地将昨晚的对话忘却。

　　可何帆不是一般人，他自来熟，天生不知道尴尬为何物，转眼就和杨锐聊起了班上的新闻。比如张云喜欢刘丰，他的好兄弟刘东喜欢隔壁班班花，还有班主任胡达只有172厘米。

　　自己虽然年纪小小，但已经179厘米，他不无骄傲地说。

　　杨锐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漂亮男生，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崩塌。何同学明明安静的时候很可爱啊，当然现在也很可爱，但为什么这么八卦。

　　“你要喝什么？”

　　他人高腿长，三步并作五步，快步走到河堤边的小卖部。

　　小卖部又小又破，整体嵌在大桥下，里面摆着几列饮料和香烟。店主大概五六十，靠在柜台上看电视。

　　杨锐看了眼外面挂着的黑板，上面写着商品的品种和价格，她要了个最便宜的可乐。

　　“对了，刚刚说到哪里了，我奶奶最喜欢小姑娘了，当初我出生的时候，她老人家可失望了，说是生了个皮猴。”

　　何帆说起这段往事自己还被逗乐了，顺手打开了手上的饮料瓶，碳酸饮料瞬间喷了他一身。

　　他一边哎呦哎呦，一边跟举着炸药似的端着饮料。

　　“怎么跟自由女神像似的。”

　　杨锐急忙从裤兜里掏出几张餐巾纸，嘴里还不忘吐槽他。

　　也不知道戳中何帆哪根笑筋了，路人看见这条路上，一个小帅哥发出魔性的笑声，旁边站着的小姑娘表情很无语。

　　杨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毕竟现在除了钻进地缝里逃走，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不认识对方。

　　路边开始逐个亮起路，何帆在旁边幽幽地说，“请看好我的女嘉宾为我亮灯。”

　　好，全亮起来了，果然很抢手。

　　杨锐看着灯带蜿蜒着走向远方，直到消失在视线里，好希望何同学也能过走出这个小镇。

　　“何帆，你将来想干什么。”

　　忽然被点到名的人被吓了一跳，在听清题目之后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在两个不熟的人中间，梦想是个保守又危险的话题。它能很快让人拉进距离，又能无意间戳中雷点，搞得不欢而散。

　　我应该说到他的伤心处了，杨锐想。

　　正当她想着怎么转移话题的时候，身边响起少年的声音。

　　“我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杨锐大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一句为什么就已经问出口了，她连忙补上“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随便说说的”。

　　何帆侧过身，朝她笑了起来，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弯成月亮的形状。

　　“没什么不好说的，我的爸爸妈妈在外面打工，我想去找他们。”

　　对，张云和她说过，何同学的妈妈生下他没多久就走了，两年后爸爸也离开家了，他是由奶奶带大的。

　　杨锐定定地看着他，心里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你看着我干什么？”

　　他发现身边的少女似乎在一直看自己，身上的皮肤几乎烧起来，慌乱地用质问掩盖自己异样的反应。

　　“我想何同学能走出这个小镇。”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杨锐有点紧张，心里打起了鼓。他能理解这句话吗，他们非亲非故，贸然希望对方的梦想成真似乎也有些奇怪。

　　如果生活中也有删除键，那就好了，杨锐绝望地想道。

　　何帆微微笑，轻声说，“那就希望杨同学的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