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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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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中,铃声响得执着,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
江晚意只能接通电话。
“在干嘛?”
浴室的回音效果显著,周怀礼的声音仿佛在她身边萦绕。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在洗澡,敷衍了句:“在工作。”
周怀礼“哦”了声,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把我打了,你就这么走了?”
江晚意的脸一下子红起来,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辩解:“我都不记得了,再说了,你干嘛来招我,明知道我喝多了。”
周怀礼玩味道:“那合着是我的错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下楼吧。”周怀礼打断她的话。
江晚意不觉得他是在诓她,她甚至已经预料到他会来找她。
她没回话,周怀礼以为她是不愿意,放软语气说:“我大老远来了,好歹陪我走一走。”
“我马上就下去。”她低声说。
“嗯,不着急,别摔着。”他显然心情很好。
江晚意急忙擦干身体,胡乱吹干头发,裹上浴巾回到房间。她拉开窗帘,外面已是一片银装素裹,路灯映照下雪花纷飞,飘飘扬扬地落在那台隐匿在暗夜中的黑车上。
爸妈习惯早睡,这会儿估计已经睡熟了。江晚意套上外衣,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下了楼,江晚意深吸口气,冰凉凉的,整个人都清醒起来,她慢慢走向车子,距离越近,心脏跳动的也越快。
见她出来了,周怀礼挑了挑车灯,示意她别上错了车。
拉开车门时,江晚意清晰地听到了自己不受控的心跳声。
身后大雪纷飞,给这个寂静的夜晚增加些许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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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她看向周怀礼的脸,车内灯光昏暗,看不太清,隐隐约约地,觉得他鼻梁有些肿胀。
注意到她的视线,周怀礼赶紧打开车内小灯,方便她看清楚,不乏委屈地说:“都给我砸青了,差点破相。”
“对不起。”她闷声说。
周怀礼注视着江晚意的面容。
她刚洗完澡,也许是被热气熏的,脸颊上有两坨绯红,嘴唇也是嫣红湿润的,看上去就很好亲。
周怀礼最喜欢这样的江晚意,素净的一张脸,却因这些绯红,比平时都要妩媚迷人。让他想起,曾经她与他共赴云端的样子。
那一瞬间,周怀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跟走马灯一样。
如果这些画面被江晚意知道,她定要骂他流氓。这么想着,周怀礼低声笑了笑。
“你笑什么?”
“你猜。”
江晚意:“……”
她才懒得猜。
周怀礼抬手关掉车灯,侧头看向江晚意,问她:“说吧,为什么把自己喝成那样。”
江晚意觉得自己像是在被审问一样,小声应付着:“我就是想喝点酒。”
“心情不好?”
“不是,就是想大醉一下。”
“大醉一下?”周怀礼好像是听了个笑话,嗤笑一声,“就是想玩点刺激的呗?”
江晚意盯着他不说话。
“那跟我去玩点刺激的?”
“你要干嘛?”江晚意皱起眉头。
周怀礼摆弄着手机,在导航里输入地址,吊儿郎当地说:“都坐我车上了,现在才想起来害怕?”
江晚意的关注点放在了奇怪的地方,“你哪来的车?”
周怀礼有些无语:“我偷的。”
江晚意不管了,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弄来辆车。
周怀礼启动车子,驶出小区,车轮卷起地面上的浮雪,似起了阵烟雾。
“家里人知道你出来么?”
“他们睡了,要是找我的话,我就说我去朋友家了。”
“你这是想跟我一起过夜的意思?”周怀礼揶揄道。
江晚意要被他这张嘴气疯,偏偏周怀礼就喜欢她气急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脸。
“你别碰我!”
见她像兔子炸了毛,周怀礼笑出声,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心情美好到仿佛这几日的压力都烟消云散了一样。
车开了四十分钟左右,江晚意觉得路线有些熟悉,问他:“你要去南慈山?你怎么知道这个山的?”
