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很喜欢我？》毕加索山脉

6、第 6 章

　　吃完烧烤，姜睿送苏影回去。
　　其他几人拼命冲他使眼色，他扯了下嘴角，没理。
　　“你住附近?”
　　苏影点头。
　　姜睿误会，当她平时也住这边。班上就有几个是外地的，周末都要回家。
　　“那岂不是每周都要折腾一趟.... ”他记得她不住校，“你平时住哪儿?”
　　“我爸住这边。”苏影抿唇，说得隐晦，“我不是经常过来。”
　　姜睿眼珠子一动，差不多猜到了。
　　牙又在疼，他咬紧腮帮子，忍了忍，低头看向她手里的零食。
　　“里面什么，我看看。”
　　苏影以为他要吃，便给他。
　　可姜睿接过，只看两眼就合上，然后换了朝外的另一只手拎,没还给她。
　　苏影见了，手指微动，到底没问他要回来。
　　他爱拎就拎。
　　她这会儿有些理不清头绪，心里还挂着事。
　　当时姜睿叫住她，她懵得一个字也蹦不出,而他在语出惊人后，却又很自然地转了话锋,问她要不要吃烧烤。
　　他的态度很奇怪。
　　但更奇怪的，是他说的那句话。
　　俩人又安静地走了一段路，最后停在小区门都没动，是苏影先开口。
　　“姜睿。”
　　姜睿低头，路灯将苏影影子拉得老长，她表“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扬眉，“ 我说过很多话。”
　　“你说我经常抽烟。”
　　姜睿倍感冤枉:“我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差不多。”苏影很严肃。
　　“我话的重点，是你挑的地方不安全。”
　　“你还有什么时候见过我抽烟?”
　　“顺州的护城河。”
　　苏影怔住。
　　她知道他说的那次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叶文应酬完回家，喝醉了，倒在沙发上口不择言，问她想不想要个后爸。
　　这几年叶文的感情生活就没个定数，男友换得勤，但没有一个带来给苏影看过。
　　苏影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
　　虽然清楚叶文第二天酒醒就什么都忘了，但苏影也还是认真考虑了这件事。
　　其实没所谓。
　　她甚至觉得，叶文能提前知会她一声，已经是很大的让步。
　　叶文掌控欲很强，不止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她从不让苏影过问她的事。
　　关于她那些男友,都是苏影偷偷观察才发现的。
　　其实那晚她才学会抽烟不久，刚抽两口就被呛到，远不如上一包爆珠抽得顺喉。
　　姜睿说:“我当时以为你要闹自杀，在桥上看了你很久。”
　　他没说，苏影抽烟时的模样和平时很不相同，那晚她只穿了件单薄的裙子，坐在石墩边.上学别人吞云吐雾，虽看得出生涩，但脸上的愁绪却让这份生涩多添了几分朦胧。
　　有些勾人。
　　“闹自杀?”
　　苏影嫌弃:“那护城河很脏。”
　　护城河虽称护城，护的却是老城，早被顺州遗落在桥底。
　　一直都有听说上头要派人来处理这条护城河，拖了几年，也没见处理，她怎么可
　　能在这条河里自杀?
　　姜睿摸摸鼻梁，“你当时的状态，看上去不好。”
　　苏影眸光一闪，没往下说，又将话题绕回原点，“所以你早就认出我了?”
　　“也没有，如果那天你没从器材室出来，我应该不会把你们联系起来。”
　　他果然猜到了。
　　苏影手一抖，呼吸也不稳。
　　“你故意的。”
　　早就知道，还装不知情。
　　姜睿反而笑了:“你也骗了我。”
　　苏影哽住。
　　半晌，她说:“那就扯平了，你别往外乱说。”
　　姜睿淡淡看她，没说好不好。
　　此时他牙疼得已经想死了。
　　他看时间，凌晨一点。
　　“圣诞了。苏影。”
　　苏影一头雾水，她当然知道圣诞了。
　　“你什么时候走?”姜睿问。
　　“周日。”
　　“那明天跟我去看个牙吧。”
　　“啊?”
　　“我人生地不熟，你带带我。”
　　你可以回顺州再看牙。
　　姜睿摇头，“等不了。”
　　他用力揉了下右脸，放下时随手一挑，就将她的卫衣帽子兜上了后脑勺。
　　帽沿盖过她额头，她正瞪着他。
　　姜睿干脆一拽，让帽子遮住她眼睛。
　　“圣诞快乐，我走了。”
　　苏影把帽子摘~了，手里是姜睿交还给她的零食，她又站了会儿，走进小区，到苏石宇新家时,苏石宇没醒，鼾声从主卧传出，睡得很香。
　　零食白买了。
　　苏影把东西拿回卧室，丢去一边。
　　她换了衣服上床，被子盖住一半身子,脑袋懵懵，不知在想什么，糊里糊涂的，就这样睡了过去。
　　隔天醒来，才八点。
　　苏石宇抽空给她带了早餐，正准备回店里，见她出来，忙招手:“豆浆还热的，快来喝。”
　　苏影坐下，喝了两口豆浆，见苏石宇又钻进厨房鼓捣，她想了想，问道:“爸爸，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牙科诊所啊?”
