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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便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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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洗完之后,林惊蛰换了一身衣服,走到客厅,蛋糕还在那个位置,但王震球却还没回来。
她抬头望着钟表,心下觉得奇怪。
这个点,王震球难道去吃晚饭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找出自己的手机,充上电,然后开机给王震球打电话,结果空荡荡的屋子里忽然响起来电铃声。
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他俩在不同房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给对方留足了独立空间。
林惊蛰从来没有进过王震球的房间,不知道里面具体情况,她只看他房间的门是紧闭着的,便以为王震球在家里,于是她喊了一声王震球的名字。
没有回应。
他不在家吗?
林惊蛰走到他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又喊了一声:“王震球。”
依旧没有声音。
手机铃声还在急促地响着,惹得人抓心挠肝。
其实只要林惊蛰从自己手机那端摁下挂断的按钮,恼人的铃声就会停下,但是她没有想到那么多,或者她不想想那么多。
她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可以闯入王震球世界理由。
她又敲了几下房门,决定发现一旦里面有人,就带着关手机铃声这种拙劣的理由搪塞对方。
但是里面始终没有回音。
林惊蛰沉下心,扭开了房门,小心翼翼地揭晓王震球世界的答案。
夜里,除了外面昏暗的路灯,照亮了窗边边角的位置,屋内一片漆黑。
黑暗里,震动闪烁的手机格外明显,诡异的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着。
林惊蛰深吸一口气,借着铃声的鼓舞,拍开了门前灯光的开关。
房间里的面目彻底展露在林惊蛰眼前。
和主人复杂又危险的外表相反,屋子里陈设有些过于简洁了。
床、衣柜、书桌、电脑。
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整洁干净的不像住过人。
林惊蛰环视一圈,走到书桌前,看到了正在响铃的手机,手机没有来电显示,只是一串数字号码,她伸手轻轻摁上了红色的拒绝通话键。
房间里吵闹不休的铃声终于停了。
她拉开椅子,坐到桌前,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开电脑,转而拉开了书桌下面第一格柜子。
柜子里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林惊蛰随便抽出两张瞧了一眼,发现就是些各门各派绝技的调查资料。
丰富的超出想象。
涉猎之广,连异人圈里集体缄默引为祸端的八奇技都有。
不管林惊蛰对此感不感兴趣,她都由衷产生了敬佩的感觉。
虽说是游戏人间,但显然王震球对此相当认真,将其作为一项伟大的事业,努力推进。
就是说,玩能玩到他这种程度,也是无人能敌了。
林惊蛰将几个大柜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翻了一遍,除了这些她不感兴趣的秘辛,还真的什么都没有。
……王震球真是意外的很简单啊。
她这样想着,然后将柜子翻到最后一格,在一堆不涉及圈儿的文件里找到了一张旧照片儿。
照片里一共五个人,看他们亲密的样子应该是一个小队。
王震球站在队伍中间,笑得欠揍,他左边是个戴着棒球帽的少年,而右边则站着一个长发冷脸的酷哥,队伍前面是两个女生,一个开朗活泼,一个懵懂羞涩,她俩比了一对耶,凑在一堆,看上去颇为青涩。
照片上的王震球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可林惊蛰觉得这照片应该是很久以前照的。
[朋友、家人、爱人,随便什么人,你没有吗?]
[以前可能有吧,只是现在都不在身边了。]
……
[你来这干嘛?]
[来看朋友。]
……
不是没有,而是不在身边了啊。
林惊蛰伸出手,轻轻拿起柜子里的相片,想要把很久以前的王震球看得更清楚一点,但没想到刚刚拿起相片,便带起一张薄薄便签。
她拿着相片,打量着飘落到地板上的便签。
忽然心头一紧。
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迅速蔓延到她身体各处,平缓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她伸出手想要捡起那张便签,却停在了半空中。
[以后不会听不到你的呼唤,会让你听清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也不会让你再等我这么久。]
[我以后不会骗你了。]
王震球的承诺响在耳边,林惊蛰鼓起勇气,掀开空白的便签,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王震球。
林惊蛰。
林惊蛰喜欢王震球。
这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王震球那样聪明的人,捏着这张便签还用试探她什么真心?
