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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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临近放学的时间，若是平日里你的心思只怕早就已经飞走了，但凑巧今日的最后一节课是手工课，而老师也不像之前那样总教些纸花之类的，这次是选择了月亮灯。
你难得有感兴趣的，倒是乖乖巧巧的跟着步骤学了起来。对小孩子来说算是有难度的月亮灯对你一个灵魂年龄二十好几的人没啥大影响，总之边边学边做你的速度倒是越来越快，而当周围的同学们还在因为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卡住进程求助老师时，第二个已经做了一半的你正暗自思量着要赶在下课前做好四个才行。
四个月亮灯，两个分给父母，一个给别班还没学做这个的九井一，另一个就是给乾青宗。
原本乾青宗今日也该同你一起学的，毕竟是一个班，只是前几日你带着他在体育课翻墙出了学校，回来时却霉运附身被巡视的老师抓包了。虽说当时他抱着你跑掉了，可因为脸被看的很清楚，所以第二日他就被清查出来了。
那天上午他被叫走了两节课，课间休息时你耐不住悄咪咪的摸到教师办公室外打算看看情况却什么也没看到，等人回来时处罚也是跟着一起的，是两百字的检讨书外加一个星期停学在家反省。你觉得这处罚有些重，追问他具体情况也说没什么，后来才是听别人说原来班主任要他说出跟他一起出去的人是谁，可他愣是闭着嘴巴贴着办公室的墙壁罚站了两节课也没说过一个字，也因此才会被罚的这样重。
你觉着乾青宗都是因为你才会遇到这样的事，又想着他回家肯定会被父母责骂，便懊恼的给他道歉，可他却完全不在意。
「这不过是小事」。说这句话时，他的神色很平淡。你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便又问他回家被父母责骂是不是小事，原本你想着肯定能从他的神情中查探到那一点的真实情绪，可偏偏他望过来的眼神比冬日悄然落下的雪更加的平静。
「因为是跟你相比，所以的确是。」语气也仿佛是在陈述一个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老实说，那一刻你都错觉的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比什么都更重要的存在，不过你又不是几岁十几岁的小孩子了，也知道一瞬间的错觉可别当真了的道理。
回过神来，老师在跟旁边那月亮灯才做了一半不到的同学说还有二十多分钟就要下课了，闻言你也赶紧收起思绪努力的赶时间，可是到底下课前没能把最后一个做好，但是问题不大，你给自己加了点放学后的时间，紧着做好了。
完工后你跟还守在手工教室等着别的自主留下来完成月亮灯的同学们的老师道别，然后双手拎着差不多巴掌大个的月亮灯赶紧往教室赶。远远的你就看到了正在教室门口等着自己的九井一，朝他挥了挥手后你便钻进教室将自己早就收拾好的书包拿上。
“不用那么急，我不慌。”你跑出教室时还略微有些喘气，九井一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子也知道是因为怕他等久了，便出声示意你先停下来匀一匀呼吸，随即又看向你手里拿着的东西问：“要我帮你拿吗？”
与比起询问更喜欢直接上手的乾青宗不一样，九井一虽然平时话也不会很多，但凡事都会问一问你的意见。你偶尔会觉得他这样礼貌的态度像是有点生分，但随后一想朋友间的相处也不尽然都是很随意的，毕竟怎么的也要看个人的性格，便也不会再多想。
“好呀。”你弯起眼睛把一个月亮灯递给九井一，等他接过后才道：“这是给阿一你的。”
其实早在看你手里拎着的是双数的时候九井一便猜着了或许会有一个是属于他的，这个猜想不是想当然就来的，而是因为你总是时不时就会给他一些东西。像是去便利店看到了新口味的棒棒糖会给他买一个、可爱的书包挂坠不同款式同一系列的也要安排，就上次一起去文具店里你给他买的那只说很酷很配他的自动笔现在都还很安静的放在他家的书桌上。
你就是这样，什么喜欢的都会想要分享一下。
只是，这些你所给予的，都不是独一份的。
