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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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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江晚意眼前,刺得她被迫从梦中醒来。
宿醉醒来,头疼的仿佛要炸开,喉咙也干渴酸痛,总之浑身没有一处地方是舒服的。江晚意恍惚间记得那场梦里,她看到了周怀礼,还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到了车里,再然后……记不太清了。
江晚意翻了个身,躲过那缕刺眼的阳光。从光滑的桑蚕丝被子中伸出手,按揉自己酸胀的太阳穴。不禁嗤笑一声,怎么会梦到周怀礼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白天可没思他。
等等。
这被子,触感不对啊。
江晚意手上的动作顿住,缓缓睁开眼。待看清眼前的景物后,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幅度飞了起来,最后软软落回她腰间。
这他妈是哪?!!
眼前完全是陌生的环境,浅灰色的獭兔毛地毯、带着精致刺绣的窗帘、柔软的沙发、超大size的床,以及挂在墙上的江晚意叫不出名但一看就很昂贵的画。每一样都透露出主人不俗的品味,以及——她睡在别人家里了。
江晚意手脚冰凉,一张小脸煞白,连忙低下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所幸,衣服还是自己昨天穿的那条裙子,只不过大衣被脱了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床的另一侧,床单平整,枕头也没有凹陷,丝毫没有人睡过的痕迹。江晚意松了口气。
脑子里仿佛有电流流经,残破的记忆碎片在她脑中划过。难道,那根本不是梦,那就是现实?!这里不会是周怀礼的家吧……
她打量着周围,这种装修确实是他喜欢的风格。
或许,这是他的新房子?是她没去过的家?
江晚意从床头捞过手机,脑子嗡的一声。这手机怎么碎成这样?!!谁弄的?!
尝试开机。嗯,失败。
把手机扔到一边,赤脚走到门边,握着门把手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压下把手,走了出去。
预想中的那个人没有出现,反倒是邢磊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正在处理公务。
“这是你家?”
邢磊抬起头:“你断片了?”
“嗯。”她又问了一遍,“这是你家?”
“不是,是周总家。”
江晚意身子一颤,声音有些虚:“我……我怎么在这?”
“他给你打电话你就关机,便亲自来寻人了。”邢磊用一句话解释了周怀礼昨晚出现在vocal酒吧的原因。
“他干嘛来找我?他怎么知道我在酒吧的?小蒙人呢?”江晚意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有人告诉他的吧,我也不清楚,昨晚我没跟着去。你那同事,司机给送回酒店了,放心。”
“那他人呢?”
“上班了,这都几点了,早上有个会,他得亲自去公司。”邢磊的表情让她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
邢磊抬手掩住鼻子:“一身酒味,去洗个澡吧。”
“哦。”
“对了,这个给你。”邢磊把茶几上的盒子推到江晚意的方向。
“这是什么?”
“新手机。”邢磊又补充道:“他让我买给你的。”
江晚意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卧着一只白色手机,是最新款。
“他把我手机摔坏了?”江晚意抬头看向邢磊。
“你真不记得了?”
“什么?”
“据司机说,你昨晚把手机扔在了地上,周总替你捡起来后,你又……”邢磊欲言又止。
“我又怎么了?”江晚意急死了,“你快说啊。”
邢磊叹了口气后说道:“你又把手机砸在他脸上了。”
宛如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江晚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良久,她抖着声音说道:“你是说,我不仅喝醉了酒,还把他给打了?!!”
江晚意眼一闭,心凉了半截。
什么面向太阳生活,她干脆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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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意洗完澡,没敢耽搁时间,立刻前往机场,像避难一样躲回家去。
邢磊看她匆匆忙忙像被狗撵了一样,忍不住逗她:“你先回家待一段时间,等北京这面太平了,我再电话通知你回来。”
江晚意憋着嘴,说不出话。
她跟周怀礼到底是有什么孽缘,为什么总能被他撞见自己最狼狈的那一面。她试图改变之前枯燥无光的生活,可在她小心翼翼地走进阳光下时,却发现周怀礼已等候良久。
他总是站在山顶,睥睨山下的她。
江晚意给小蒙打了电话,过了好久才接通,显然是宿醉未醒。
“晚意,你还好吗,我头好痛。”
“我也不舒服,你快起床吧,别误了飞机。”
听到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她是起床了。过了会儿听到流水声,小蒙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晚意你昨晚……”
小蒙突然笑了,说不下去了。
江晚意在此时非常痛恨小蒙为什么没有断片。
“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吧,拜托……”
“好啦,我知道,我一定会保密的,我不会跟其他人说昨晚是周总送我们回酒店的。”
江晚意:“……?”
周总送我们回酒店?
江晚意措辞好久,慢慢说:“小蒙,你还能想起来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能啊,不是我们出了酒吧刚好遇到周总,他开车送我们回的酒店吗?”
