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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发 ...

  •   “雁姑娘,公子在里间。”

      雁回时此时站在醉仙楼顶层,望着面前的雕花楼空梨木门,再次感慨其财大气粗。

      推开木门,又是一股浓厚的玉兰香,往里看去,故怜白坐在交椅上,右手捧着茶杯,骨节分明,露出如玉般的侧面。

      似乎是察觉到动静,故怜白偏头看了看来人,发现是雁回时后,放下茶杯,起身道,

      “雁姑娘。”

      “昨日的事情考虑好了么?”

      雁回时昨晚思考了半宿,原因无他,主要是故怜白开的价钱太过于——诱人了。

      昨天在她离开时,故怜白让弦思追了上来,往她身上塞了些银两,说是算她来这一趟的价钱,还顺便将干成事后的价钱一并告知,当时雁回时就可耻的心动了。

      但好在金钱并未让她蒙蔽了双眼,尚存的理智催使着她再次和故怜白碰面了。

      雁回时思索了会儿,觉得捉妖的地点也该问问,便开口道,“冒昧问一下,先生家住哪里。”

      “汝南那带,离这儿不算很远的。”故怜白迅速答道。

      雁回时怔愣了片刻,随即掩下眉眼,遮住眼中变幻万千的神色。

      汝南么。

      自从她十岁来了宛平,大约九年没见过师父了。

      那时师父说时候到了,才能回到岐山,那九年了,算是时候到了吗?

      故怜白看雁回时顿了好久都未说话,想着雁回时是不是嫌弃地带太偏,亦或是价钱给的少了,正准备开口加价时,雁回时出声道,

      “我去。”

      不管时候到没到,她都想去看看师父。

      故怜白有些惊讶于她的干脆,但随即还是调整好神色,说道,“那我们后日就出发吧。舍妹的病实在拖不起。”

      雁回时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

      *

      出了醉仙楼,雁回时大口呼吸了口新鲜空气,随即便哼着歌,蹦蹦跳跳地穿过人流。

      “哎?”

      雁回时停下了脚步,在她不远处的正对面,江道引正在以同样的表情看着她,他依旧提着曳影,穿着件苍青色圆领长袍,墨发用条布带束着,风华月貌,嘴角如往常般噙着几抹浅笑,一双剑眉入鬓,几分不羁夹杂其间。

      看到雁回时从醉仙楼走出来,江道引愣了愣,抬头看了看那栋鳞次栉比的建筑,又看了看雁回时,问道,

      “你也来喝酒的?”

      雁回时也没想到能遇上江道引,也更没想到他问出的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否认道,“不是。”

      来醉仙楼不喝酒?

      那只能是干那种事了。

      江道引神色变幻莫测,以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看着雁回时。

      雁回时虽然不知道江道引脑子里想的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无奈道,“先回去说。”

      “?”

      江道引还未踏进醉仙楼门槛,就被雁回时拉回了家。

      彼时雁回时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一五一十地把故怜白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雁回时望向江道引,看到他神色依旧淡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仔细瞧着,似乎还有一丝,惋惜。

      惋惜没喝到剑南春么,雁回时抿了口水,一想到这个猜测,觉得有些好笑。

      放下茶杯,雁回时偏头看了看江道引,问道,

      “你怎么看?”

      “我陪你去。”

      “成不成?”

      江道引答非所问,无厘头的冒出了这句话。

      雁回时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打算和江道引一同去。

      但想到江道引这无厘头的话,雁回时有些困惑。

      江道引身上肯定是有秘密的,尽管他们俩一同生活了九年,但他仍然像是把自己当个关系好点的被人托付照顾的小辈。而且他身上总是缠绕着一丝死气,像是扇门,有些破败的,将要腐烂在泥土里的门,门内有些诱惑人的秘密,吸引着人去打开它,但打开能知道什么呢。

      但雁回时不想探究这些,她想着,只要见了师傅,她应该就可以回到师父身边,她和江道引,估计以后会像是熟悉的过客。

      想到这里,雁回时心里有些堵,一同生活了九年,说没有些情感肯定是假的。

      按捺下心中情绪,她望向窗外那片绵延的群山。

      师父,回时要来见你了。

      江道引起先看到雁回时毫不犹豫地模样,觉得她今日爽快地有些奇怪,但看到她转头盯着远处的样子,一切顿时了然于心。

      她是想师父了。

      算算时间,也该回家了么。

      江道引想到。

      *

      清晨薄雾还未消散,街坊的门紧闭,现下是深秋,骨头缝里彷佛都透着湿冷,昨日才下过场小雨,地面上有些未干的水坑。

      雁回时和江道引站在城门外,雁回时抬头看了看还未落下的月亮,嘀咕道,

      “说好的寅时在城门外碰面,怎得人都没影了。”

      说着便又再一次瞥了瞥城门,看见了一抹金色飘忽闪过。

      “嗯?”雁回时眨了眨眼,便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吁——”

      只见那车夫拉着缰绳,将那匹枣红色马匹停下,一只素手掀开帷裳,微微探出头,露出张皎若秋月的面庞。

      “让姑娘久等了,公子在后头那辆马车上。”

      雁回时这才发觉有两辆马车,往后一看,一辆稍大些的马车稳稳地停在后头,马车四面皆被昂贵精美的丝绸装裹,镶金的窗牗被品红色纱帘遮着,拉车的马匹线条流畅精壮,相比品种也是极好的。

      故怜白……

      如此富贵么。

      恍惚间,江道引早已上了马车,他转眼看到雁回时盯着马车端详的模样,虚点她的肩头,说道,

      “发什么愣,上车了。”

