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初见》宛鸠

53、第 53 章

　　“刚刚在和谁说话呢？笑这么开心？”

　　初初远远的，就看到谢磊军坐在车里讲电话，见她过来了，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

　　“哦——，是我表弟。他的正式认命刚下来，在住建委，我刚才恭喜了一下。”

　　初初扣好安全带，转头道：“是嘛？我记得已经有好几个礼拜了吧？真不容易，总算落实了。”她先前已经从谢磊军嘴里知道了朱晓鳞的情况，之前误会他裸辞，真是大大的冤枉了对方。

　　要早知道是这样，她之前说话时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白白害她战战兢兢担心，顾及着对方的自尊。

　　“是啊。”谢磊军附和，“他这工作的确调动得不容易。简直就是大费周章。”

　　初初宽慰：“现在落实了就好，你们哥俩总算可以在一座城市了。”

　　“我和他在不在一座城市倒是不打紧，只要咱俩在一座城就好。”谢磊军说得腻歪，眼神暧昧，直勾勾地瞅着对方。

　　这眼神太勾人，盯得初初有些羞赧，她忍不住报以一个娇媚的回眸。

　　谢磊军趁热打铁，忽然道：“对了，要不我们把婚期定了吧。现在的酒店很难定的，我听说都要提前半年以上。”

　　这事虽顺理成章，但初初乍然听到，还是不由有些惊讶，她下意识轻轻“啊”了一声。

　　“啊什么呢？”谢磊军笑道，“今天就去你家里吧，商量一下。”

　　惊讶过后，初初又觉得有些奇怪，之前不都说好了要多谈一段时间么？怎么忽然又说到结婚的事？——她当然不知道，谢磊军是有了危机意识，知道表弟也惦记着他媳妇，忽然就有了紧迫感，知道初初抢手，担心半途又冒出什么人会和他争抢，未免夜长梦多，才决定要早些结婚。

　　“可今天我都没和我爸妈说，他们肯定什么菜都没准备。”初初道。

　　“都自己人了，随便吃点就好，还准备什么呀？又不是客人。”

　　“那好吧，我和我妈妈打个电话。”

　　谢磊军点点头，开动了车子。

　　到了初初家，谢磊军提了这事后，初初父母有些错愕，却没什么理由反对，初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咱们什么时候和你父母见个面，一起再商量一下吧。”

　　“好的，叔叔，这是自然，那我来安排。要不就定在这周末吧，两家一起吃个饭，我提前把饭店订好。”

　　今天是周二，这周末，时间上还是很宽裕的。初初父母都表示同意。

　　等到周末，两家如约而至。

　　等初初父母过去时，谢磊军一家早就到了，他们已然点好了菜，就等着初初一家过来。初初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谢父谢母了，心里忍不住有些忐忑，不由的，又有些紧张。

　　他们刚跨进包间们，就听见一声热情的招呼，“哎哟，亲家，来了啊。快坐、快坐！”谢父从座位上站起，热切上前相迎。

　　对方“亲家”都已经叫上了，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初父赶忙上前两步握手，微微颔首道：“侬好、侬好。”

　　“侬好，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快坐，亲家。”谢父笑哈哈，转头又吩咐儿子：“快让服务员上菜吧。”谢磊军立马去一旁的备菜室喊服务员。

　　在父亲们寒暄的同时，谢母也在和初初母亲寒暄，也是一口“亲家、亲家”地喊着。包厢里的氛围格外浓烈。

　　“初初啊，快让妈妈一起坐下吧。”谢母亲热地喊着初初，仿佛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女儿，这忽来的亲切却让初初感到有些不习惯，但她还是乖顺地招呼自己母亲坐下。

　　落座后，很快有穿着职业套裙的女服务员将热菜一盘盘地端上来，桌上原先摆着冷盘的位置被一点点蚕食，它们最后都被挪到了转盘中间。

　　这饭店的规格挺高，服务员的动作也干练爽利，她们统一化着淡妆，抬手投足之间，让初初想到了空姐，让人感觉很舒服。

　　最初的客套寒暄过后，两家终于说到了本次会面的主题。

　　谢父呵呵笑道：“亲家，要么领证的时间咱们就让两个孩子自己定吧，咱们老的就商量一下酒席的时间，您看明年的三月份好吧？夏天太热了，三月份，正好春天，天气不冷不热，正正好。酒席就由我们来安排，你们就把女方客人人数告诉一下，其他的都由我们来，包括费用，行不？”