她的记忆里都没有司机这号人物的存在。
江晚意笑了,心踏实下来。
“好的,我知道了,你快收拾回家吧,别耽误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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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昶集团的会议室内,来参会的各位高层全都注意到了周怀礼鼻梁上的肿胀淤青。
这群人不敢问,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该听报告的听报告,该发表意见的发表意见,但在心里却已将这块淤青的成因想出了百种可能。
会后,大家正准备散呢,曹健仗着自己是周怀礼的长辈,替大家问出了疑惑。
“怀礼,你这鼻子,是怎么了?”
“昨晚半夜睡醒口渴,摸黑去喝水,结果撞门槛上了。”周怀礼面不改色,回答得很自然。
他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散会后,周怀礼给江晚意打了电话,关机。
他顿时有些火大。
从前只觉得江晚意乖巧听话,偶尔会流露出小孩的调皮心性,但也只是少见的古灵精怪。可这以后他是真觉得她长本事了,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他的眼界。她一关机,周怀礼就怀疑她是在作妖。
给邢磊打电话倒是立马就接通了,邢磊知道他想说什么,都不用问,直接说了句:“人早就跑没影了。”
周怀礼觉得自己郁闷的要喘不上来气。
他抬手捏鼻梁,忘记自己刚被手机砸过,恰好捏到那处淤青,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没良心啊,跑得比兔子还快,他是能吃了她还是怎么的。
周怀礼打开免提,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后说:“曹健最近跟通达科技走得近,多留点心。”
“好,我们手里已经掌握不少证据了。”
“还不够。”周怀礼把玩着桌上的钢笔,一脸冷漠,眼神中划过几分阴戾,“这些年他在盛昶不是白混的,若想动他,必得一击致命。”
“我明白了。”
邢磊接着说:“周夫人说晚上回家吃饭,我五点来接你。”
“不用。”话出口了,周怀礼才意识到自己拒绝得这么快。
近来这段日子,他像这样不加考虑,只跟着本心做事,已有好几次。
他原是做事瞻前顾后,习惯未雨绸缪,将各方面都考虑周到才会做出决定的人。
老爷子经常夸他做事稳重,可现在看,他跟个行事冲动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分别。
邢磊有些纳闷,周怀礼基本不会拒绝周夫人让他回家吃饭的要求。他是要去做什么?邢磊心里有个轮廓,多半离不了江晚意。
“那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你就说我要临时出差,来不及回家了。”
*
江晚意回到家,倒床就睡了过去,一方面她确实有些疲惫,另一方面则是她需要靠睡眠来逃避自己的胡思乱想。
等她睡醒时,已经四点多了,冬天的北方天色总是黑得很快,这会儿窗外已经是蒙蒙黑一片了。
在这个时间点醒来,总会有被世界抛弃的孤单感。江晚意转头看向房门,磨砂玻璃后透出客厅的灯光,她听见父母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声,还有锅铲碰撞的声音。
她不是孤单的,暖意自心底而生。
江晚意掀被下床,趿着拖鞋走出房间,闻到浓浓的饭菜香。
“醒了?饿不饿?先吃点水果,饭还没好呢。”
“我不饿。”江晚意走进厨房,江爸爸正在炒螃蟹,她吸了口气,“真香。”
江晚意家乡靠海,基本上每顿饭都离不了海鲜,江爸爸料理海鲜的手艺也是一绝,在南方的时候江晚意时常想念这一口。
“你出去坐着,别在这闻油烟味。”
江晚意乖乖离开厨房,陪妈妈聊了会儿天,主要是跟她汇报自己跟高茗相亲的全过程。
江妈妈听得喜笑颜开,打心眼里高兴女儿愿意认识新的男孩,晚餐时多喝了两杯。
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江晚意照旧是只小酌两杯,不贪杯。
吃过饭,江晚意在房间办公。她工作时向来很专注,最近手里压了不少活,得提高工作效率。
大约快九点,江晚意听到楼下小孩子的嬉笑喊叫声,原来是下雪了。她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去赏雪,关上电脑,抱着睡衣去洗澡了。
洗澡的时间是她为数不多可以放空自己的时间。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太过戏剧化,和前男友分手三年却阴差阳错地成了他的乙方;被前男友教育要面向太阳生活,结果在自己打算开启新生活,进行第一场相亲时又被他抓包;打算放纵自己大醉一场,结果第二天又在他的床上醒来。
她的人生仿佛已经牢牢刻下了周怀礼三个字,怎么擦也擦不掉。
江晚意闭着眼睛冲洗发丝间的泡沫,心里有些乱。
她不懂周怀礼是什么意思,明明可以把她送回酒店的,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到家里。她也清楚周怀礼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对于她毫发无损地从他床上醒来这回事,她也是心存疑惑。
……
手机铃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担心是同事们要找她讲工作上的事情,江晚意冲了冲手,关掉淋浴头,赤脚走了出来,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后差点没一哆嗦摔在地上。
江晚意有种被债主追上门的感觉。
铃声响得执着,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
她只能接通电话。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