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云》山海无川

67、第 67 章

　　许遂行醒了，皆大欢喜。
　　观云师傅、师兄弟喜极而泣，师傅当时就抱着程玄禾哇哇大哭，哭完再去看许遂行，结果发现人又睡了过去，极其后悔自己为何不看了人再哭。

　　他这回是睡，不是晕。

　　躲散真人得了消息，匆匆往云剑宗赶，到底之时是许遂行醒后的两个时辰。那会儿段山柏正给许遂行煮粥，她来得巧，许遂行一觉没醒，给她赶上了徒弟的手艺。

　　许遂行第二日中午才醒，段山柏今日一早就煮了粥，每隔一个时辰就去热一回，因此在许遂行带着饥饿感苏醒时，段山柏立即就能端来一锅肉粥，里头飘的都是肉沫。

　　这一锅许遂行是吃不完的，躲散真人昨日尝过徒弟手艺，吃得那是赞不绝口，今日瞧见又是凑了上来，边吃着徒弟煮的粥，边与才恢复了力气的许遂行相谈。

　　躲散真人偶尔严厉，实际是个能聊的，她给许遂行说的都是段山柏在逍遥阁中练剑的这些日子，熬得如何难耐，说段山柏就像块望夫石，练完剑便爬到阁中最高处，向云剑宗这头仰望。
　　段山柏臊得想原地打洞。

　　不知他们要加练的许遂行对此又好笑，又疑惑，躲散真人便说他们实力不算顶峰，对付些小鬼灵能拿出手，可对上这等厉鬼就只能拿出命。
　　“也不知是什么促使你二人，敢只身去对付这厉鬼。”躲散真人面露嫌色，“喊帮手又不会死。”

　　许遂行吃了大半碗粥，没说身上鬼气的事儿，看见在门口坐着的雀儿，说：“当时孟江是来过一趟......就是我的五师弟。”
　　“爱哭鼻子的小胖子你还想指望呢？”躲散真人说着，小心翼翼地望了望门外，生怕花孟江听见，声音低了几分，“他修为还没回樟高呢，喊你师兄还差不多。”

　　“怎么又说起了我。”段山柏提着一壶热水来，进屋时恰巧听见自己的名字，“说我坏话呢？”
　　“谁说你了。”躲散真人吃完了粥，将碗放到一边桌上，“夸你呢。”
　　段山柏不为所动：“那可真是谢谢师傅了。”
　　“我怎地听不出谢呢？”躲散真人瞥他一眼，转头来对许遂行说：“要我说，你就该同我到逍遥阁去一同加练，这一来，你们二人不必分隔两地，好久才见一次；二来还能提升功法，这岂不好？”

　　许遂行还未发话，段山柏便替他拒绝：“师傅啊，凤锦伤还未好全，长途奔波不是好事。再者，凤锦所学剑法、功法与逍遥阁不一，练了怕是会走火入魔。”
　　段山柏说着，放下水壶，走至床边轻声对许遂行问：“吃好了？”
　　“吃好了。”许遂行应着，将碗给他递去，“同从前一样好吃。”
　　“你喜欢吃便好。”

　　“不就是心疼你相好嘛。”躲散真人看他们一来一回，来去眼神都要粘到一块儿去，她不忍直视，扭了头。
　　段山柏大方承认：“我就是心疼。”
　　“呦呦呦，我都要眼红了。”

　　段山柏不与她闹，将两个碗叠在一块，就要赶人：“眼红您可别看了，去同能不让您眼红的人玩儿去。”
　　“赶人了？”
　　“我给凤锦擦身、换药，您别来凑。”
　　“好好好，有了媳妇忘了娘，走便走。”
　　“说得怎么这么可怜呢。”

　　躲散真人从房里出去了，顺道给他们带了门，还朝在院里等着的几个人嚷嚷，说让他们小心着点，莫要进房扰了许遂行洗身。
　　许遂行听到外头刘章在问，问他洗身，段山柏为何要在里头。
　　躲散真人搪塞过去，继续给他们当守门人。

　　“你师傅有趣得很。”许遂行看段山柏给他兑起热水，拉了拉衣襟，却没继续下一步动作，他反倒有些无奈：“这乌龙闹了许久，我都有些不惯与你坦诚相待了。”
　　“师傅有趣时确实有趣，可给我们加练时可是不苟言笑的......与你师兄相差无几。”

　　段山柏没回答他的不惯，将冷热水兑好，水温合适了才捧来，放在床边椅子上。他将毛巾打湿，拉过许遂行的两只手，说：“那便先擦擦手与脸。”
　　“好。”

　　段山柏动作温柔且耐心，毛巾擦拭过手背，又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擦过每一根手指，指缝、指甲都没被他放过。段山柏最后擦得手心，他手指隔着毛巾，由下往上经过手心中的纹理，又擦一遍指腹，就像用手指细细摸了一遍他的手掌。

　　许遂行忍不住去看段山柏，抬眼后就没法离开了——段山柏眼中充满了对他的渴望，那烧得比火更激烈，他明明擦的是手指，可带着这双眼睛，就不像是在擦拭了......像是在做那些要藏在房里才能发生的隐秘、亲昵事。

　　两只手都擦拭干净，许遂行却被擦出了一身汗。
　　段山柏松了手，那些诱惑就都不见了。

　　他扭头将冷却的毛巾洗热，再回来时只打算给许遂行擦脸。
　　许遂行却拍开了他的毛巾。

　　许遂行洗干净的两只手抓上了段山柏的双肩，上半身向前迎去，主动献上了唇。他们有一年多没有与互相亲密接触，也没有找过别人做伴侣间才能做的种种，到此技艺略显生疏。
　　只是鼻尖相触、气息交缠之际，记忆深处的习惯被一点点勾出，原本生疏的亲吻渐渐熟络。

　　他们抚摸着对方的脸，怀抱着对方的腰，开始撕扯身上的遮羞物。或许是顾及着许遂行身上的伤，段山柏停顿下，亲了亲对方的脸，许遂行却将他抱得更紧了。

　　段山柏没敢犯规，他心里害怕，将许遂行亲热了就要撒手。
　　许遂行骂他：“去你娘的。”
　　段山柏挨了骂，一叹后认为自己确实不该做小人之事。

　　他抱着许遂行的腰，头发在他肚子上搓了搓，像只撒娇的小狗。
　　可他不只是要同许遂行撒娇，他还要洒落的月光。约莫是水壶惹得祸，热气将月亮包裹得严实，云不知去往何处，大约是被洒出的月光与烫人的热气给赶走了。

　　吻也吻过了，撒泼打滚也撒过了，许遂行汗出了不少，大冬天的也不能一直晾着。段山柏匆匆给他洗了身，收拾过脏乱，赶紧给他后背上的伤换药，又赶急赶忙给他裹好被子。

　　做完一切，段山柏想在他脸上落个吻，可许遂行不给，别过脸，缩进被褥里，说是嫌脏。
　　段山柏哭笑不得，想争辩些什么，没说出口，发现许遂行又是沉沉睡去。

　　也是，才从昏迷中苏醒的人精神可没平时那般好，多休养才是正经事。

　　想到此处，段山柏开始懊悔方才的不正经。
　　可想到许遂行安然无恙，睡眠似乎更香，他又不那么懊悔了。

　　段山柏心情大好，收拾了碗与水盆，喜滋滋地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