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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争锋 ...

  •   萧择叙看着君遇消失的方向冷了脸,那人是楚源珣的暗卫,现在却过来带走君遇,那么小世子八成跟那楚源珣待在一起,并且还是自愿跟着走的。
      说不清为什么,萧择叙总觉得胸口好像堵了什么。
      小世子跟楚源珣待在一起,肯定不会出什么事,而他也应该回府去,但是他偏偏不愿意回去,到是要看看,那小世子跟楚源珣有些什么话要说。
      这般想着,脚下已经随着那二人的方向追过去。
      君遇跟着那个暗卫进了一间茶楼,萧择叙并未直接跟进去,只是站在茶楼外,抬眼看着门上匾额上刻写的玉茗居三个字,啧了一声,突然有些瞧不懂自己这番行为是为了什么。
      分明那小世子就是不愿意见他的样子,他跟来又是做什么呢?
      左右,那位安王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小世子做什么,不是么?
      萧择叙抬手按了按额角:到底是有些唐突了,毕竟如今,小世子同他也无什么干系,即便小世子真是他儿时那个小哑巴,如今许是早就不记得了吧。
      这般想着,他抬脚迈进茶楼:既然都来了,喝杯茶也不过分。
      “萧大人……”身后突然有人出声叫住他。
      萧择叙微微蹙眉,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是那个……让他喜欢了一世的人啊!
      他缓缓回身,对上那人精致的眉眼,随后,垂下眼睫:“四殿下……”
      楚云鹜抬步走近:“出门在外,大人就不必唤我四殿下了,你随世子哥哥那般唤我瑢瑀便好了。”
      萧择叙没开口,只是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唇角,瞧着像是有些讽刺的意味,他怎么这么看不明白?上一世,他从未唤过楚云鹜的字,上一世楚云鹜是如何说的呢?
      啊,他想起来了……深宫之内,隔墙有耳,唤得这般亲近,若引起旁人误会,他难辞其咎,从何解释?
      “此乃深宫之内,你我在此相会,当心隔墙有耳,大人如今仍是太子太傅,您唤我这般亲近,若是引起旁人误会,使得大人丢了太傅一职,我难辞其咎,若是叫太子哥哥瞧见了,我该如何解释?”楚云鹜皱着漂亮的眉,一副真心为他考虑的模样。
      萧择叙微微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失落,扬起浅笑:“殿下说的是,臣此后……定会注意。”
      那时的他,当真是以为楚云鹜是真心为他考虑的。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还真是可笑得很。君臣之别,早在那时,便有了端倪了,可他瞧不出来,从未瞧出来过。
      原本他还能自欺欺人一下,楚云鹜上一世,必然是对他动了真心的,可如今看来,他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萧择叙敛了笑意,眸中的情绪也一分一分收回,再不曾泄露出分毫,抬眼看向楚云鹜:“殿下身份尊贵,臣莫敢沾染。”
      楚云鹜错愕一瞬,只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就有些瞧不透眼前这人了,无论是上次温枢芫落水那次还是遇刺那次,他都分明瞧见这人眼中深切的情谊的,怀念的,仿佛在透过他看什么人一般,就在刚刚回头时,他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为何仅仅是这一瞬间,那分情谊便消失殆尽了?
      他的心中竟有一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总觉得,他好像要,永远的失去一件东西了,这种感受,竟让他胸口有些发紧。
      他们两人对峙间,楚源珣与温枢芫并肩走下楼,萧择叙几乎是瞬间便瞧见了他们。
      温枢芫垂着眼同楚源珣说着什么,楚源珣抿着唇听,没有开口,最后一级台阶,温枢芫踉跄了一下,被楚源珣拉住手臂扶住了,他抬头笑了笑,似乎是在道谢,然后神色一怔,瞧见了他们。
      楚源珣不明所以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眉头微微皱了皱。
      萧择叙瞧着他们忘了松开的手,眸光渐冷。
      楚云鹜率先有了反应,上前两步,与萧择叙并排:“真巧,世子哥哥与大皇兄也来品茶?”
      温枢芫瞧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嘲笑自己不自量力,纵然一意孤行,来了京师又能如何?他从来都不能改变什么。
      楚源珣松开温枢芫,负手而立,冷声道:“大皇兄不敢当,四殿下抬举本王了。”
      温枢芫勉强扯了扯唇角:“殿下与萧……大人,约好了来品茶么?”