　　“牙科诊所?”
　　苏石宇探出头来，“你牙怎么了?’
　　“我牙没事，就帮人问问。”
　　苏石宇说:“博雅路有一家，我在那洗过牙,一会儿我给你推那医生名片吧。”
　　吃完早餐，苏影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没多久手机屏幕亮了。
　　姜睿问她:起了没?
　　苏影干脆把诊所定位发了过去，回:去这家。
　　姜睿:行。
　　收了手机，姜睿下楼续了一晚的房。
　　同学他们还没走，都在大堂等着老师，见他下来了，郑凯便问他牙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姜睿摇头，“不太行，一会儿去看。”
　　“一个人?”郑凯问。
　　姜睿看他。
　　他仰头，深以为然地琢磨他眼神里的含义。
　　“懂了懂了。”他说。
　　姜睿吃笑，用手机拍了他肩膀一下。
　　“你懂个屁。”
　　博雅路只有一家牙科诊所，很大，上下两层，苏影到时正巧有小朋友过来上科普课，有些吵，她戴上耳机。
　　姜睿一进门就看到了苏影。
　　大厅里就坐了一个她，低着头看手机，腿膝抵着玻璃茶几，上边有两个撕开了的小面包的包装袋。
　　他人都走上前了，她也没动静。
　　于是从她耳朵里摘下一边耳机，“这么大声,耳朵不要了?”
　　苏影愕然抬头，没反应过来似的，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她说:“姜睿，你脸是不是肿了。”
　　姜睿刚进来就把口罩取了，他眼神淡淡。
　　他当然知道自己脸肿了，早. 上起来就这样了,
　　估计是昨晚吃冰害的。
　　见她忍笑，他说:“你要笑就笑。”
　　他这么说，苏影反而笑不出来，但还是觉得稀奇。
　　她收了耳机，心情不错。
　　“我帮你预约了，还有十分钟这样，”快吃午饭的时间，看牙的人也不多，“现在应该可以直接进去了。”
　　姜睿又把口罩戴上。
　　苏影没和他一起，仍是坐在外面等。
　　但很快，姜睿就拿着消炎药出来了。
　　智齿冠周炎，得消了炎症再拔牙。
　　所以他还得再熬几天。
　　苏影觉得自己隔着口罩都能看到他臭脸的样子,她问他想吃什么。
　　他不说话。
　　她又问:“你能吃什么?”
　　他做了个深呼吸，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在附近随便挑了一家做轻食的咖啡馆，她吃墨西哥鸡肉饼，他喝蔬菜汁。
　　苏影说:“我平时看你牙挺好的，怎么还会长智齿?’
　　“我倒霉。”
　　苏影笑了下。
　　姜睿顿了顿，“你看我牙长挺好?”
　　“是啊。”
　　“你还关注过我牙齿。”
　　坐的窗边，室外檐正好有红色搭罩挡阳光，苏影脸热，也看不出红没红，她说:“你一笑就露八颗牙，想不看到也难吧。”
　　姜睿本来还在笑的，听她说完，突然就收敛了嘴角。
　　他摸摸脸颊。
　　过了会儿，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说，你烟还是少抽点吧。”
　　苏影搅鲜牛奶的手停了一下，说:“本来也没怎么抽，就烦的时候胡乱抽着玩。”
　　“为什么烦。”
　　“我干嘛要告诉你。”
　　姜睿向后坐，饶有兴致地看她。
　　她好像经常在和他呛声。
　　在学校，他们虽然交流不多，但他坐她后面,是看得到她对别人是什么态度的。
　　至少没有像对他一样，单是听他说句话身上都要竖起一根刺。
　　“没必要的话，不抽最好。”
　　苏影本来想说“管好你自己”，话到嘴边却变成:“为什么?”
　　姜睿不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对半折的册子，册子首张还设计了红色蝴蝶结和绿色圣诞树，角落有个圣诞老人在咧嘴笑。
　　苏影一看,是牙科医院的宣传册。
　　“上面说了，抽烟对牙不好。”
　　苏影当然知道。
　　她安静片刻，想拿册子看一看。
　　不想手刚伸过去，姜睿又拍手摁住，他是临走前随手在医生那拿的，拿了根本没看册子，并不知道上面是不是真的说了抽烟对牙不好之类的话。
　　“别看了，在吃饭，上面的案例图怪恶心。”
　　苏影浅笑，还是把册子抽了出来。
　　姜睿被她笑得一愣，在脑子过了一遍那个画面，就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苏影翻看完全部。
　　专给小朋友设计的宣传册，没有什么让人倒胃口的案例图。
　　至于抽烟什么的字眼，字太多,她懒得找。
　　她说:“上面没说，是你说的。”
　　姜睿蹙眉，想拿回册子检查。
　　她却学他刚才那样，忽地拍手摁住。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