周怀礼开着车,嘴跟跑火车似的,没个正经,“昨晚观音菩萨给我托梦来着,让我带你去这山走走,说是能发大财。”
江晚意不听他瞎说,轻声说:“你不是从来不信神佛。”
是了,周怀礼从不信神佛。
曾经两人一起出游,若遇到佛寺,江晚意总会进去拜一拜,求个平安,周怀礼从不跟她进去,只站在寺外边抽烟边等她。江晚意埋怨他在这儿吸烟太不敬畏佛祖,周怀礼笑得狂妄,说自己是无神论狂徒。
他还很瞧不起那些花大价钱请头柱香的人,嘲笑他们不知做了多少亏心事,要跑佛祖这儿来求安慰。
他曾指着佛像,说:“你看这寺里,哪一个不是人工打造的,不过是打着神明的旗号骗香火钱,卖你们个心里安慰罢了。”
江晚意连忙按下他的手,瞪着他让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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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绕着南慈山爬到靠近山顶的位置停下,周怀礼从车后拿了个口袋拎在手里,江晚意瞧见了,问他那是什么。
“仙女棒。”
“仙女棒?!”江晚意语气激动。
她已经好多年没放过仙女棒了,上一次还是几年前她过生日,周怀礼在海边陪她放的。
“走吧。”周怀礼拎着口袋,双手背在身后,下巴朝山顶的位置扬了扬。
江晚意安静地跟在他身旁。
他们穿行在山林间,踩着已积起一层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风在耳畔挂着,雪花飞扬到他们发间、脸前,树枝颤抖地发出声响,摇晃下一层积雪。
江晚意体力并不好,所以一直都不喜欢爬山。还记得之前被周怀礼哄骗着去爬泰山看日出,她体力不支,一路上走走停停,爬了八个点才到山顶,刚走到平缓的地方,小腿就跟触电了似的,疯狂发抖,直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周怀礼还在一旁嘲笑她,说她怎么这么虔诚,爬到山顶立马给山神行如此大礼。
那日看日出时,红日自天际爬出,万道金光穿破云雾,万顷山野霎时被点亮,周遭人惊叹如此磅礴之日出盛景的同时,江晚意坐在地上,屁股下垫了周怀礼的衣服,她敲着已经没知觉的腿,心里想的全是一定要把他这狗东西的骨灰都给扬了。
幸好,南慈山的山路修得完善,车可以开到快山顶的位置,只需要再步行十分钟左右,江晚意是可以接受的。
到了山顶,周怀礼找了块空地,从纸袋里取出仙女棒递给江晚意,而后给自己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半弯下腰,双手合拢护住火,将烟头的火光对上仙女棒,把江晚意手里的仙女棒都给点燃了。
山顶的空气冷得锋利,没一会儿,身上爬山时起的那层薄汗就消弭不见了。
江晚意垂眸看向叼着烟给自己点仙女棒的周怀礼,他的脸被烟头的橙色微光照亮,展露出一张清隽帅气的面容。烟似乎有些熏眼睛,他微眯着眼,眉头微蹙,鸦羽般的睫毛密合在一起,在眼睑下留了一层阴影。
用烟点火这个动作,周怀礼做出了痞气,还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意和矜贵的慵懒。总之,很迷人。
在这雪夜里,她听到了自己疯狂悸动的心跳,砰砰、砰砰,不受控制的,被眼前这个充满魅力的男人噬掉了心魂。
仙女棒顶端的易燃纸唰唰燃尽,“砰”的一声,手中烟火被点燃,向前滋出亮晶晶的火光。火光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很快便都落在了雪地上,化为虚无。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周怀礼就不玩仙女棒,也许是觉得这种矫情幼稚的玩意儿实在是不符他的人设。他一般都会站在江晚意身边,看着她玩,再给她拍几张照片。
今天也不例外,周怀礼站在一旁抽烟,看着她玩,等她手里的燃尽了,再给她点上几根。
江晚意拿着仙女棒在空中画圈圈,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就像沉寂多年的少女心终于复苏了一样,心里兴奋又喜悦。
就好像是回到了过去,那个她一直怀念的过去。
江晚意扭头看向周怀礼,正好对上他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舔了舔唇,脑子不知道是怎么运转的,吐出一句,“给我来根烟。”
周怀礼皱眉:“烟不是好东西。”
江晚意回呛他:“那你怎么还抽?”
周怀礼笑得温和:“我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抽烟还不正常吗?”
江晚意低头看向手中燃了一半的仙女棒,嘴里咕哝了句,“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句话夹杂在树叶飒飒声和下雪声之间,顺着风声飘进周怀礼耳朵里。
他挑了下眉,想了想,深吸了一口烟,走到江晚意面前,拉下她堆在脸前的围巾,凑头吻了上去,将口中的烟悉数渡进她口中。
江晚意被呛到了,伸出拳头捶他,躲开他的吻。
他挂着坏笑,声音哑哑的,问她,“还抽吗?”
江晚意只能愤愤地瞪他。
周怀礼把她垂在脸前的碎发拢到耳后,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把她脸颊上为数不多的肉都挤到中间,亲了亲她的鼻尖,她没有抗拒他的动作。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跳不稳了,喉结上下滚动。
“江晚意,你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