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还没说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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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2009年，20岁的你大二在读。
虽说当初以你的成绩东大也能去，但你喜欢靠近海边的地方，所以选择了前往横滨的国立大学就读，选择的专业也是为了方便以后毕业能够更顺利的接手公司。
横滨距离涩谷并不算太远，但因为大学生活还算是多姿多彩，每天剩余的时间也有点富余，所以你选择了离家在学校附近租了公寓。不住校是因为不习惯跟别的人待在同一个房间内，并且你也觉得，多人的空间内很难获得真正的安静，这对你的学习不太有利。
回公寓的路不算很远，三十分钟的路程就能到，但大一的时候因为才入大学所以事实很多、节奏总的来说也比较快，所以你选择了来回搭乘巴士以便节约时间。进入大二后，你的大学生活算是步入了正轨，一些不必要的社交和社团都被推的干净，你拥有了更多的时间，也能够让自己的节奏稍微慢下来一点，然后每天的来回你就选择了步行。这样的话一来能够疏解心情，二来也算是简单的活动了身体，保持最低限度的健康。
大二的第二学期过半时，你发现了一处能够抄近道回家的路线，虽说大约只能节省十分钟左右，但因为偶尔也会有紧急的时候，所以你有时还是会抄近道来回。而在某一天傍晚，回家的你发现抄近道会经过的几乎没什么人来往的公园里，多了个人。
那是位男性，因为脸上胡子拉碴的、头发也有些乱糟糟而缺少打理的缘故你不能知道他的年龄，但通过手背的皮肤能够粗略判断他大约还很年轻，可能跟你的年龄相差不大。而他颓然的坐在公园长椅上，了无生机的模样让人都要怀疑他是否是一具尸体，你只当他是个流浪汉，也没多想就离开了。
可第二日清晨，从那里经过的你，又看见了他。
与昨日分别时所见没有分毫差距的坐姿，甚至你都能看见那看起来似乎是亮色又好像深色的外套在肩膀的位置全都被昨夜的寒霜沁湿透了。要知道那时可是接近十一月下旬的时间，绕是横滨也渐渐冷了起来，昨夜里你都是关紧门窗裹紧被子入睡，可这位流浪汉却穿着这样单薄，顶着寒霜的侵袭在室外枯坐了一夜。
也不对，或许他已经…死了？
你忍不住这样去想，然后又怕又惊，却最后还是慢慢挪动到对方的身前想要看看情况。因为他一直低垂着脑袋，所以你只能蹲下身来凑近了去瞧他。被胡子遮住大半的脸所以也看不清模样，但此刻他双眼紧闭，比一般女孩子还要长和密的睫毛尖上仿佛都坠着昨夜的星辰和霜露，而你更是发觉，他漂亮的发梢才是真的在缓慢的往下滴着晨露。
你担忧的伸手过去试探他的鼻息，但方不过感受到微弱的暖意轻抚过手指，却又骤然被他捏住了手。就像是从沉眠中苏醒的野兽，那双眼瞳也露出了原本的颜色，那是宛若被巨龙所守护的珍贵的紫水晶的颜色。你有瞬间的怔愣，却在与其对上视线的瞬间因为被吓到而加快的心跳都慢了下来。
你未曾知道这双眼瞳中曾经有过什么，但你知道现在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鲜花和飞鸟、没有欢乐与幸福、也没有这个世界，有的只是荒芜一片，以及肆意生长的名为「绝望」的野草。
你傻愣愣的望着他，但突然发难的人却又很快松开了你，他重新坐回长椅上，而你也趁着机会与他拉开距离。在渐渐平息了惊慌后，你重新望向他，然后便仿佛幻觉的看到——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以其安静坐落的地方为中心，无论身后亦或者周围全都是没有生机与希望的废墟，而从那脚边生长起来的藤蔓和野草，正在其本人的默许下，将其彻底吞噬和掩埋。
你跟他只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可在此刻，你却仿佛与他共情一般的体会到了那种从其眼眶、耳朵、嘴缝，乃至于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会渗透出来的、单一到能令人都忍不住落泪的绝望。
总觉得…好伤心。
不是宛若施舍一般的怜悯，你只是感觉到悲伤的情绪在心间蔓延。又仿佛没有由来，你不由的向他走近，轻缓的脚步一点点向他的荒芜世界靠近，你就这样踩着自己世界里娇艳的鲜花和新生的嫩芽以及所有的美好，跨进了他的世界去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于此刻的十一月清晨，寒意令人指尖发颤，而你看着他，与其对视，最后将自己红色的围巾解下来给他系在了脖颈间。
“别感冒了哦。”
