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司》妖都某腐

5、五

　　第二天，长卢山众人果然收拾行礼离开。曲初阳来送行，拉着萧潇躲到没人的地方，许久才出来。青峰真人见徒弟眼眶红红的，嘴角也红红的，一时心里有些警惕，这让他想起多年前偶然撞见的一幕。
　　长卢山此次成绩不好不坏，总体是维持以往的地位，弟子们不用操掌门、长老的心，所以气氛还算活跃。萧潇往常跟随青峰真人的时候比较多，今天却跟其他弟子们混作一起，只是看着情绪不高。
　　青峰真人把萧潇叫来，先不动声色地和他闲谈，再慢慢把话题引到曲初阳身上，套出了不少话。青峰真人越问心中越恼火，在他看来，就是曲初阳趁着协助练功的机会对萧潇大献殷勤，意图不轨，萧潇天真单纯，说不定被占了便宜还不自知，一味地给他说好话。
　　萧潇想让师父对曲初阳有个好印象，尽说些曲初阳对自己的好，没想到师父会想歪了。嗯……从某种意义上讲，青峰真人似乎想得也没错。
　　青峰真人暗下决定，趁着还没发生什么事，断了萧潇和曲初阳的联系。回到长卢山之后，青峰真人就和师兄说，他要带着萧潇出去游历几年。
　　“不行。萧潇还要帮门内炼器。”
　　“那就炼完这批订单再走。不过不许再接单。”
　　清源真人想，炼完这批起码半年，到时候曲初阳这边应该早有结果了。于是没再反对。
　　结果是萧潇那边出了问题。他听说师父要带他离开，着急忙慌地就要给曲初阳报信，被青峰真人发觉了。在青峰真人的逼问之下，萧潇说出“两情相悦”“求师父成全”的话，被愤怒的青峰真人下令禁足，没收所有通讯手段。
　　清源真人听说萧潇被他师父禁足了，知道肯定是恋情曝光，缓兵之计无用了。叹了口气，去找这个师弟谈判。
　　青峰见到来人，想起这个人曾经做过的荒唐事，脸色更加冷。
　　“你来做什么？”
　　“我准备把萧潇许配给曲初阳。”
　　青峰一下就跳了起来，怒不可遏，“你说什么？！你早就知道了？萧潇是我的徒弟，你凭什么给他作主？我不同意！”
　　清源脸色平静，“人家你情我愿，有什么不可？”
　　“阴阳交合才是正道，同性相恋有违天理。”
　　“萧潇能炼阴火，他就是阴，曲初阳是阳，正合适。”
　　青峰被噎了一下，“歪理！男子和男子怎么可以在一起！你自己要走歪路我管不着，不要把我徒弟拐上歧途。”
　　安静了一会儿，清源才继续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落寞：“师弟，师父仙逝后这么多年，为兄一直过得很痛苦。我想他，很想很想他。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用我剩下的所有生命换他再活一天，我想再见他一面，然后和他一起躺到坟墓里，再也不分开。”
　　青峰摇摇头，他理解不了，师父是那么好的人，师兄也很好，他们为什么要变成那种关系。清源却问他：“你一向宠爱萧潇，那你愿意看到他余生都像我这么痛苦吗？”
　　“他们……他们不过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只要断了联系，很快就会忘记的。我会带萧潇出去游历，只要他见识的人多了，就会知道，那个曲初阳根本不算什么。”
　　“师弟你不懂感情，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萧潇会因为你的养育之恩屈从，但他再也不会快乐，会从此关闭心门，走不出来。”
　　青峰张着嘴，呐呐无言。
　　清源却继续进攻，“不怕告诉你，我会来为他们说情，不是出于什么同情，是因为我和曲初阳做了交易。我要他拿九霄派的核心功法来做聘礼。”
　　青峰又是一惊，“他答应了？”
　　“他会答应的。我看得出来，他和我是同一类人。”
　　“丧心病狂！”青峰愤怒质问，“你为了振兴门派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觉得师父会开心吗？”
　　清源终于不再平静，他眼里闪着痛苦的泪花，“那就让师父来找我，就算托梦也好，让他来骂我。为什么我要这么执着于师父的遗志，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活得不那么痛苦。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好累，我好想下去陪他，可是我答应了他不会自戕。他对我这么狠心，要我这么痛苦地活着，我……”
　　青峰也红了眼眶，除了师父仙逝那会儿，师兄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脆弱的模样。
　　清源缓了一会，继续说道：“你把萧潇捡了回来，养大成人，可谓恩重如山。那你还记不记得，你也是师父捡回来的，师父对你也是恩重如山。可是师父的遗志，你可有哪天是真正放在心上的？”
　　青峰无话可说。清源做了总结：“没有长卢山，就没有你，更没有萧潇，为振兴长卢山做贡献，是你们应尽的本分。我与曲初阳的交易，是双方自愿的，要不要拿功法来换他与萧潇的姻缘，选择权在他自己手里。萧潇和曲初阳自有感情，我虽横插一杠做交易，毕竟没有强行婚配，而你若阻拦，则会造成他们两人一生的痛苦。九霄派即便丢了功法秘籍，重写一份就是了，其实没有损失，我们长卢山却可以据此改进功法，增长实力，列位十大门派。以后在与各大门派的来往中，对九霄派交好，暗中做些补偿就是了。你若是看不惯这些，等曲初阳和萧潇的事情定下来之后，你就去云游或者闭关吧。”
　　青峰坐在椅子上，无奈地闭上了眼：“若是事情败露，便是取祸之道。”
　　“富贵险中求，哪家门派壮大的过程中没点腌臜事呢。这事也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小心就好。”