敛下眸中思绪，九井一道谢后也拿出了一个小罐子递给你。玻璃的小罐子是做成了趴着睡觉的小熊的样子，像是小帽子的瓶盖在小熊玻璃罐的脑袋位置显得再合适不过，而透过瓶身，能瞧见里面挤着像是弹珠一样各种颜色又十分透亮的小圆球。
你好像还没见过这个，便有些好奇的问是什么。
“玻璃糖，昨天回家看到的，顺便就买了。”九井一边回答着，一边又示意你把小熊玻璃罐递给他，等拿到手后才道：“是水果味的，有甜的也有酸的。要我帮你放到书包里吗？”
你点点头，等九井一放好后才说谢谢。
02.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你跟九井一边走边聊，但大多都是你说他听。你倒是也不在意，毕竟相处一个月多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了，平时话不会特别多，跟乾青宗相比都可以说是少言，也就只有做题被难住的时候他跟你说的话会多些，但大都是讨论思路。
但你觉得他每次倾听的时候都是再认真不过的。
“所以我说，你这家伙在这里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啊，我又不是找你。”
刚走出校门，你下意识的在一堆脑袋中寻找那个身影，但还没找到便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以及话里那压抑的火气。
精准定位，你立刻就瞅见了人群中正在对峙的两人。
“青宗…”
看到乾青宗你是一点不意外，毕竟他虽然被要求停学在家一周，但自开始后他虽然暂时不上学了，可每天放学后却仍旧会准时的在放学时间出现在校门口。对此你很疑惑，毕竟他的家距离学校也不算近，可询问之后却只得到了「在家待着也不好玩儿，来找你跟可可还能打发时间」的回答，因为的确在理，所以你也没多想。
当然信了的只有你，毕竟是好友，九井一自然知道乾青宗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过他显然不是个会多嘴的人。
目光从常服的乾青宗身上移开，你又看向前几日才见过的人，而对于他的出现，你倒是很意外：“…Mikey？”
听到你的声音，正在对峙的两人同时看过来，原本仿佛一触即发的气氛也瞬间松懈下来。
“小鹿。”两声呼唤重合在一起。
乾青宗跟佐野万次郎有些意外的对视一眼，方才被你的出现所抚平的眉眼又透出几分冷意，但因为你在，他倒也略略收敛着情绪，只是干脆的走过来，看着你手里的东西道：“今天最后一节课是手工？”
“是啊。”你点点头，将一个月亮灯提到他的面前来给看了个仔细，随后才递给他：“怎么样，我做的好看吧？”
事关于你，哪怕是做的再丑乾青宗也能昧着良心一脸平静的说好看，更何况你的确手巧，巴掌大小的灯圆圆的，的确可爱的很。
“好看。”
“明明就好丑。”你还没来得及为乾青宗的夸奖而高兴，距你们几步之遥的佐野万次郎便紧跟着道。
而在你还没就这句话作出什么反应时，乾青宗原本因为你而柔和下来的神情便又立刻消失。他本就对佐野万次郎不满，哪怕这个小他一岁的家伙是他最崇拜的真一郎君的弟弟，但是他怎么可能忘记你被吓到后哭的眼眶通红的模样。那时候虽然你选择了原谅，可他仍旧记得那一瞬间被怒火烧灼心肺的感觉。
如果今天拳头揍到佐野万次郎的脸上，他觉得也是应该的。
佐野万次郎哪里感觉不到乾青宗对他的态度，但是他如果会去在意那还是佐野家那个被大哥宠坏、总是肆意妄为的幺子吗？所以哪怕此刻乾青宗沉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要给他一拳，他也仍旧毫不在意。毕竟他敢打赌，真要打起来赢家只会是他。
原本平静下来的气氛再次变得暗流涌动起来，你看看身边的乾青宗，又看看那边的佐野万次郎，两人都没说话，但一个的眼神仿佛在说「宰了你」，另一个的仿佛是在挑衅着「有本事就来」。你顿觉脑袋痛，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凑在一起情况就会变得很糟糕，但你也没时间多想赶紧采取行动，就怕多一秒两人就打起来。
“青宗，这月亮灯最下面的底座有开关哦，等晚上打开会发亮的。”
乾青宗知道你是想缓和气氛，虽然你这种并不偏向他的想法让他意识到你对佐野万次郎还算是挺在意的，但瞧着你仿佛带着点拜托的眼神和轻轻拉着他的手，哪怕他觉着他两次在场时佐野万次郎对你的态度和行为的确到了可以动手的程度，可他仍旧还是选择了顺从你。