热气随着出口的话一起消散在这寒天里。并没有得到回复，可你也不觉得生气，只是不再打扰的离开。但临下楼梯时，你还是回眸，彼时在周围一片的暗色之中，仅有那一点的红色，仿佛如同能够融化冰雪的烈焰，在静静燃烧着。
而这就是你跟黑川伊佐那的初识。
其后，你每天都会从那个公园里过，而黑川伊佐那也一直都待在那里，他仿佛是失去容身之所的乳燕，寻不到归家的路，所以只能一直徘徊在路上。
以绝望的姿态。
你忍不住对他投入更多的关注，在发觉他一坐就能是一天，期间不吃也不喝的时候便开始给他带吃的。可便当每次都是早上放过去，然后在他身边放上一天也不会被动一下，于是每每晚上的时候你就会把被冷落的便当带走，再将买的面包和水给他留下，可等你第二日再来，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你开始担忧起他的身体，又苦恼着该怎么让他吃东西，可归根结底你跟他毫无关系，只是个偶然脑袋一热又滥好心的陌生人，所以你没有任何的理由去劝解他、试图让他按照你想的那样做，因为你没有资格。
最后没法的你干脆想了个损招，直接在休息日的时候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然后就到他的面前去烤肉吃。没错，就是烤肉。你一向认为这世间没有谁能够抵挡烤肉的诱惑，然而你本来是想激起黑川伊佐那的食欲以刺激他吃东西，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自己流的口水更多一点，而最后的结果是某个原本只顾着颓废、绝望的家伙狠狠的瞪了你一眼，然后直接走人了。
作战大失败，你很失落，然后又含泪的塞了一嘴的烤肉。
黑川伊佐那在烤肉事件过后就消失了，你只当他是被你整烦转移了阵地，心里不由担心他的情况却又因为找不到他而没有办法，于是只能祈祷他不要饿死街头，一边又每天都多准备一份便当抄小路看看他回来没来。
黑川伊佐那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中旬。
彼时天气预报说横滨或将迎来第一场雪，而早就裹得厚厚的你那晚依旧抄小道回家，却遇见了别的流浪汉。明显是个中年男人，占据了黑川伊佐那常坐的那个长椅，冷的有些发抖的他看见你的瞬间就亮起了眼睛，还可怜兮兮的询问有没有吃的。
虽说你觉得流浪汉看你的眼神让你不太舒服，可你仍旧没有多想，把原本给黑川伊佐那准备的便当递给他，却没料到，流浪汉抢过了便当又一把抱过来将你按在了长椅上。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直到臭烘烘的味道窜进了鼻尖，看着男人凑近来的脸和感受到撕扯衣服的力道你才害怕起来，想要喊叫却又被捂住嘴巴，然后当流浪汉的手都摸.到了棉裙里面，你又怕又绝望的时候，许久未见的人出现了。
不必细说经过，总之黑川伊佐那轻松解决流浪汉救了你。
而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他看起来仍旧如同离开前的模样，只是穿着看起来要更为整洁，头发和胡子也没那么脏乱，像是打理过的。劫后余生的喜悦和还没彻底消失的害怕拉扯着你的神经，然而你却分出更多的心思在想为什么他都有精力来打理自己却不把胡子一起剃掉，以及就是之前凑近他的时候倒是没闻见他的身上有什么异味。
或许是你盯着他看的目光太呆滞，他以为你被吓傻了，于是就把脖颈间系着的、你给他的红围巾取下来随手扔到你的脸上，然后又以一副不太耐烦的语气让你赶紧走，别打扰他继续颓废。
你这时总算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把自己被扯开的外套扣好，期间你悄悄瞥了眼黑川伊佐那，他却压根连个眼神都没给你，只是又以原来的姿态坐下，但你发觉，现在的他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的生机。
最后你道了谢，再看他又一副要在这里生根发芽的架势，便拿着红围巾靠近他。或许是因为被救所导致你跟他之间总算有点更多的联系，而知道他并不可怕的你便乘其不备直接把围巾在他脑袋上跟裹木乃伊一样围了几圈，等撒丫子跑开后你又忍不住回头，却见他正很气一样的瞪着你，可下一秒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响起，这才知道他没吃东西的你没有犹豫、却也没再回去，只是直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把便当盒砸到了他脸上。
啊哦。
生怕他生气，发誓不是故意的你干脆头也不回的跑了。
而你不知道，额角被砸了个包的黑川伊佐那在你离开后便收敛起神色，打开了便当盒。而当看到里面的白饭上用特意剪下来的海苔做了个Q萌的小表情并且还配字「要开心呀」后，嘴里念叨了一句「笨蛋」，可却嘴角却悄悄上扬。
02.
