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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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滩上醒来时已经是隔天早上。
姚廿依心里惦记着许仕梧和他们的宝宝，确认姚时九没事，就打算赶去看望他们。
姚时九也挺惦记这件事的，带着袁惗一起去了。
许仕梧已经卸下心头的重担，回公司上班了，跟他们约在自己的办公室见面。
去许仕梧公司的路上，姚时九简单跟袁惗解释了他失踪的原因。
听说许仕梧怀孕了，袁惗大为震惊，倒抽好几口凉气。
“知道了吧，我们海里来的都不好惹！”姚时九狐假虎威地说。
袁惗开着车，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的信号灯，“那年底的项目招标，他们公司估计是没精力参与了吧？”
从后座传来沉沉一声咳，姚廿依十分护短地警告他：“还想着钻这种空子，袁总也太不体面了吧？”
袁惗笑了笑，摇着头说：“那不会。”
他真的不会这么做。在他眼中，姚廿依和许仕梧已经慢慢变成他的家人，哪有欺负自家人的道理。
也正是因为这样，见到许仕梧的时候，袁惗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温柔，看的许仕梧心里发毛。
“别打我生意的主意啊，咱俩还是公平竞争！”许仕梧对他说。
秘书端了四杯饮品进来，其中有一杯意式浓缩，许仕梧自然地分给了袁惗。
袁惗嘬了口咖啡，笑着看着他，“看我心情。”
许仕梧不敢动怒，捂着肚子告状，“依依，我难受……”
“袁惗！”姚时九拍他一下，“你都不想想小宝宝吗？”
袁惗举起双手，投降道：“行行，我的错我的错。”
又向许仕梧飞一记眼刀：算你厉害！
许仕梧不痛不痒地回了个眼神：呵呵，略胜一筹！
蹭了顿午饭，姚时九和袁惗才从许仕梧的公司里出来。
许氏的食堂挺好吃，袁惗品了品，决心也给袁氏的食堂升升级，造福自己的员工。
姚时九也撑得不行，勾勾袁惗的手指，懒洋洋地问他等一会儿去哪里啊。
“嗯……”袁惗也说不好。
理智告诉他要回去工作了，但他很舍不得跟姚时九分开。软乎乎的小手攥在手里，好像掌握着整个世界。
电话适时震动起来，袁惗望着来电人的名字，愣了一瞬，随后才接起。
“喂，香姨。”
香姨在电话那边问，晚上会不会老宅，要不要帮他们准备晚餐。
“老宅……”袁惗小声地念，那是哪里？
“哦，就是樟木路的房子嘛，是不是还没习惯搬出去呢？”香姨的声音带着笑意与安和，“结了婚就是大人了，搬出去住也没什么，这房子也住了小十年了，好多设施都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需求。以后你要是想装修，我可以负责监工和打点的！”
她又问：“九九还好呀？你们在一起呢嘛？”
“嗯……”袁惗抑着惊讶，看向姚时九，“我们在一起。”
“那晚上回来吃饭吧，吃完饭再回你们的公寓，不耽误！九九之前生了病，得补补，晚上给你们煲汤。”
姚时九跟袁惗比口型：香姨？
她不是被袁雪赶回老家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看来，这次幻象之后，他们真的改变了现实。
姚时九在手机里搜到了八年前的新闻，正是来自记者李玥华的报道。
新闻说，当年袁惗在遗产交接的紧要关头突然出现在律师事务所，官司打了八个月，终于在他大一临近结束时得到了他应得的全部。他爸爸妈妈买的那套房子也顺利归入他的名下，香姨因此一直留在旧宅，照顾着袁惗的起居。
不过被改变的似乎仅有这一件事，之外的所有人的命运都按照既定的路线发展，没有什么明显的转变。
香姨一直发愁袁惗的婚事，没成想了却夙愿的过程竟然这么痛快，袁惗和姚时九的婚讯使她每次想到都不禁欣慰。
她太喜欢姚时九了，长得干净漂亮，性格也随和自然，配小惗正合适！
晚餐自然是丰盛得让姚时九瞠目，他只恨中午吃得太饱，不然一定还能多喝两碗鲜甜的汤。
“香姨，你有没有袁惗小时候的录像或者照片啊？”姚时九状似不经意地问起，“最好是他和他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在一起的那种。”
香姨有些窘迫地摇头，又想起伺候袁雪一家的那段日子，支支吾吾地说，“当时小惗的姑姑都找出来毁掉了，说是怕小惗看了伤心……”
她的话半真半假，删掉视频和相片的人是袁雪的儿子李骁，后来这事儿给袁雪知道了，还乐得不行。
那一家子人都在怪罪老爷子偏心自己的儿子儿媳，后来得了势，恨不得把袁惗往死里整。
姚时九听着这话，也想起之前在袁惗的旧房间里看到的影集。不是没有袁惗父母的身影，只是他们都端端正正地凝视着镜头，看着体面，却少了些和儿子的互动与亲近。
也难怪袁惗回想不起关于父母家人的记忆。
“哦，对，好像还有一个的……”香姨在抹布上擦擦手，匆忙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在我的旧手机里，充个电应该还能打开。”
那部手机购买于十年前，是香姨的第一台智能手机。
拿到手机之后，她还请袁惗教她怎么使用摄像功能，说想拍点视频，有机会分享给同乡的老姐妹看。
“这是我第一次拍视频，是小惗15岁的生日，他还特意换了套新衣服呢！”
袁惗握着手机，和姚时九一起观看。