　　曲初阳在痛苦挣扎。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宗门，一边是视如生命的爱人，哪头都割舍不下。
　　今日，他们这些在宗门大比中得了较好名次的人，被引去观摩核心功法了。九霄派的功法不少，按照一定标准分为不同等级，门人依次从低等级的功法练起，实力以及对宗门的贡献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修习高一级的功法。低等级的功法由门人自行修习，偶尔有实力不高的长老来讲大课；等级越高的功法则越需要有人随时指导，以免误入歧途。
　　功法秘籍放在藏经阁顶层，罩在一个小结界内，每日有值守弟子看管。三位长老带着他们来到藏经阁顶层，各自用一块令牌施法，功法秘籍于是显露出来。原来要请出这核心功法秘籍，需要三块令牌。
　　曲初阳站在人群中，一边揪心一边暗暗记下需要注意的地方。
　　众弟子在三位长老的带领下，囫囵吞枣地记住了功法第一招的内容。这本功法是某任掌门亲笔所写，笔锋之中还留存着那位掌门的感悟，无怪乎要看到原本而非口耳传授。
　　回了小院后，曲初阳尝试修炼功法第一招，但是无法静下心来。他心中有愧，有欲，强行修炼容易走火入魔。出门来到院中，脱衣入塘。
　　以前和萧潇在这里泡澡的时候真快乐啊。又想他了。想听他的声音。
　　曲初阳给萧潇发了传讯，“萧潇？”
　　传回来的却是清源真人的声音：“他被他师父禁足了。”
　　“为什么？”
　　“因为你们的事。”
　　曲初阳捏紧了手指，沉默良久，“过两日，去叨扰贵派。”
　　清源真人的声音却依然无波无澜：“恭候大驾。”

　　萧潇被师父禁足了三天，等他一出来，就见到了曲初阳。他还以为是自己太想对方，出了幻觉，直到被拥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知道曲初阳来了，青峰真人直接宣布闭关。清源真人给两个小情人留了足够的温存时间后，才把人叫来。
　　“清源掌门，我已经开始修炼功法了，将来总会全部练一遍，其实无需把功法原本盗出来，由我转教也可。”
　　清源真人只是瞥了他一眼，“据说贵派核心功法是学会一招才教下一招的，不知你‘练’一遍需要多少年？”
　　曲初阳咬咬牙，“五年！五年内我一定全部学完。”
　　清源真人也不管他是不是缓兵之计，点点头，“可以，那你五年后再来，相信萧潇也愿意等你这五年。”
　　萧潇一听不用盗书，立刻揪住了他的袖子，“你回去练，多少年我都等你。”
　　曲初阳看着萧潇，看着他嘴角红了一块的地方，那是刚刚被他弄红的。从见第一面到现在，他已经等得太久了，还能再等五年吗？
　　“学一招便教一招，如何？”
　　“听说功法原本上留有前人感悟，不知你如何保证转教无误？”
　　曲初阳闭了闭眼，他算是明白了，清源真人看似宽容，其实逼迫甚紧。罢了罢了，反正都是出卖宗门，一次性卖还是一点一点卖，又有多大区别呢？
　　“我要和萧潇拜天地。今天。”
　　长卢山后山，萧潇早就想带曲初阳来的地方，这里有他许多愉快的童年回忆。今天，曲初阳第一次踏足这里，却是为了和萧潇拜堂。
　　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在一片开满鲜花的草甸，两人面对面站着。曲初阳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红盖头来，笑着说：“买了好几年了，总算派上了用场。”萧潇红着脸汪着眼，顺从地让曲初阳给他盖上盖头。
　　曲初阳牵着人，郑重地朝东方跪下，“天地为证，今日曲初阳与萧潇自愿结为道侣，愿……一生一世心中唯有彼此。”拜了三拜，然后是道侣互拜。
　　曲初阳把人扶起来后，慢慢地掀起盖头，露出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萧潇早在盖头下哭成个泪人了，盖头一掀，就扑进人怀里。
　　但愿长夜不复明。
　　曲初阳回九霄派去了。萧潇开始焦心地等待消息，每天要检查好几次身上的传讯符有没有丢。为了缓解焦虑，他只好逼迫自己不停地炼器，差点因为阴火使用过度遭了反噬。
　　九霄派藏经阁，值守弟子按照往常的习惯察看功法秘籍的情况，一看之下大骇，秘籍不见了！值守弟子不敢隐瞒，立刻敲响了藏经阁顶部的大钟。很快，九霄派就全部触动，搜查可疑之人。
　　掌门及一众长老汇集藏经阁查找线索。“结界没坏，是有人用令牌打开的，都看下自己的令牌。”很快，有三位长老发现自己的令牌被掉了包。“这分明是内贼所为。”于是将护山大阵改为出入两禁模式，然后各峰清点人数，门人互相指证是否有可疑之处。
　　“初阳去哪里了？你们有谁看到初阳了吗？”云多长老有些心慌，他担心孙子会撞上那个内贼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