也是顺从他自己喜欢你的那份心情。
“那今晚我会在关灯后打开看看的。”
你知晓哪怕再一触即发的情况那光是一方脑热也发展不成动手，所以乾青宗顺着你的话便让你松了口气。然后，就该是佐野万次郎了。上次他找你是为了就用虫吓你的那件事道歉，那这次呢，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来找你的？
“Mikey，你怎么来了？”
佐野万次郎原本就因为你跟乾青宗明显更加亲密的关系而有些许的不爽，更何况你还送了月亮灯给乾青宗，也因此才会在那句夸奖之后干脆的来一句打击你的话。其实他也觉得灯做的不错，至于说丑也不过是下意识说出口来的小性子而已。而刚才他跟乾青宗之间关系紧绷到下一秒动手都好像不是问题的时候，他其实以为你会向着乾青宗的，毕竟你们关系明显更好，可偏偏你保持的态度倒是又有一点偏向他了。
明明他还打算转身就走的。
有思考过只要你的语气里哪怕捎带一丝彻底偏向乾青宗的意思就干脆走人的佐野万次郎看着你明亮的眼睛，就算是刚才他还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可你此刻看他的眼神里却分明没有一点的不高兴。向来唯我独尊的佐野家幺子这一瞬间就如同之前想等着你再次到访他家再道歉却久等你不来那样产生了慌乱。
不多，也就一点点，但是却像是蚂蚁啃食着他的心脏，让他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Mikey？”
你的再次呼唤让他回神。
佐野万次郎觉得就算自己跟乾青宗互相看不对眼，但那样针锋相对的架势倒是也比现在跟你的对视要来的更加轻松一点——不知为何，他就是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可这种感觉又不像是在诉说着讨厌你，更像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他有些不明白。
“没事，就是随便转转就到这边了。”
其实是特地来找你的，因为昨晚又第二次梦见了你。但说来奇怪，就像是在认识你之前做的那次梦一样，梦里的你依旧是长大后的模样，漂亮的脸蛋与现在的稚嫩不同，变得更加精致，而梦里你仿佛在跟他说话，可他一句也听不清。
好奇怪。明明在认识之前从未见过，难不成还是梦见的未来吗？
佐野万次郎想不明白，而之前来找你时略显轻快的心情也没有了。他的目光从你身旁的乾青宗和九井一身上掠过，瞧着两人手里拎着相同的月亮灯，却又有些突兀的想，若是跟别人一样的，他才不要。
“这样啊。”其实你看出来佐野万次郎现在情绪有些不一样，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想要诉说的迹象，所以你干脆装作不知道。而你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到身旁两人的月亮灯上，一瞬间都以为他也喜欢，但随即反应过来他之前才说过丑，便伸手在自己的衣服里摸了一把糖出来：“对啦，把手摊开。”
佐野万次郎疑惑，但还是摊开了手。
你把糖放进他的手心：“是星星糖哦，别人给我的。你喜欢吃甜的吧？给你好啦。”
佐野万次郎从未告诉过你他喜欢吃甜食，但其实也不难猜，毕竟之前在前日祭上他明显更加青睐甜的食物，更何况你总是觉得他身上有股很甜的味道，像是糖果的残留。
现下的状况他的确该是对你说声谢谢，但佐野万次郎又觉得不该说谢谢。总之他捏着你给的糖，看了你好几秒，最后撕开一颗扔进嘴里。
唇齿间是自己熟悉的甜味，佐野万次郎觉得方才充斥在脑袋和心里的各种情绪仿佛被抚平，他看向你。
你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比星星更闪，比太阳更亮，比月亮更温柔。而且，望向他时总是那样，那样的安静和包容。
“这个糖，我还挺喜欢的。”仿佛是现在才品出味道，佐野万次郎说着就将手里的糖数了一数，等到数完全都塞进衣服口袋里后，他便突兀的抬头。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是在夜色里流动的寂静，又仿佛是星星坠落后的苍穹：“…好吧，其实你做的灯，也不是很丑。”
03.