　　初初父亲立马推托：“不、不、不！我们这边亲戚的酒席还是由我们自己来吧。彩礼就不要了，反正两家都只有一个孩子，给不给也无所谓，反正两家的钱最后都是他们小两口的。嫁妆我们也简单一点，你们呢，就婚房里买点新被褥什么的，房子既然都已经装修好了，就不用再另外收拾了，简单再布置一下，弄得看上去喜气一点，摆点糖果，贴点喜纸呀什么的就好，不用太铺张。只要他们两个小的好，其他都无所谓的。”

　　谢父笑道：“是的、是的，那好，亲家，酒席我们就一起摆吧？订同一个酒店，一起热闹一点。三金我们就直接给现金了，让两个小的自己去买，你们看，这样行吗？”

　　不等初初父母回应，谢磊军抢先道：“爸，不用了，三金我们自己买。钱我有。”他边说，边看了眼初初，俩人十分默契，似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谢父见状，马上阻止儿子：“这不是你有钱没钱的问题，规矩就是这样的，三金钱由男方的长辈出，你的钱先存着，交给初初也行。小家庭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是吧？亲家。”他看向了初初父亲。

　　这话初父不好回应，但显然很满意对方的态度，初母也是，俩人同时报以微笑，初父道：“这个他们小的自己商量，我们不管，到时候酒席多少钱一桌，我们就各付各的。”

　　“行，那就听亲家的。还给我省一笔了，哈哈哈。”谢父笑着玩笑道。

　　谢母道：“亲家，我们准备给小两口八万，让他们自己买，多了少了我们不管，都由他们自己安排，行不？”

　　初初母亲自是没有意见，八万在当时已经算挺多了。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将婚礼的事宜基本商量妥当。两家约好了，女方回去后尽快将客人人数和名单报给男方，由男方去预订酒席，至于婚庆之类的，由男方承担。具体的日期则要再去查看一下黄道吉日，慎重选一个适宜婚嫁的好日子。

　　初初和谢磊军对结婚日期没有特别的执念，他们觉得只要周末或节假日便可，但双方父母却都很在意，说要好好选一选日子。俩人也没在这件事上和父母抬杠，选择了尊重长辈。

　　等吃完饭从饭店出来，两家告别后，初初觉得有些恍惚——自己的婚姻大事就这么决定了？？她还没进入状态，觉得一切有些不真实。

　　“妈妈，我们真的决定好了？”初初有些不安，不由问。

　　母亲盯着初初反问：“是‘你’真的决定好了？自己选的伴侣，怎么？马上反悔了？”

　　初初道：“当然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太快了。”

　　母亲笑着揶揄：“你吓死我了，我还当你反悔了呢？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噢？你确定想清楚了？”

　　初初父亲严肃打断她们母女俩：“好了，定都定好了，还和女儿啰嗦什么？不要胡说八道。”

　　初初母亲辩解：“是女儿和我说咯，又不是我说。”

　　初初父亲皱着眉瞪了妻子一眼，好像在责怪她的不懂事。

　　后来，初初也不知道两家的长辈是怎么商量的，她只知道有一天下班后，母亲忽然就对她说，日子已经定好了，就在三月二十六日，周六。初初算算时间，也就剩五个月不到了。

　　“这么快啊？”

　　“快什么啊？之前吃饭时不就说好的三月份嘛，二十六号都已经快月底了。”

　　“哦。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呀？”母亲看女儿的状态，似乎还没深刻意识到结婚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回应得有些太无所谓了，不由提醒：“婚纱照都还没拍，我让磊军今天去约了，催一催，争取这周末去拍掉。”

　　“啊？这么急吗？”

　　“能不急嘛？天越来越冷了，趁现在还不是特别冷，周末又正好是好天气，赶快去拍掉，再拖下去，穿婚纱就要冻死了。”

　　初初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照片拍好，不是马上就能拿的，肯定还得制作，需要时间。所以等到了明年三月份再拍，肯定是来不及的。

　　“那好吧，不过他今天怎么没和我说这件事。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母亲替准女婿辩解：“反正我们大江好一点的拍婚纱照的店就那么几家。我让磊军都去问问，找家能这周拍的。你们早点去拍掉好了。”

　　初初点了点头。

　　吃好晚饭，刚抱怨好谢磊军没和她商量，初初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内容自然围绕着周末拍婚纱照的事宜，“初初，现在说话方便吗？”

　　“嗯，方便，怎么了？我在房间里呢。”

　　“宝贝，阿姨今天让我去订婚纱照的拍摄了，你知道吗？”

　　“嗯，妈妈刚才跟我说了。”

