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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隐浮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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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我所预料,月上忮头之时,我们遭到了袭击。
我长身负剑站在那里,身后跟着灵舟,灵舟一身白衣在暗夜中闪动着微弱的光芒。
客栈周围,密密麻麻的围了不下百来号人,举手投足间,功夫可见一斑。其中又有几个
首脑,是我在大会上曾经见过的,这几个人都是武学上的佼佼者。
两个中年男子站在前列.一个一身黑色布衣,身形消瘦,简单的装束,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个定尖的杀手.另外一个则是大相庭径,宽大的华服罩在微微有些发福的身体上,到也有些许风流倜傥.
黑衣男子便是云磐,大漠第一杀手,一把鱼肠短剑浸染大漠七七四十九名杀手的血液,江湖排名第十一。
华服公子便是葛飞扬,博闻广学,对于天下各路武工了如指掌,出招变幻莫测,防不胜防。江湖排名第二十四。
更有一女子,容颜俊俏,眉目生睇,年纪三旬左右,一款亮丽的紫色低胸长裙被她穿裙袂生姿.她翩然坐在树上,一把紫光流转的瑶琴放在膝上.
透过丛丛枝叶,稀疏的月光倾泻,一个美妇在影中从容妩媚的笑.
她便是天下排名第二的女子,玉渊。
然而,排名第一的是还在梦乡浑然不知惧怕的诗雪沫。
我心底一凉,若是他们几个人联手而来,我是断断抵挡不过的。
而他们手下的弟子,虽与灵舟相差甚远,但群起而攻之,灵舟也占不到便宜。
算来算去,始终没有半点胜算。
惟今之计,只有拖延时间,等待雪沫醒来。
“各位前辈,武林大会一别,别来无恙啊!”我朗生道,话里不无讽刺。
“我们几个倒是无恙,小兄弟佳人在怀,温柔之乡也是没有少去啊。哈哈,区区在下听说诗姑娘的美丽不可方物,不知道是真是假,小兄弟想必见识过了,可否告知在下?”他放声大笑,话语里尽是□□,听的我气血翻滚,脸上竟然一阵潮红。
这说话的便是葛飞扬,他生性好色,枉费了一身武功。
“哼,论起手脚来不干净来,我可比飞扬兄差远了.听说飞扬兄染指的女子没有过百,也有几是个吧。玉渊姑娘,和此等手脚不利索的人在一起,可要万般小心,。”我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话语一出,玉渊脸上清白变幻,葛飞扬额头上青筋暴出,可谓一箭双雕。
“你个小兔崽子,爷爷我出没于花街柳巷的时候,只怕你还满地乱跑呢!”葛飞扬横眉树立,眦目欲裂翩翩公子哥儿的形象淡然无存.
“哈哈,在下只是开个玩笑,飞扬兄何必当真?!难道飞扬兄一定亲口要做实在下的玩笑之言吗?”我不经意的调侃,得意万分.
“你,好你个小兔崽子,哼!”他当场顿足,面色铁青,双手的骨骼卡卡的响。
“手下败将,何以言勇.当日武林大会就应该一剑杀了你,铲除祸害!”我突然变脸,青衣一振,重拾当日的风采。
葛飞扬一征。
“老夫今天就和你再大战三百回合,看你还敢不敢口放狂言!”说罢一弘清泉从他的衣袖中流淌出来,仔细看去竟然是一把细丝软剑.
他挺剑而来,我的眼中染上一末狂喜.
单打独斗,杀他易如反掌。少了他,剩下的两个人,有灵舟的协助,杀来也不难。
“纪公子好口才!”一直默不作声的云磐开口了,葛云飞的双眸转向清明.
“不及云公子万分之一。”我恼道。
“你们还与他废话什么,一会若是抄醒了诗雪沫那个小贱人,你们还有活路吗?”
她的话如同针芒一般,生生的刺在我心上.