乾青宗和九井一依旧是把你送到了补习班才回去的，而今日份的补课时间，你依旧是摸鱼摸过去的。然而因为思考今天的佐野万次郎为什么有点奇怪太过入神，以至于等你想起来的时候稀咲铁太都不见了人影。
捏着作业还没给出去你沉默了，然而在你以为今天只能自己写作业的时候，却又意外的在回家路上的某个公园里发现了稀咲铁太的踪迹。虽说他好像遇到了麻烦，不过看着把他围起来的那个国中生，你觉得问题不大。
OK，看姐的操作。
“怎么就只有这点钱？”
自己的钱包被人捏在手里，其中这个月的零花钱都已经被拿走，甚至对方一边数着钱却还很不爽快的说着太少了。若是一般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只怕早就被吓得发抖，但稀咲铁太没有。他本就早慧，从幼时起无论是学走路或是说话都要比别的孩子更早些，幼儿园时同龄人都在老师的带领下玩游戏、唱歌跳舞的，唯有他不合群的会开始喜欢看一些具有深意的故事书。
也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不要哭喊、不要求饶、也不要多说话，只需要安静的把对方需要的东西给出去，就能万事大吉。这是在对方比自己更强的时候，最聪明又简单的能够避免自己受到伤害的方式。
哪怕这样做的后果是会一直被逮着不放，但给钱消灾在稀咲铁太眼里是最好的应对方式。而今天这样的遭遇对他而言已经熟悉到不会在心里掀起半点波澜，可正当他想着差不多该放他走时，他看见了鬼鬼祟祟的你。
“？”
很有预感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稀咲铁太决定采取紧急避险，然后他的那句「我可以走了吗」才说了一半，原本还小心翼翼怕被发现的你却突然加速，然后在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你很干脆的让那个国中生体会到了蛋痛的感受。
原本盛气凌人的家伙躺在地上捂着腿间面如菜色，而偷袭得手的你眉眼间是毫不遮掩的得意，然后你弯腰把地上掉落的钱和钱包捡起来，再递回给稀咲铁太。
“没事吧？稀咲。”
稀咲铁太很想说现在没事儿，但再等等就不一定了，毕竟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看，像是躺地上哼哼唧唧的这种家伙都不会是单独行动的，哪怕只出现了一个另一个也绝对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晃悠着。
“喂，你这次怎么这么慢…”
看吧，来了。
哪怕危险逼近，很有可能受到被勒索生涯的第一次痛揍，稀咲铁太依旧能够很冷静的想——事情果然被你搞砸了、看来下次得拿更多的钱才能了事了、今天能够准时回家看书吗？
与稀咲铁太的冷静相比你也算不得慌张，只是看着那个快速逼近、染着黄毛又抽烟的家伙，你心思快速的转动，思考着该怎么办。直接逃跑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你俩这小胳膊小腿的跑不跑得赢，还有就是——
你的目光瞥过身旁人的书包。
你记得，稀咲的书包超重的。
心里瞬间有了计划，在那个黄毛马上就冲到你们面前时，你干脆的把稀咲铁太的书包给抢了过来。那重量差点让你都拿不动，脑子里不由想着莫不是因为背的太重他才不长高的，你赶紧原地旋转了两三圈，然后以掷铁饼的姿势把书包扔了出去。
趁着机会你拉着人跑路，期间你没有回头看，也不知道人到底追没追上来，只是跑出去很远之后，实在跑不动了，你才停下。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你一边休息一边想询问稀咲铁太的状况，却见被你松开手的男孩一副虚脱的模样，脸色苍白、满脸是汗，然而他并不有歇息，只是转身就往回走。
你诧异的追上去：“你去哪儿？”
但稀咲铁太没有回应。
不知为何，你仿佛察觉到他现在是有些生气，而这样的想法令你有些意外。毕竟从认识稀咲铁太起他就一直都是个沉默寡言的架势，哪怕你强迫他帮自己写作业，可是他哪怕不情愿也还是会做，他仿佛就是很好欺负的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跟你发过脾气。
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有些怀疑他的书包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又有些懊恼的想着早知道扔自己的，不过你觉得自己的书包也不重，或许没有那种打击力度。
稀咲铁太一路返回去捡回了自己的书包，期间你一直跟着他，按理说他没事儿了你也可以回自己家，可是看着他比平时更加沉默的样子，你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着他，直到他回家。