与黑川伊佐那重逢的这天夜里，冬季第一场雪来了。
隔日你觉得冷的出奇，便加厚了衣服，可临出门时想起一直都穿的很单薄的他，便特意拿了件自己的厚外套想给他。虽说样式是女款，但你觉得有总比没有好。来到公园一眼看到人仍旧在，只是仿佛睡着般安静，已经熟悉了他这样仿佛浅眠的状态，你没有打扰，把便当放下再把外套给他盖上后就离开了。
傍晚回家再次经过公园，你却发觉黑川伊佐那依旧是早上的姿势一点没变，而且那脑袋顶以及便当盒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你觉得有些不对，过去叫他却没得到回应，结果大着胆子一摸才知道他发烧了。这可真是把你吓了一大跳，赶紧费劲巴拉的把人背上，然后踩着稍许偏僻地带没人清理所以有些滑的积雪回到路边，拦了的士便把人送到了租住的公寓附近的诊所里。医生诊断后需要输液，你干脆答应下来，赶紧交钱，然后等待着护士前来。
黑川伊佐那的感冒还挺严重，因为直到液体挂完他也没醒，想着他没地方去，你又已经管了，那干脆就直接管到底。把人又弄回公寓，因为他昏迷吃不进药，所以按照医生交代的你用温水替他反复擦洗脖颈和腋下这样有着大血管的地方以便散热，然后差不多忙活了半夜他的烧才终于退了，而你也累的跑到客厅里在沙发上倒头就睡。第二天的早课自然翘掉了，但为了不被扣学分你谎称身体不舒服，总之因为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老师一点没怀疑还说让你好好休息。
值得一说的是你醒过来后发现黑川伊佐那正坐在窗前安静的看雪。然后所谓来的快去的也快说的估计就是他的感冒，但就算他看起来已经精神，你依旧把医生的药给他了，可他一点不想吃就算了，还干脆把药从窗户扔出去。昨夜没睡好神经都有些衰弱的你当即一把捧着他的脸使劲摇晃，一边说不吃药烧再反复会变傻子一边又说不能高空抛物，总之看起来似乎你才是有病的那个。而估计是被你弄烦了，黑川伊佐那拿开你的手一脸不高兴的把药吃了。
然后你就安分下来了。
你本以为黑川伊佐那身体好了就会离开，毕竟他就天上落下的雪花一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留下来的样子，可令你没想到的是他真的没走，而且还很干脆的把你家当自己家了，至于原因是你下午又补了一觉，醒过来发现天黑了，然后想着弄东西吃的时候却发觉他正盘腿坐在茶几边看电视，并且还在吃泡面。
你眼尖的发现他吃的是你抢购到的限定口味之一。
然而发觉你醒了，他还把另外一桶泡面扔给你，又把开水放到你面前，一副「你就给爷吃这个」的架势，连口味都给你定了，最后你沉默几秒，坐到他身边开始泡泡面。吃泡面的时候看着撑着脑袋像是看电视又好像并不觉得电视有趣的黑川伊佐那，你有点预感到今后的生活好像会很不一样。不过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循规蹈矩的走下去不错，可变化才更令人期待不是吗？
总之黑川伊佐那没走，你也没赶他，而你俩就这样同居了。