　　“已经订好了，就这周六，我看了一下天气，是晴天，温度也蛮高的，22度，应该蛮暖和的，订在薇薇婚纱，他们问我们外景去哪里拍？我说要回来和你商量一下，初初，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中央公园，还有一个在泰勒小镇，你觉得哪里好？”

　　“嗯，都可以吧，两个地方都挺漂亮的，也不远，一般大家都去哪？”

　　“店里说去小镇的多一些，要不我们也去那儿？到时候肚子饿了吃东西也方便，估计要拍一天了。中央公园没什么餐饮店。去那儿的话中午就可能要吃冷盒饭了，你觉得呢？”

　　“好呀，你决定吧。”

　　“嗯，那明天下了班要不要来接你？我正好有空。”

　　“好呀，麻烦你了，谢谢。”

　　谢磊军呵呵笑道：“不麻烦，接老婆大人，怎么会麻烦呢？我求之不得。就怕你哪天不让我接了，那我才会觉得有大麻烦了呢。”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五分肉麻，即使在电话里也显得暧昧。

　　初初隔着电话，感到了一阵甜蜜。她不由的咧开了嘴，柔柔道：“是嘛？我怎么不信呢？你能坚持多久？”

　　“自然是一辈子。那还用说？”

　　理智上，初初自然知道这是谎话，但却不妨碍她爱听，即使心里十分清楚等自己买了车，就不需要他再来接了，但对于热恋中的女孩来说，这样的话听着最是顺耳，也最是陶醉。初初此时就是陶醉其中，沉醉于谢磊军的甜言蜜语而不能自拔。她忍不住笑了，笑得极甜。

　　不知何时，初初开始迷恋起他的声音，渴望着每天都能听到，要是哪天俩人没联系，就感觉心里漏了什么似的，很是不自在，感觉浑身都空落落的。原来恋人之间，对声音也是会成瘾的，初初第一次知道。

　　谢磊军那独有的沙哑嗓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让她魂牵梦萦了。

　　“那我可一直看着呢。你到时候可别耍赖不承认。”初初轻轻道。

　　“欢迎老婆大人监督。”

　　“好了，不和你贫了，我要准备洗澡了，先不说了啊。明天见。”

　　“嗯——再聊会儿呗，你舍得挂我电话嘛，人家好不容易才和你打一次电话。”谢磊军难得的竟在电话那头撒起了娇。“好期待宝贝你穿婚纱的样子啊。”他的语调格外暧昧，周围的空气似被迷雾笼罩了。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初初暗想，俩人自从确认关系后，就只有之前在他忙新公司的时候，联系得少，最近一段时间，即使不见面，每天基本也保持了至少一次的通话。他刚才那样说，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太能扯了。

　　“好了，周末就能见了，真挂了啊。”初初下了最后的通牒。

　　“好吧，那最后再亲一下呗。”

　　初初感觉谢磊军一下子变成了粘人精，心里却有些甜甜的。她撅起嘴，对着电话“啵”了一下，电话那头明显很高兴，有笑声传来，随后也是“啵”的一声回应，电话这头亦忍不住笑了。

　　“你先挂吧，等我明天来接。”谢磊军再一次提醒。

　　“好了，知道了。拜拜。”初初总算挂了电话。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谢磊军问她：“要不要今天提前先去把婚纱选好？”

　　“就现在吗？”

　　“嗯，我们先去吃晚饭，吃好后再去，虽然等周六也可以，但我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想看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初初白了他一眼，“有这么夸张嘛？就几天也等不了？”

　　“哪里夸张？就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那好吧，我和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晚点回去，你现在怎么总喜欢搞突然袭击？”初初扣上安全带，嘟着嘴，娇媚地白了他一眼。

　　“有嘛？”

　　“当然。”她认真点了点头。

　　“可能是太喜欢你了吧。”

　　他说得认真，把初初都逗笑了。

　　因为还要选婚纱，他们就简单在薇薇婚纱旁边的小店里吃了一点。吃完，也不用再开车，走几步，就到了店里。

　　里面的店员显然认出了谢磊军，俩人才刚进门，就有人迎上来，热情地对谢磊军道：“谢先生，这就是新娘吧？今天过来，是提前选婚纱吗？”

　　谢磊军微微一颔首，店员就引着他们进去了。

　　她一边向他们介绍，一边问初初，“新娘子，您怎么称呼？”

　　初初道：“我姓黄，叫我小黄就好。”

　　“哦，还是叫您黄女士吧，黄女士，这边请。”她把初初带到了婚纱区。

　　衣架上挂满了各式的婚纱，长款的、短款的，其中以白色的居多，其它各种颜色也都有，堪称满目琳琅。

　　初初指着一排婚纱问店员：“这些都可以选吗？”

