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鱼五月

102、返回2

　　两人之间像是在进行着秘密接头任务的街头特工，隔着有两三米远的距离在岛上装着观景，察觉他走得有点近了，李蔓回头气恼地瞪他一眼，秦维桥则无辜地看着她。

　　事情还是因为两人在岛上的时候一时不备，结果被学校教授的一个三四岁小孩看见了，小男孩手里拿着冰棍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回过头好奇地问走在拐角后的奶奶两个人在干什么，嘴巴有冰棍好吃嘛？

　　童言无忌，孩子的奶奶一脸尬色地抱住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依稀可以听到风中传来的教诲声，“你看错了，叔叔在帮阿姨打蚊子。”

　　“可是蚊子为什么只叮阿姨的嘴，不叮我的嘴？”纯稚的童声接着响起。

　　“那是因为你吃了冰棍，嘴巴凉，蚊子不喜欢。”

　　“好哎，那奶奶，我可以多吃几根冰棍嘛，我想身上都凉凉的，这样蚊子就不会再咬我了。”小孩子兴奋地拍手问道。

　　“……可以。”老人家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好哎，那奶奶我们快回家吧，我要吃另一个口味的。”

　　……

　　于是两个人已经将特工任务进行了半个小时，暂时还没接上头。终于在绕着小岛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之后，秦特工在一处长椅上坐下，截住了准备继续乱转的李特工。

　　“累了，休息会。”

　　“放我下来，被看见了影响不好。”李蔓踢踢腿让他松手。

　　“我都看过了，四周都没人。现在安全，可以进行交易。”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不觉得我们刚才像是活跃在地下一线的情报人员吗？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用眼神交流。”

　　李蔓想了想，好像是有点，“还不是怪你……”

　　“嗯，对，我承认错误。请求组织原谅。”

　　“那好，我现在口渴了，想去外面吃水果解渴。”李蔓晃着刚才的面包袋子，视线落在外面的一片桑葚树林子里。

　　“收到任务，保证完成！”

　　林子里的熟透的桑葚还剩着不少，秦维桥仗着身高优势没一会就帮李蔓摘满了一袋，又带着她去体育学院把果子洗干净，绕回湖边的长椅上坐下，把手里的桑葚递给她。“先摘这些，等明天回去的时候我再帮你摘新鲜的带回去。”

　　李蔓挑着袋里的桑葚，随口应着。最后一颗黑硕的桑葚大果子被李蔓选中，甘甜的汁液瞬间在口腔内爆开，顺着味蕾的感知传递到大脑，甜滋滋的，又挑了一颗黑硕的果子递给他，“你也尝尝，比往年的甜了不少。”

　　“不用了，你吃吧。”秦维桥把桑葚放到她手里，看着湖面上游弋的黑天鹅和她说话。

　　一袋桑葚李蔓吃了一半，最后有点撑住了，站起身来拉着秦维桥两人绕着湖边散步。

　　经过一片杏子林的时候，秦维桥看着树上的橙黄的果子，把李蔓带进去，说是要帮她摘杏子。

　　“我不喜欢杏子，酸的。”李蔓嘟囔着。

　　成片的杏树遮天蔽日，挡住了不少日头，里面异常清凉，李蔓突然想，倒是一个不错的乘凉地，以前怎么没发现。

　　可是已经路过好几棵长势喜人的杏子树了，也没见秦维桥停下步子，一直在往前走，李蔓晃晃两人牵着的手，“后面有好几棵树上的杏子都长得挺好的，不是要摘么？”

　　“还没到，里面有一棵树，上面的杏子不酸。”不知道为什么，李蔓好像听出他声音里的一些急切，心想这人摘果子还摘上瘾了。

　　最后两人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杏树下站定，李蔓抬头看着树上寥寥几颗果子的树，疑惑地看着他，杏子呢？

　　秦维桥没有理会李蔓的眼神，转而把她带到树下的草坪上，靠着杏树坐着，把她手里的桑葚拿开放到一边，食指挑开她散落在脸上的碎发，说：“累了，休息会。”

　　然后李蔓就看到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在他的深眸中她只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自己，额头相贴，两人的呼吸交织缠绕，最后他头一偏，温热落在她唇畔上，轻吮舔舐，和风细雨般的小心翼翼。

　　腰间一紧，秦维桥掐着她的腰把她抱在腿上，衣料摩擦间，他由一开始的小心翼翼转化为狂风骤雨，她只能感受到他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炙热的呼吸，她被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灼化，只能全身心依靠在他身上，收紧了环在他脖颈间的手臂，任他予取予求。

　　就在李蔓快要溺毙在深海里的时候，把她拖进汪洋的人伸出手把汗淋淋的她拽了出来。他的声音带着情/欲的暗哑，胸膛起伏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下颌摩挲着她发心，李蔓只能听到他心口上剧烈的心跳声，她听到他话音里带着喘音，像是回忆般呢喃着——

　　“蔓蔓，我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桑葚比我想像中还要甜上许多，我很喜欢，很喜欢。”

　　这人，对她耍了一顿流氓功夫，可是却让人无法对他心怀愤懑。

　　不知道为什么，李蔓觉得自己心腔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酸酸甜甜的。眼眶里泪意涌动，喉头哽咽，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收紧环在他腰上的手，轻轻蹭着他胸膛，撒娇似的又往他胸膛深处埋住脑袋。

　　维桥，谢谢你，时光匆匆，世事如苍狗，只有你还站在原地等着我——我永恒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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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边城大学在城市的一角默默发着光，校门上的匾额在灯光下璀璨夺目，马路上车流穿梭，一片红尾灯闪烁，呼啸着停下又路过。