林惊蛰有些不懂,但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两人之间对彼此即便喜欢也始终放不下的疑心,就如同她始终怀疑王震球骗她一样,王震球同样摸不清她的心思。
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隔膜,看得清却不肯戳破,因为没人知道隔膜对面究竟是什么。
未知能激发人探索的欲望,同样也能带给人恐惧感。
不符合期待的答案随时都能出现在眼前,所以,就干脆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含糊其词,掩盖无法弥合的矛盾。
林惊蛰深吸一口,将手蒙在脸上,任由思绪纷乱。
苍琅山之后,她好像陷入了怪圈,明明笃定王震球是个骗子,却总想要试探他的真假,对他的回答摇摇摆摆,然后在激烈的矛盾之后选择了妥协,学会了视而不见。
可她又强求着一个骗子交出不存在的真心。
奇怪而扭曲的感情让她总在这种时候忘记王震球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忘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震球是个游戏人间的骗子,而她则是确定不了方向,摇摆于选择之间摆渡者。
王震球给不了她不存欺骗和玩笑的喜欢,而她也给不了王震球一个确定的答案。
林惊蛰坐在地板上,嗤笑道:“都是烂人啊。”
天平既然从一开始就是公平的,那她何必纠结那些不可能属于她的东西呢?
可以前执着这些的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呢?
是不是很可笑?
很傻气?
很......自私?
王震球喜欢她。
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所以,即便这场名为“喜欢”的新游戏,只能维持一刻钟,她是不是也该投入其中?
场中的王震球已经交付了入场券。
接下来该轮到她了。
她将王震球所有的秘密都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然后站起来,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轻掩上房门。
林惊蛰又走到客厅,蛋糕还在原处,一动未动。
她忽然很想见到王震球。
于是,她拿起玄关的钥匙,打开房门,急匆匆地跑出去,跑到楼下,就见王震球正插着衣兜慢吞吞地往回走。
“王震球!”
王震球抬起头,撞见了林惊蛰浅的寻不到踪迹的笑容,和他离开时的痛苦和沉湎完全不同。
他歪了歪头,心道,虽说过生日是非常重要的日子,但是惊蛰的情绪波动却太大了,明天的太阳难道要从西边升起了吗?
林惊蛰小跑到他身边,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板着脸问道:“去哪晃荡了?怎么一身猫毛?”
王震球伸手摁住她的头,把她整个人都压低了,林惊蛰捂着湿漉漉的头发,困惑不已。
见她倒霉的样子,王震球心情愉悦,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某人闭关修炼,慈善事业无以为继,我只能暂时代代班咯。”
他松开了摁在林惊蛰脑袋上的,弯下腰,和她掰扯:“我这是附加题,是不是得多加十分啊?”
“什么附加题?”
王震球不要脸地说:“给你过生是必做题,帮你献爱心就是选做题,我都做了,难道不该多加十分?”
林惊蛰闻言,笑道:“王少校这格局小了。”
“哦?领导有何见解呢?”
“附加题这种百分九十的同学看到都会忽视的题才加十分,太屈才了。”她走上前,踮起脚,凑到王震球耳边,低声絮语,“应该加一百分才对。”
王震球顿了顿,转过头,脸颊刚巧蹭到林惊蛰淡色的唇。
林惊蛰并未像平时那样避退三舍,反倒捧着他的脸,稍偏了两寸,寻到了他的唇边,在他惊愕的眼神中,贴到了他的唇。
于是,两个人的呼吸交叠在一起。
但只过了片刻,林惊蛰便退回了原位,她面色平静,对自己刚刚的作为表现得异常淡定,但绯红的耳尖出卖了她。
但她浑然不觉,压抑着过快的心跳,将耳边的湿发别到耳后,将证据亮堂堂地显现在王震球的眼前,她故作镇定地调侃王震球:“家里总有一个人要收拾残羹剩饭的,这位两百分的同学,不要骄傲自满,再接再厉,任务还很艰巨。”
王震球看着她那个样子,觉得又可爱又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林惊蛰瞪了他一眼,他笑得更开,伸手揽住她的腰,姿态亲昵,抵着她的额头,笑问:“这也算到加分里面吗?”
林惊蛰想了想,决定先研究研究再跟王震球解释家庭新政策。
但未曾想,王震球想要预先透支分数,他捧着林惊蛰的后脑勺,让她被迫昂着头,与他吻得更深。
林惊蛰没有拒绝,她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脖颈,任他作为。
王震球尝到了清新甘甜的茶香味,回味悠长。
心道,太阳还真是要打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