气血嗡的冲向头顶,黑色锻带束起的长发猎猎飞扬.
我站在那里,怒气勃发,虽未表面看似水波不兴,实际已暗潮汹涌.
青衫一振,无数蓄势待发的剑气猛然翻滚而出,像那树上的美妇袭去。
她的预料到我会突然出手,却没有预料到我出手的速度如此之快.
慌忙之间,她举起瑶琴一挡.瑶琴从中部断开,琴弦散落,琴身上流淌的紫罗兰色光芒荡然无存.
瑶琴化为珠碎,她身上原本明媚耀眼的紫色也暗淡,她低垂着头,绣发轻扬,却不复昔日风采,更多的是一种颓败的气息.
她.似乎在一瞬之间老了十年.
“哼,就凭你也配说雪沫的名字?!”我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有一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一时间空气中流淌着恐怖的气息,暗夜的宁静让这种恐怖俏无声息的升级.
刚才偷袭得手,三大高手以去其一,剩下的两个纵然棘手,也好对付许多。
“玉渊说的对,要出手得快,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她若是醒了,二强连手,咱们怕是自寻死路了!”
“好,咱们两个就想回一回这小子。看看你我的鱼肠短剑和醉梦厉害,还是他的冥月强!”
我冷冷的笑了笑,不屑一顾的蔑视.
冥月剑脱壳而出,在空中划一个弧线,停在我面前.
冥月周围泛起冰冷刺骨的寒光。
仅是这一动一停之间的气势,足已让江湖上以辛辣著称的老手变色,
须臾间,一百回合已过。
葛飞扬的招试华丽而大气,变幻莫测.
云磐的武功招招凌厉,具是夺命的招试.
双拳难敌四掌,再加之对手是出道十几年的老手.渐渐的,我已经落了下风.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眼下,若非出奇招制胜,否则,生死难测.
眼睛一亮,我忽然想起那日雪沫绊我马蹄的情形。
六合一脉,似乎有控制万物的力量。
“灵舟,那日你家小姐羁我马蹄的功夫你可知道?!”
“公子说的可是"射马擒王"?"
"是."雪沫没有说过那个叫什么,听灵舟说出来,我便不顾所以随口答应.
那个是入门的功夫,怎么会不知道!”
“那好,一会你找好时机,对那个老淫贼下手!”
“灵舟明白!”
葛飞扬听了不禁小心起来,虽是入门的功夫,可是出自六合一脉,亦是另人心惊胆寒。左右思衬,觉得还是脚踏实地比较保险。
见他落下,我不由的心下一喜,正中我下怀。
须臾间,又过三十招。
我感到微微的吃力,汗水从脊背上蜿蜒而下。
而云磐却丝毫不知道疲倦,他越战越勇,招招夺命。
云磐忽然长啸一声,御剑直上,空中一个翻滚,剑尖对准我天灵盖直直刺下。
我轻轻用力,剑指长天,迎头向他冲去。
葛飞扬见状,忙从下方向我出击,醉梦如同毒蛇吐信,丝丝的化破空气。
一时间,二人承上下夹击之势,疯狂的展开攻击。
战场上时局瞬息万变,前一刻我还身处险境,这一刻,我便将二人同时制住。
冥月停在云磐的喉咙,一条青腾缠绕的葛飞扬的脖子上。
我一身青衣猎猎飞扬。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灵舟看到了我的暗示,趁他一心攻打我的时候,用树上的青腾绕住了他的脖子,而云磐见再次变故,不由一懔,被我看出了破绽,轻松的将冥月停在了他的喉咙。
“叫你的手下都给我住手!”我喝道。
“住手,大家都住手!”云磐性子刚强,不肯说话,发号施令的是葛飞.