暮色四合，路灯接连亮起。
城市这座钢铁森林用人造的灯光遮掩了苍穹之上的繁星点点，十月的夜晚有些许的凉，你搓了搓肩膀抬头望天，可是看不见星星，月亮也没出来。
肚子有些饿了，你思考着要不等下回家路上买点吃的，又转念想稀咲铁太的家怎么还没到，可视线下移的瞬间便见眼前是栋看起来就很高级的公寓。
你心想稀咲铁太家还是挺有钱的，又见他正站在公寓大门前输入密码，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就把他书包扔掉的事情跟他道歉，你赶紧跑过去。
“稀咲。”他回头来看你，你接着道：“抱歉，刚才把你的书包扔出去了。你回家看看有没有被摔坏，如果坏了我可以赔你。”
你自认为道歉是很诚恳的，可是稀咲铁太没有一点反应，只是转身走进去。而这一刻，公寓大门缓缓闭合，看着男孩瘦弱的身影被头顶的灯光映照在地面，你却突然觉得有些不爽快。
并非是因为他不接受自己的道歉，而是——
“稀咲——”背后突如其来的喊声伴随着极速的脚步声，稀咲铁太下意识回头，便见着你已经猛的扑到了玻璃门前。漂亮的眼睛紧盯着他，其间落入的光影仿佛都要将人吞噬进去。
——但这是不合理的，他明明没有做任何惹你生气的事情。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让人烦躁啊？”
稀咲铁太一直都知道自己并不讨人喜欢。就像不合群的鸟儿终究会被鸟群抛弃，他是人群中的异类，就因为他学不会变得跟其他人一样。大人们会喜欢他的聪明，因为那是他们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可同龄人不会，因为他们平庸，所以不会去接受他所展现的不同，他们在这个年纪达不到他的高度，就会排斥他的存在，更加还会借此来否认自己的平庸。
而你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
稀咲铁太垂眸，盯着脚下的影子，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路走来时的光景。他不会拥有同伴、他也不会去追逐那些虚幻的东西，他能握在手中的，是自己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
“明明你就很聪明，考试总是第一，上课的笔记做的比谁都更漂亮，作业完成的也比谁都更好。哪怕别人的目光不尽然都是肯定和赞赏，可你从来都不在意的，你明明就能够站在所有人都瞩目的中心——”身后你的声音仍旧在继续，可稀咲铁太脚步平稳的往里面走：“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走在别人的身后！”
你跟稀咲铁太的接触是整个补习班里最多的那个人，在跟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你用旁观的方式将他拼凑完整了——聪明的脑袋、合理的时间管理、认真的态度和从未松懈的努力，这些别人或许只占一两样的优点，他全都有，而你觉得，像他这样的人能够站在最耀眼的地方。
可他偏不。
你知道走什么路都是由人自己决定的，可你有时候就是会想，既然能够到达那个位置，为什么还要绕开呢？
“你明明就能发光…”
原本离开的稀咲铁太停下了脚步，他正回身看你，此刻却一改平日里垂眸低头的模样。他的身姿比任何时刻都更加挺直，目光却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你觉得，他就该是这样的。
哪怕安静，但仍旧让人无法忽视，而不是那个总是低着头、甚至都不愿意对人表露出任何一点过激情绪的不起眼的样子。
他有那份才能，就不该是不起眼的。
“你觉得我像是什么？”
这是你跟稀咲铁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
“像月亮。”
可以很安静，但却不会停止发光。
稀咲铁太是在这一刻才认真的注视你。哪怕你们隔着玻璃门、隔着头顶落下来的那束光，可在这光影的模糊里，他仍旧看清了你眼中寂静燃烧的、仿佛不会熄灭的火焰。
就像你这个人，永远都走在光最亮的前方。
“你知道吗？”稀咲铁太语气很淡，但眼睛深处却暗藏星点：“月亮是没办法独自发光的。”
“那我就做给月亮发电的管理员。”你看着稀咲铁太，眼中的光比任何时候都更耀眼：“我会让你发光，我来让你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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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