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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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山柏不知许遂行的师傅、师兄有来信，因此师傅带他去临秋台时，他还以为自己哪儿有了他没看出来的卓越进步。
本来安慰着自己，进步是师傅才看得出来的，他师傅便浇了他一头冷水，只说他一定十分想念许遂行，也不能真不让他们一年半载没一面能见，这才将他带去。
可抵达临秋台后他又更是奇怪了——观云道长与大师兄程玄禾待他为何亲近了许多？不仅十分乐意让他到许遂行床边去，还特地嘱咐让他多待一会儿。
段山柏已经有四个多月没看见许遂行了，这一见可真是不想挪脚，就想在他身旁守一辈子。
几月以来灵力与药物的调养，许遂行脸色已经好转不少，依台主所言，许遂行已经完全脱离危险，救命灵丹完全融合至体内，再不会发生灵力无法周转从而暴动紊乱的情况，若遇上高热的情况，寻宗门大夫来看便可，只是切记不可下猛药。
叮嘱了好些，台主郑重说明，负责许遂行的一种医师可以松下一口气，该歇息的歇息，该吃好的吃好，而许遂行，也可以放心回归云剑宗。
许遂行逐渐好转，可段山柏不知他伤情如何，因为观云道长与程玄禾等人都在，他不好直接扒了许遂行的衣服看，出口问了一句，迎来程玄禾的回应。
“凤锦后背的伤还未完全痊愈，新肉长了不少，但还需要继续用药。内伤几乎好全，台主说再有七日，内伤就差不多痊愈，那时也不用再用药。”
段山柏点点头，手覆在许遂行手背，在覆上的一瞬感受到许遂行手掌微动，不由怔愣：“他好似，动了动手......”
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俩人交叠的手上。
“许是错觉。”段山柏苦笑着，抬手将粘在许遂行脸上的一缕头发拨至耳后，手掌侧边微贴着脸。
正欲收手，段山柏被许遂行下一刻的动作惊得不敢再动——许遂行十分明显地侧了侧脑袋，半边脸颊贴在许遂行的手掌侧边，仅此而已。
可正是这个动作引起了屋内人的惊叹。
花孟江：“原来师兄真的没有移情别恋。”
观云道长：“他动了......动了！”
这一次，他在昏迷中、睡梦中都没有忘记段山柏。
脸颊贴着掌心的动作十分亲昵，许遂行就像是等着他到来，他大概在梦中祈祷，祈祷醒后见到的，是自己的爱人。
段山柏怔愣片刻，眸中忽是含了泪，笑容忍不住，那双湿润的眼眸里装的都是心里人。
...
许遂行身旁无需神医常在，伤好得差不多，余下的可以回山调养。
段山柏既然掐着这个时间点来看望许遂行，干脆也就护着许遂行一道回去——躲散真人给了他多待几日的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
回程是坐的马车，上山时许遂行是由段山柏背着走。
在师傅与大师兄的帮助下，许遂行稳稳趴在段山柏的后背上，而段山柏颠了颠，察觉后背上人的手脚似乎有些不对劲，心里又紧张起来。
他快步跑上山，身后三人一鸟几乎赶不上他。
他们匆匆上了山，又匆匆跑上顶峰卧房，段山柏气喘吁吁的把人放至榻上，看向同在喘息的观云及程玄禾，又缓片刻，才断断续续的发问：“你们，这几月，可是，可是没给凤锦活动活动手脚？”
观云气喘如牛：“抬手、抬脚，难道不算？”
段山柏只摇头，气缓得差不多后就坐在榻边，抓起许遂行的手，轻轻转动他的手腕，弯曲、揉搓他的手指，让手腕和每一根手指充分活动后，才到手肘关节处，又是轻轻转动、拉扯，再到手臂。
许遂行的手脚几乎都要僵了，再不动动，苏醒时恐怕路都不会走。
两只手臂都有了同样的照料，随后就是两腿。
不得不说，师傅与师兄俩人五个月的照顾还没有段山柏几日来得细心。
观云因此惆怅，他坐在房门外长廊下，呆呆看着前方结了冰的水池，讷讷地问程玄禾：“凤锦当初一意孤行要与他私奔，难不成，是因为我们对他的照顾不够细致？”
“不是。”
“那是为何？”
程玄禾回答：“他们爱着对方，渴望着对方。”
观云扭头望向程玄禾，正想问“你为何知晓”，可转头时在他眼里看到了什么，这个问题便被过滤。
他自言自语般道：“这段回樟确实细心，也有耐心......他在里头给凤锦松了两个多时辰的骨头。这也是我疏忽了。”