“久闻纪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话语间,一个男子出现在我面前。
他一身黑色的衣服,更显得皮肤白皙盛雪。玉脂束发,眼眸星烁,清澈如水。他半身残疾,做在辛夷制成的轮椅中,身后一个童子打扮的人正推着他缓缓向这边过来。
“哥!你怎么来了!”玉渊惊喜不已,拂袖走出人群。
“哥?敢问阁下可是号称卜算子的玉壶先生?”我不禁诧异,这个眼眸清澈若水的男子,当真就是江湖上传闻的那个心计缜密的卜算子?
“公子好眼力。”他轻笑.忽然脸色一变,手心覆上双唇,轻轻的咳嗽。
这咳嗽的声音虽轻,可是一听便知道已经伤到深处,病入膏肓却依旧风华不变,那么此人断然是卜算子了.
我突然觉得空前的绝望,传说这个人不出现则已,一出现,比将使时局大转。
“在下奉劝公子一句话,公子还是早些放开他们二人,否则毕将要后悔。”他淡淡的说,却字句千均,重重的砸在我心上,不怒自威.
我没有动作,却暗自凝气丹田,以不变应万变,等待着他的下文。
“玉某人从不危言耸听,公子如果不信在下的话,大可杀了着两个人。但是这两个人一死,我就回立刻引暴醉月楼中的火药。”他说的风淡云轻的说。
我浑身打了一个寒噤,身体轻轻摇晃。
我移开了云磐颈间的冥月,又挥手斩断了葛飞扬脖子上的青腾。
"先生现在可以派人撤了醉月楼的火药了吗?"我心急如焚.
他没有答话,只是隐约看到他诡异的笑容,我的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渐渐暗淡,相反,葛飞扬的眸子精光一闪。
不着痕迹的出手,一枚暗器从长袖中射出。
这一切似乎在暗中进行,却被我看的一清二楚。
刚刚他的不动声色已经让我三分恼怒.如今竟然有人敢偷袭我,我大为恼火,我冷冷的笑了,魔鬼的笑容,无地自容的嘲讽.
旋风般的闪身,挥手弹出一道剑气,惨叫声过后,葛飞扬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他已经死了。
“小人。”我冷冷的道,面沉如水。
“是你先背弃信用的,杀了他,不要怪我手下无情。”玉壶的声音暗哑。
我当场怔住.
身影幻化为一道闪电,冥月剑直指他手中的黑玉盒子。
夜色幽幽,震隆隆的爆炸声徒然响起,火光冲天!
支离破碎的人,衣服,窗棱,统统被气浪扬起来,恐怖之极,残忍之极。
晃若人间地狱.
几声爆炸之后,房屋已经被移为平地.
夜幕下放映着无声的电影.是最纯粹的死亡,所有的情长宿愿,全部一笔勾销,光辉或者暗淡的灵魂,丑陋或者高尚的心灵,一切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烟消云散了。
所有的希望一瞬间被抽空,世界一瞬见丧失了所有,没有声音,没有色泽,永远消失了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儿。
泪水疯狂的奔涌下面颊,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绝望。
十八年来第一次流泪.
眼泪流到嘴里,是枯涩的,
流淌在皮肤上,是滚烫的,
最终流到心中,是撕裂般的痛楚。
眼前出现大片的色泽,是从未有过的绚烂.
霞光中她伏在我身上嘤嘤哭泣.
衣衫上还有她哭过的痕迹,恍惚间闻到她沁人心脾的体香.
她的痕迹尤存,可是芳魂消散,想到这里,我心里愈加难过.
难道说,自古红颜多薄命,是真的吗?
促不及防的,间颈间一凉,云磐已经将剑横在了我脖子上。
我苦苦一笑,牵引出世界上最难看的笑容.
此刻,就是死了也不会感到痛的。
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会心痛更加痛楚?
不远出,灵舟失神的跌倒在地上。
一身白衣,顿然失色,像是绝色的蝴蝶折翅,脆弱的似乎要崩溃。
我抬起模糊的泪眼,看着幽静的天空。
乌云闭月,星光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