同居的生活似乎跟以前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吃饭依旧两人份。但又有很大的变化，比如买菜的份量变多了但是买菜的时候有帮手了、饭后有人洗碗了可以解放双手、洗衣机的工作量增加…哦对，因为黑川伊佐那身无分文，你还带他去买了几套衣服以及一整套的生活用品之类的，好笑的是当时给他选衣服的时候售货员觉得他应该是个不务正业的家伙，还窃窃私语说你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等回家后你便开玩笑说他是吃软饭的小黑脸，结果他面无表情把你脸都捏肿了。
总之生活在有条不紊的继续，你跟黑川伊佐那的相处好像也越发融洽，但在这样仿佛平淡和谐的生活里也免不了有些不对盘的时候，比如你喜欢的菜他就说不喜欢，还一副大爷样提出下次想吃什么，你感觉他有时候像是故意找茬，所以当面就会拒绝他，可等到下次做饭的时候还是会做他想吃的。
反正黑川伊佐那到你家后除了那胡子没剃掉之外生活质量大大改善，感觉他都像长胖了些，然而与之相对你觉得自己像个大冤种，就连喜欢的毛绒绒都不能捡回家，因为他说他对动物毛过敏。
好吧好吧，这大爷自己捡回来的，总不能扔了吧。
不过虽然他不让你把流浪动物捡回家，却又会自己私底下再去投喂，结果这就导致了毛绒绒们对比你还是更喜欢他，这让你一度很不高兴，最后干脆买了那种头戴式的猫耳朵回去趁他不注意给他戴上。堂堂七尺男儿自然不能受这种屈辱，于是他直接拒绝三连，但你也「积怨已久」，硬是跟他拼命，但最后你没打过，反而被他把猫耳朵戴自己脑袋上还给照了相。
真是屈辱。
那年新年，你把黑川伊佐那留在公寓自己回了家。
可不知道怎么的，跨年夜的当晚吃着荞麦面你的脑袋里却浮现出他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盯着窗外远处透进来的一点光，睁眼到天亮的画面。结果最后你压根睡不着，只得连夜收拾好东西赶着回了公寓，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把给他买的新衣服扔他脸上，再让他换上跟你去新年参拜。
新年参拜去的早，可仍旧很多人，你被人群挤的七荤八素的都要吐了，最后在将要被人流冲散时，黑川伊佐那握住你的手把你拉进了他的怀抱。那时耳朵贴着他的胸口，你却根本听不见周围嘈杂的人声，只是觉得，他的心跳，有点快、也有点吵。
参拜结束抽签时你兴致勃勃，结果一个大凶把你打击得魂都要飞了，黑川伊佐那也抽了签，可你问是什么的时候他只是瞥了你一眼，淡定的说大凶。知道不是只有自己最倒霉，你瞬间就精神了，然后拉着他去把不吉利的签纸按照规定系在旁边高处的树枝上以求把新一年可能发生在身上的灾祸留下，可其实你所谓的「灾祸」早在黑川伊佐那将自己的签纸跟你的系在一起的时候就注定没有了。
毕竟，大凶和大吉，不是正好就抵消了吗？
最后求了御守，你们返程，可归家途中看到一片空地里满地的积雪你就来了兴致，硬要拉着他一起打雪仗，可开头有多高兴，中间和结尾你就有多伤心，因为作为对手的黑川伊佐那用雪球把你都快打成了骰子，你有些不服气光是自己被打，就威胁他说今天中午不做他爱吃的菜，结果面对你的威胁他更是狠狠的欺负了你，结果最后做菜时你还是做了他爱吃的。
这个有黑川伊佐那的新年就在参拜、打雪仗、吃橘子和睡暖炉中渡过了，然而当春季来临之时，他却突然消失了。
03.