　　街边明亮的白炽灯下，穿着绿色吊带裙，罩着白色外衫的女生在蹦跳着往前走，自然弯卷披散在身后的乌发随着她跳动的动作，在灯下划开一道道波浪，起伏又平落。

　　闲散走在身后两步的人，目光丝丝缕缕缠绕在她身上，温柔眷恋。

　　发现自己跳得快了，身后的人落下了，又转过头撒娇似地催促：“你快点，追不上的话我就不等你了。”

　　这时走在身后的人跨步上来，握住她的手，牵着她顺着道路往前头明亮的校园走去。夜风吹拂起绿色的裙摆，飘飘扬扬地和男人黑色的西装裤管勾连，紧密契合。

　　“维桥，你说我们算不算是很幸运的了，全国那么大，人口那么多，没有联系好多年的人最后居然能在一个城市工作，而且就算在一个城市工作，也还是会有联系。不像其他明明同处在一片天空之下的人，想要见一面却也是不容易。”李蔓叹息一气道，不说在一个城市工作，就是以前在学校，明明都是一个学院的人，但是见面的机会却也都是寥寥可数。

　　“嗯，我们只是比他们幸运了一点。但机会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如果我知道我和你在一个城市，我做不到和你形同陌路。所以，我还是会去找你，或者，让你来找我。”秦维桥握着她的手，徐声说。

　　嗯？李蔓歪过头去看着他，突然想到之前张意和她说的独家专访的事情，心下一动，站在他面前拦住他的路，逼问他，“所以这就是之前你给我们台里一个专访，我去采访的时候你还一直拖着我的理由？”

　　“现在才看出来？怎么那么傻？”秦维桥被戳破，面色不变，捻起她一缕发丝绕着手指缠绕。

　　“我是傻，所以才会被你三两句话就骗到手。”李蔓拿开他作乱的手，咬了一口，指尖留下一圈牙印。

　　“唔，那还是傻一点好，不然怎么便宜我。”秦维桥点点头，颇为认可。

　　“什么啊，哪有人说自己女朋友傻的。”李蔓不满他给自己盖的章，“我要是傻的话，也考不上和你一个学校了。”

　　“大智若愚，蔓蔓那时候是不和我计较，大人有大量。”秦维桥笑着给自己开脱。

　　这还差不多。李蔓轻哼一声，目光落在他漆黑的眼里，垫脚亲了他一口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只是色迷心窍，被蒙蔽了双眼。”

　　“那最好永远不要清醒过来。”

　　他看着她徐声说着，漆黑的眸中映着灯光波光闪耀。

　　绕着夜间的校园，最后无知无觉间来到了边城大学的北苑宿舍楼前面，2号公寓和3号公寓还是和以前一样紧紧挨着，路边的树木长高了不少，亭亭玉立，葳蕤叶茂。路边的运动器材已经换上了新的，还加上了几排乒乓球桌，但因为考试周，没人在那打球，门前的公寓楼下的树影处分散着站着几对小情侣，秘密私语。

　　秦维桥带着李蔓站在当年两人分道扬镳的岔路口上，问，“还记得这里么？”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就是在这，她做出了伤人伤己的决定，硬生生把两人划拨隔开了七年。李蔓沉默的点点头，看着他当年站着的那棵树下的一片阴影。

　　“其实，我当年想过，我们大二的时候在一起。两年后毕业，但是两年的时间远远不够，人总是贪心的，得到一点就急着想要更多。我想要你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一直占据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位置，我会邀请你一起去同一个城市生活，一起去拼就一个属于我们的未来。五年前的那些话我没有机会对着一个叫李蔓的人说出口，现在，我想正式邀请五年后的李蔓，想请她完完整整，毫无顾忌地进入我的生活，我想以后每天的第一个早安晚安都亲口对她说，我想我的名字可以和她的名字同时出现在印着牡丹花的笺纸上，我想成为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另一半。”

　　夜风里，他沉稳坚定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进入李蔓的耳里，心里。心腔震动，震惊又欣喜地看着他，久久不语。随后目光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落在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上，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钻戒，在路灯下熠熠生辉。

　　看着那一点光亮，李蔓的视线一点一点被模糊，只能听到他继续用温和沉稳的声音继续说：“蔓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建立更深层次的羁绊，成为法定意义上坚固、长久的伴侣。我想在你那里升个级，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秦维桥说完拇指抹过她嫣红的眼尾，手掌下滑，解开她挂在颈间的对戒，放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说：“这个应该退休了。”

　　“蔓蔓，所以，你愿意么？”

　　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轻柔的风在两人之间萦绕，李蔓站在路灯下，看到了他眼里的希冀和忐忑。一时之间，意识又回到那年的冬夜。不过，这次她觉得自己离他很近很近，她只能感觉到眼前的人在自己的眼里心里不断靠近、放大，最后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你把我买的对戒都收走了，手上空落落的，一点也不习惯。”李蔓话里带着鼻音，伸出左手放到他眼前，“你要赔我一个新的。”

　　“好。”秦维桥心底一片柔软，小心翼翼取出戒指，庄严而郑重地一点点套/上她的无名指，戒身牢牢固在她白皙的手指上，严私契合。一把拉过她紧紧抱在怀里，心里空白了几年的地方一点点被填满，喜不自胜，脸颊摩挲着她侧脸，毫不餍足地叫着她名字，“蔓蔓，蔓蔓……”

　　这一次，他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坚定固执地抱紧了自己的后半生，舍不得也绝对不会再放开。

　　在同样的岔路口，同样的两个人，因为世事和时间的隔阂，在七年前选择了不同的故事走向。好在，跨越时间和山海，在同样的地点，寒风已过，万物争辉葳蕤，在仲夏时节定下独属于两人结契的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