　　“是的，都可以，等您挑好了之后，叫一声，我就在外面，待会帮您一起试穿，您一个人穿不太方便，后面的带子自己单独系的话不太好系。”

　　“好的，谢谢。”

　　“好，那您先慢慢挑，我先过去一下。待会儿选定后再帮您先生配西装。”说完，她转头对谢磊军微一颔首，就离开了婚纱区。

　　初初翻看着婚纱的款式，问谢磊军：“这件怎么样？”

　　“挺好的。”

　　“那这件呢？”

　　“也挺好的，你喜欢就好，你穿哪件都好看。”

　　一连问了几次意见，谢磊军都说好，初初干脆不再去问他。忽然，一件超长款的拖地婚纱吸引了她的目光，它看上去美极了，面料似雪一般洁白，柔软细腻，异常圣洁高贵。初初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喜欢就试试吧。”谢磊军在一旁蛊惑。

　　“不过这件看上去很贵。”

　　“没事的，你喜欢就好，一辈子就一次，就不用考虑钱的问题了——你等着啊，我去叫店员。”

　　说罢，他就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刚才那个店员就跟着过来了，她帮初初取下婚纱，引着初初一同进了更衣室。

　　等到初初出来的时候，谢磊军的眼睛不由变亮了，换上婚纱的初初宛如落入人间的精灵，超尘脱俗，仿佛不似人间女子。

　　见谢磊军看得发愣，初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问：“怎么样？好看吗？”

　　谢磊军收回发直的目光，点头笃定道：“好看。就这件吧。”

　　店员向初初又确认了一遍：“黄女士，就选这件吗？”

　　初初看向谢磊军，对方冲她微微点头，鼓励她坚定自己的选择，初初转头对店员道：“就这件。”

　　选好婚纱后，店员又帮谢磊军推荐了西装，准新郎身材好，很快就挑到了合适的衣服——经典的黑白配，黑色西装上身效果非常好，和初初的白婚纱配在一起，再合适不过，俩人都挺满意。

　　他们挑选衣服总共就花了半个小时。初初想，要早知道这么顺利，刚才吃饭就不用那么赶了。

　　“时间还早呢？要不去家里坐坐？”谢磊军看了看手上的表，问。

　　初初也不傻，自然明白他说的“家里”是指他的新房。虽然现在的时间对于之前的预估来说，是挺早的，但真去新房，又太晚了，初初果断拒绝，“还是不去了，就逛逛街吧，或者看场电影也行。”

　　“好吧，都听你的。”谢磊军回答得干脆。

　　俩人最终去了电影院，初初选了一个时间最近的电影，谢磊军买了票，又在服务台买了饮料和爆米花。

　　刚进去，电影就开始了。

　　这是一部偶像喜剧，初初看得挺欢乐，对谢磊军来说，却有些无聊。影厅里坐着的，多半是像初初这样的年轻女孩，许多是由男朋友陪着来的——和初初一样。男友们多半也对电影本身不感兴趣，过来纯粹就是为了陪女朋友。

　　初初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谢磊军替她抱着爆米花桶，初初一边看着电影，一边盲拿爆米花，手偶尔会伸错位置，摸在爆米花桶的外面，谢磊军见状，就干脆替她拿，有时也帮着喂，反正他对电影一点也不感兴趣，反而是觉得看初初吃爆米花更享受些，间或也能看到她盯着屏幕大笑。谢磊军总觉得初初吃爆米花时，嘴巴一鼓一鼓的，像只小松鼠，甚是可爱。

　　等到电影结束，他也没弄清整部电影的笑点在哪儿，反正他的宝贝看得很带劲，这就足够了。

　　从电影院出来，谢磊军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好想再玩一会儿。”

　　初初瞪着大大的眼睛，犹疑道：“那——再逛会儿？”

　　谢磊军低头又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的理智占了上风，对初初道：“还是送你回去吧，太晚了，一会儿叔叔阿姨该担心了。”

　　初初会心笑了笑，其实，她内心也想着要回去，只是刚才见谢磊军感慨，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才提议再逛会儿——整场电影，他劲给自己当工具人了，都没怎么看。初初道：“那下次选电影，你也挑一挑，选我们都喜欢的，不用完全迁就我。”

　　谢磊军笑道：“没事，媳妇爱看就行，我都可以。”他凑近初初耳边，悄声道：“比起电影，你更好看，我只要能看你就行。”

　　初初笑着轻轻给了他一拳，内心却甚是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