一开始你满以为黑川伊佐那又像是之前在公园里一样不久就会回来，可三天、一个星期、半个月、一个月，你无意识的留意着时间，心里暗暗期待他回来，可几个月过去，他仍旧没有回来，于是你意识到他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对于他的离去，你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可是却又想，或许他已经振作起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既然这样，也是该分别了。
可是你觉得，至少离开时他应该跟你说一声的。
黑川伊佐那走后，你的生活又恢复原状，但你却开始觉得有些孤燥无味，可是生命中总有些人只是途经而已也总会有分别，所以你必须要学会一个人也能够很好。
三个月后，当步入夏季时、当你差不多忘记了黑川伊佐那时，他却又出现了。以非常高调的姿态出现在你的大学门口，骑着一辆看起来很炫酷的摩托车，穿着明显与曾经不一样，并且剃掉了胡子，如果不是他那显眼的发色和肤色，你都要认不出他来。
而他仿佛是特意等待着你，在见到你后便说了一句「我回来了」，这句话就像是在像你解释他只是暂时别离，而非是要从你的生活中彻底离开，你有些抑制不住心底的欢喜，嘴角上扬却又抱怨着说，「好慢」。
黑川伊佐那跟你回了家，你们继续同居，一切好像回到之前，可你又觉得他对你的态度有很大的改变。看你的目光更温柔、跟你说话时会一直注视你的眼睛、他比以前更加的体贴你，像是生理期之类的也会早做准备，他也变得比离开之前更加柔软而没有棱角，仿佛是为你收敛了一身尖刺。
对这样的他你心里似有预感，然后在隔月他生日的时候，你给他庆生，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但他把你带着去打了耳洞。你有些不明所以，可回到家后他将自己那仿佛花札一样的耳饰取下一只，再替你戴上。戴上后你望着镜子里自己和他一模一样的耳饰，看着他从后抱住你，嘴唇轻轻贴着你的脖颈往上移动，直到耳边。
然后他说。
「我的生日礼物，是想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
那一刻心跳加快，你感受他抱住自己的力道加重，却并不觉得束缚和窒息，只是借着镜子迎上他的目光，笑起来。
「那等价交换，你也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就像初识的那个夜里，你用冰凉的指尖将温暖带给了他，如今，他也将自己所能拥有的，全都给予了你。
你跟黑川伊佐那确定了关系，便正式交往。
而此时夏季正好结束，有着红枫的秋季匆匆而来，你们就像其他的情侣一样，开始以闲聊的方式互相了解对方的事情，仿佛这样就能弥补自己所未能见到的对方那成长中的故事，而你们除了黏腻的一起宅家，也会去约会逛街、会一起抽空去远点的地方旅行照相留念，日子很充实美满、生活好像也变得更加让人期待，你甚至还想，等新年干脆就把他带回家。
等冬天再次到来的时候，黑川伊佐那却好像有点忙。
你知道他有了份工作，却不知道是什么，但你相信他所以没有多问。一个人的时间变多起来，无聊的时候你就会弹黑川伊佐那的吉他，说起来他经常会弹给你听，而你第一次学习的时候老是不得要领，他就一边说你笨，一边又从后抱住你，然后握着你的手一点点的教你。
而你学会的第一首曲子就是他喜欢的波西米亚狂想曲。
跟黑川伊佐那相遇后的第二个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他又好像闲了下来，你们又开始有很多的时间相处，于是就一起去备年货。临近新年，你本打算跟他说一起回家见父母的事情，可他却突然说有很紧急的工作要离开，或许新年也不能够赶回来，你很失落，却还是理解的说没关系。
送他离开的时候，在门口他轻轻的在你眉间落下一吻，并说等他回来。你应声，也叮嘱他注意安全，然后就开始数着最后几天的日子，期待着他能够在新年赶回来一起去参拜。可他真没有回来，所以你只能一个人去参拜，并且依旧运气很差的抽到了大凶，最后结束参拜前你去替他求了个御守，能够祛病避灾的。
新年的第二日，黑川伊佐那也没有回来，但你等来了别人。没见过的、脸上有疤又浑身都是重伤的青年将那染血的、与你一对的花札耳饰交给了你，还自责的不停低着头说对不起。
你头晕目眩到像是要晕倒，心里却又很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
可是…你都没能跟他道别。
04.
与黑川伊佐那相识的第二个新年，你永远的失去了他。
随着眼泪一起流出来的那些被埋在心底的记忆让你恍惚觉得他宠溺的笑容还在眼前，可当凝聚着记忆碎片的泪珠滚落后，他的笑容消失不见，却又是另外的人。
「你为什么就不能彻底的忘了他？」
…是啊，即使忘了他，却还是没能彻底忘了他。
明明人应该往前走的，可原来往前走的一直只是你的躯壳，你的心其实一直都停留在有他的往事里。你曾想过神明眷顾，可真当神明眷顾后你又发现，原来世界上再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巧合。不一样的时间和地点，相同的人再次相遇、相识，可即使这样未来的路也未必就会跟曾经一样。
或许吧。
或许这重来的第二次人生并非是想要再多给你奢望，只不过是给你们曾经的遗憾画下句号。
膝盖好似已经痛到麻木，你强撑着站起身来。
那么这次…
就好好的道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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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还没说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