视频发生在15岁生日的早晨，袁爸爸和袁妈妈正在客厅看晨间新闻，老爷子躺在摇椅上，查看着这一天的天气。
“不错，可以出海。”
袁爸爸朝他微微颔首，“谢谢爸爸，待会儿袁惗下来了，也让他跟您道谢。”
“香姨，拍视频呐！”15岁的袁惗的声音传进视频，“有什么不会的您再问我。”
“好嘞。”香姨利索地答。
袁惗走进画面，坐在长沙发的另一端，两旁是爷爷和爸爸妈妈。
奇怪的是，他的家人在视频里表现得十分克制冷静，面对他的时候，总感觉跟他隔着一层什么，不算亲昵。
他的爷爷也是，也许是既定印象，袁惗总觉得爷爷应该是很爱他的。
但其实并没有，爷爷对他的态度也很冷淡。
袁惗问香姨，“我爸爸妈妈还有爷爷，一直都这么对我吗？”
香姨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嗯，他们都是很有教养的人。最开始还觉得他们有点不好接近，但每次你有什么想要的，他们都会第一时间满足你。”
“虽然不常表露对你的关注与喜欢，但他们的内心一定特别稀罕你！”
满腹狐疑地继续看，袁惗发现他的父母望向彼此的眼神也很冷淡，相处的过程十分冷静，袁惗因此跟他们的互动很少。
“他们……”
香姨拍拍他，“每个家长对待自己的孩子都有特殊的教育方式嘛！”
“嗯嗯，对！”姚时九也这么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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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和想象产生落差。
袁惗心里清楚，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能推测自己曾拥有深爱着他的家人。当现实和他的推测不一致时，他谁都不能责怪，只能怪那个过分乐观又想当然的自己。
晚上回到公寓，袁惗洗完澡，敲了敲姚时九的房门。
姚时九让他进来，他就抱着枕头，钻进姚时九的被子里，默声抱住了他。
“姚时九，要是我的爸爸妈妈真的不喜欢我怎么办？我好像一直都默认着他们喜欢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不喜欢我的可能……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姚时九吻着他的眉心，“不会，他们一定很喜欢你，他们一定很爱你的。”，“否则你也不会这么惦念他们。”
“可是你明白那种，怎么想也想不起过去的感觉吗？”袁惗说，“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都会很茫然：我是谁，我的过去是什么样的？今天的我究竟是怎么来的？”
一切都是未知，是无解。明明是他自己的人生，他却活得十分苟且，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属于他一样。
我羡慕我身边的所有人，他们拥有过去，也明白自己是怎么成为今天的自己的。
“好孤独，”袁惗把整张脸都埋在的姚时九的肩窝里，“我好孤独啊，姚时九，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
他们谁也不喜欢我……
别这么想，姚时九用力蹭掉袁惗的眼泪，“你跟我来。”
他们的公寓靠近海，姚时九拉着袁惗的手，一起往海里走。
“相信我。”姚时九告诉他。
“嗯，我相信！”袁惗答，紧握着他的手心，海水逐渐漫过他的膝盖，大腿，胸口，他开始上浮。
姚时九已经变成了鳐鱼形态，身体变成柔软扁平的椭圆，细长的尾巴勾着袁惗的手腕，带着他往海水更深邃的地方游动。
袁惗是姚时九邀请到海洋里的客人，他们尾巴尖勾缠住袁惗的手腕，隔着皮肤，向他的动脉里输送氧气。
漫天繁星下，他们一起畅游在墨色的海。一个鱼群涌上来，包裹住袁惗表达欢迎，趁机看看小鳐鱼的老公是什么样子。
鱼群齐心协力的游动形成了一阵微小的漩涡，袁惗被他们裹挟在中央不停旋转，他的每一根发丝都在随波舞动，成了海洋里一道特殊而奇异的景观。
等小鱼闹够了，同他们道别。姚时九逐渐上浮，带着袁惗到海面上透气。
两只海豚自他们身后优雅划过，姚时九突然游到袁惗身边，扁扁的身体将他往海豚身边拱了拱，示意他爬上去。
袁惗听话地趴在海豚的背上，另一只海豚牵着姚时九，一起往海的跟深处游动。
那里波涛起伏，他们随着海浪上下跌宕，每次落下后都会漾起腥咸的水花，袁惗的头发早就湿了，飞溅的水珠弄得他睁不开眼。
可无论怎么看，海似乎都望不到边界，仿佛此刻他和姚时九，和两只海豚，成了世界上仅剩的生命。
哦对，海洋也有生命，潮汐是他的脉搏，海浪是他的血液。
世界辽阔浩瀚，海洋默不作声地孕育着一切生灵。就连他们这样渺小却切实的存在，也被大海深深爱着。
月光落下，照亮了袁惗的眼睛。
他看到姚时九和海豚肆意玩闹，偶尔他的身边，笨拙地用半边身体覆盖他的小腿，然后从腮下吐出一颗珍珠。
那是他的海洋朋友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他在此刻感受到仁慈与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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