“怪不得你。”程玄禾给师傅端来一杯热茶，“你门下弟子没几个会首次重伤，你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情况，照顾不周，不能说是你的错。”
说话之时，身后两扇门“吱呀”一声推开，他们扭头去，看见段山柏怀抱着穿着整齐且暖和的许遂行走出门。
“观云师傅，程师兄。”段山柏眉眼中满是恭敬，“凤锦先前因伤在床榻躺了太久，恐怕鲜少到外头来，我这儿带他到院中去晒晒太阳。二位且放心，我给凤锦穿了厚实的衣裳，还披了氅衣，不会叫他冻着。”
观云与程玄禾二人沉默不语，一同颔首。
得了同意，带许遂行走至暖和阳光下，他向四周环望一圈，目光最终锁定在不远处一棵落满白雪的枯树上，枯树的一根枝丫上少了些雪，在那儿落着一只春天才会来的小麻雀。
段山柏朝着它扬声道：“雀儿，给我拿张板凳，你大概不想看到你主子因为我腿软而摔倒。”
雀儿应声扇动翅膀，化作孩童落在雪地上，小孩儿一声不吭地跑入屋内，出来时手中拿的并非板凳，而是一张能让段山柏稳坐的靠椅。
身子小小力气却不小，雀儿轻而易举地将靠椅放在他身后，道一句“这个稳”，也不要段山柏的谢，就化作原型飞回枝丫。
万物需要太阳，需要阳光，人亦是如此。
冬日阳光不晒人，晒久了只觉得暖和。
段山柏带着许遂行静静晒了两刻钟，期间程玄禾在他身旁放了一盏茶，他用茶沾湿了许遂行的唇，让一些茶水顺着唇缝流入口中。
他喝了一口茶，这时才忍不住和许遂行说话，虽然每一句话都没有回应，可他依旧连续不断的说。
“我有好多个月没见着你了......我一直想见你，我一直很想你，可我出不来。师傅说我学艺不精，要我，还有我的师兄师弟们全都回阁中重修加练。我上个月同师傅谈了条件，若我进步卓越，她就带我来见你。可我没觉得功夫修为哪儿有特别的进步，但师傅还是带我来看你了......我很开心。”
“你大概很久没晒过太阳了，脸色也忒白了。我不好说教你师傅师兄，还望此番之后他们能知晓要怎么做，毕竟几日后我就得回阁，下回再来，或许要等到你醒来的消息才能来，真不想走。”
“你若是醒了就好——近日我发现师傅常偷摸着去烤土豆，吃得可是香。难怪她要阁主来教我们......不过她原来懒骨头，要她一整日都盯着我们，倒是为难她了。”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也是在冬日。那日没下雪，可天还是很冷，你躲在一个亭子里头烤火取暖，由上往下偷偷看我们这些到云剑宗游学的弟子。”段山柏在他耳旁轻声说着，“刚开始我是没有发现你的，只是你偷看太明显，叫我发现了，我看到你了。”
自言自语之际，衣襟似乎被什么触碰到，段山柏以为是风吹树梢，将树枝吹掉在衣襟处。他低头去寻，却没寻到那根树枝。
衣襟的动静明显起来，他浑身僵硬，目不转睛地盯着怀中的人，看见两只不久前被揉搓变红的手指轻轻抓上了衣襟，力气好似只够他揪住一角，若段山柏有意直立起腰，就能将这两只手指中衣裳拉开。
可他不舍得这么做。
怀中男子动作迟缓地抬起头，眼皮抬了许久，才睁开一条细缝，靠着这条细缝，不知他是否能看清眼前一切。
他应该是看清了，抓着衣襟的手指稍稍使力，迫使自己抓紧些，湿润不久的嘴唇微张，呼出几口热气，才有了极其细微的回应。
男子许久没说过话，茶水湿润过后喉，可声音依旧带有一丝嘶哑，更多的字词，都是气息带出。
“记得......我也......看到你了......不要哭......回樟。”
他好像想伸手去为他擦掉眼泪，只是刚从昏迷中苏醒，气力不足，只能露出微笑，道出几句安慰。
“我倒是辛苦......还，还缓不过劲......就得安慰你......”
段山柏哭声到底难抑抑制，他控制不住地将头埋入许遂行胸口之中，犹如孩子般抽泣许久。
在所有人都疑惑他为何情绪失控时，段山柏伴随着哭泣声的一句话，让院内所有人都凑了来，也让许遂行露出一个更为无奈的笑容。
“我的，我的......你醒了，你醒了......”
许遂行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他伸手抚上段山柏的脸，拇指略过他脸部轮廓。
“你的，我醒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 6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