      雁回时察觉到触感,看到站在上头的江道引,拉着绥借力上去了。

      进了车厢,雁回时没有像以往那般闻到那股浓烈的木兰香气了。

      可能是江道引身上那股剑南山的香气遮盖了些,雁回时这般想着。

      “故公子。”

      雁回时看向坐在软榻上煮茶的故怜白,出声道。

      “按马匹行速,到汝南要多久的行程。”

      故怜白停下手中动作,抬起手,做了个手势,温润道,

      “四五天的行程。”

      雁回时点点头,寻了处地方坐下,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江道引已经找了处舒适的地方小憩了。

      望着抱着剑盘坐在一旁的江道引,故怜白有些疑惑,说道,

      “我原以为是姑娘一人前去。”

      “这个,他其实是我的……”雁回时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依旧想不到如何称呼江道引。

      师傅?不行,她有师傅了。

      同伴?这也不行,辈分杵在那儿呢。

      雁回时脑子里忽然闪过道想法,说道,

      “哦对,他是我的搭档。”

      “搭档?”

      “对”

      雁回时斩钉截铁。

      故怜白看了看江道引,心中思索道。

      那位公子看起来更像是那种独行的人,那种不会与人搭档,自己独干的人。

      哎。

      罢了,只要能把小妹的病治好,什么都行。

      故怜白叹了口气,掀开纱帘,望向不断远去的城门,心中浮现出小妹在床榻上那副毫无生机的模样。

      小妹,哥哥马上就回来了。

      再等等,再等等就行。

      *

      车轮碾过青石路面,咯吱咯吱作响,车夫“吁”的一声,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雁回时时隔九年,再次踏在了汝南的土地上,心中感慨万千,恨不得现下立刻去岐山找师傅。
      视线上移,一扇朱红色大门映入眼帘,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故府”。

      故怜白走上前,拉着门环,轻轻扣动。

      没过多久,大门嘎吱一声,开出条缝,一个人头探了出来,瞥见来人的样貌后,又惊又喜,大喊道,

      “大公子!”

      似乎又觉得失礼,那人微微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爷和夫人都很想念大公子,日日都盼着公子你回来。”

      “让父亲和母亲担忧了。”

      故怜白对着那人微微笑着,随即回头望向三人,说道,

      “进去罢。”

      走过外院,跨过第二道小门,雁回时看清了整座府邸的样貌。

      说是金碧辉煌也不为过,这府邸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四处假山环绕,奇珍异草夺人眼球,端着盘子的丫鬟或小厮不断穿梭在甬道上,时不时有些好奇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三人身上。

      被故怜白领着绕了许久后,几人停在正房门外,故怜白敲了敲门,低声道,

      “父亲母亲,去尘回来了。”

      说完后,他往后退了步,里面的人似乎是惊喜极了,传出一阵悉悉索索地声响,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露出道风韵犹存的面容,故母急忙拉着故怜白,嗔怪道,

      “这怎得去了这么久,让我和你父亲着急坏了。”

      “快进来。”

      故母又看到故怜白身后的三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

      “能治小妹病的人。”

      一听到这个,故母神色变幻万千,先是惊喜,后又是哀伤,悲叹道,

      “我这命苦的孩儿啊,怎得就得了这个怪病。”

      “还望各位高人们能救我孩儿于水火之中。”
      故母从袖中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随即平复了心情,冲三人微笑道,

      “高人们先随我进去吧。”

      进了正房,就见一位面容冷峻威严的男子坐在主座上,鬓角一抹霜,他审视了三人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去尘,这可是你寻来的高人?”

      “是。”

      故怜白低垂下眉眼,回答道。

      “怎得年岁看起来这般小。”故父皱了皱眉头,目光在雁回时和江道引身上来回打转,最后停留在了站在角落身着粉袍的弦思。

      “这又是谁。”故父指了指弦思,问道,“这也是高人?”

      “不是,这是我……路上救助的女子。”故怜白犹豫了片刻,缓慢道。

      “咳。”故父右手握成拳状,抵在嘴上,又看了看二人。

      “这么一想,去尘你今年也到年岁了。”故父将手放下,恢复了以往那副威严的模样。

      故怜白:???

      “父亲,这……”故怜白面上泛起些红,语气有些混乱。

      而一旁的弦思听到这个,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转头望向同样不知所措的故怜白。

      故怜白心里十分慌乱,刚想开口解释,故母便生生截断了他的话。

      “先让高人们去看看卿卿吧。”

      “也对。”

      故父点了点头,站起身,按下心中对高人的疑惑,说道,

      “我这小女,病生的怪异,找了许多名医,都没有个结果。”

      “后来找了个大师,说这是妖物所为,奈何那大师不会捉妖,教我们去寻别人。”

      一行人跟在故父身后,走过抄手游廊时,雁回时问道,“那故小姐是何时出现症状,又是何时昏迷不醒的。”

      “汝南八月有个风俗节日,叫迎秋节,在那几天里,城中会举办灯会,小女与几个闺中密友前去赏灯,回来时已经快接近酉时了。”

      “听下人说,小女回来后就睡了,第二天清早也是正常的很,但到了第三天,小女跟我说,她的指甲变的乌黑。”

      “后来又过了几天,小女身上就出现了几天诡异的红线,就像——”

      “被人劈成了两半。”

      “嘎吱——”

      木门被打开,跨过门槛,雁回时看到了床榻上的女子。

      那女子样貌生的艳丽,虽是豆蔻年华,却出落得极好,只不过身形纤瘦,脸上一道鲜红的线格外醒目,延至衣领下方。

      微风吹动,庭院里的风铃作响,惊起屋檐上的鸟儿振翅飞走,江道引走上前来,若有若有的气息包裹着雁回时,他站在她身侧,望向那女子,启唇道,

      “为钟楼。”

      “它怎么会被放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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