      楚云鹜笑吟吟的不说话。
      萧择叙淡声道:“不过是巧遇,我是来找你的,不成想竟遇上了四殿下。”
      温枢芫愕然抬眼,正巧对上萧择叙直直看过来的眼,脑中忽然一片空白,愣愣的重复:“找我……吗?”
      萧择叙肯定道:“是。”随后微微勾唇,“世子前来送礼,连句话也不愿意同臣讲,臣还以为是臣的太傅府太过寒酸,入不得世子的眼,又担心世子无人照料,便出来寻一寻。”
      瞧着温枢芫错愕的神色,以及楚源珣猝然变冷的神色,萧择叙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些:“我出来时,正瞧见世子的随侍寻找世子,便跟了过来,却没想遇到了四殿下,也没想到……世子竟然同安王在一起,倒是我多虑了,世子身子未好,昨夜瞧着脸色还有些不大好,今日便想的多了些,如今瞧着,世子应当是大好了。”
      温枢芫听他提到昨夜,耳根倏尔红透,磕磕绊绊道:“劳烦大人关心,昨夜休息的早,今日身子自然是好些了,没同大人讲清楚,是梓裕之过。”
      萧择叙对上楚源珣骤然冷厉的眸光:“安王今日倒是闲得很,竟还得空出来品茶。”
      楚源珣袖中双拳已然握紧:“偶尔得空,自然想出宫闲逛一番,不比太傅日日清闲。”
      萧择叙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王爷说的是,只不过,世子今日给我送了礼,于情于理我都是该送世子回去的,毕竟人来了我太傅府,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微微转开眼,瞧着一旁手足无措的温枢芫:“世子应当不会忍心瞧着我为世子自责担忧吧?”
      温枢芫对着他含笑的双眸,装出来的冷静自持消失殆尽,脑中的一切都成了一团乱麻,完全无法思考,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太傅说的是。”
      萧择叙微微侧身:“世子请,我护送世子回府。”
      温枢芫下意识听他的话要走,随后想到了什么,向楚源珣行了礼:“今日多谢兄长款待,梓裕先行告辞。”
      萧择叙听着这称呼,唇边的笑意敛了些许,轻轻地冷哼了一声:好一个兄长,名不正言不顺,倒是不知是如何论的。
      楚源珣脚下动了动,还未开口,温枢芫便直起身朝萧择叙走去了。
      萧择叙对着楚云鹜行了礼:“殿下身份尊贵,还是莫要在宫外呆久了,早些回去吧,臣先行告辞。”
      楚云鹜笑容有些勉强:“世子哥哥身子不好,大人送世子哥哥回府是应该的,我带了人出来,大人无需担忧。”
      温枢芫亦是欠了欠身,跟在萧择叙身后走了。
      楚云鹜的神色一瞬间冷凝下来,眸光阴冷的瞧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本宫的世子哥哥啊,本想着放过你一次的,却未想你竟非要同本宫抢人,真是……不听话啊!
      “四殿下心中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本王劝殿下还是收起来的好,若是当真随了心,吃亏的人说不准是谁。”楚源珣冷冷的开口警告了一声。
      楚云鹜扬起笑脸:“大皇兄的话瑢瑀记住了,大皇兄放心,瑢瑀必然是不会有旁的心思的。”
      楚源珣冷冷的看着他:“是吗?”随后淡漠的移开眼,“有没有殿下心中清楚,还请殿下好自为之。”说罢,拂袖离开。
      楚云鹜眸光阴沉,随后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来:“本宫的世子哥哥啊,自小就是这般,人人都喜欢,啧,还真是……让人嫉妒得很呐。”
      温枢芫跟着萧择叙离开玉茗居,一直到了长公主府马车所在的窄巷口,才出声:“大人不必送了,梓裕出门时驾了车,无需劳烦大人跑一趟。”
      萧择叙在心中啧了一声,止住脚步,转身瞧着温枢芫微垂着眼不愿意看自己的模样:“我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对惹到世子了?怎么一副据我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这般说着,忽然上前,压低声音,“将昨夜的事当众讲出是我不对,世子若是生气,我自然也无可辩驳。”
      温枢芫苦笑:他怎么舍得因为这点事同他生气。微微抬眼:“梓裕并未同大人生气,许是因为梓裕今日精神不济吧。”
      萧择叙怔了怔,竟觉得那双眸子里面满是痛意,眨眼间,温枢芫已经移开了视线,那分痛楚竟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温枢芫已经行了礼:“梓裕便不叨扰大人了,告辞。”
      萧择叙蹙着眉,没说话,看着温枢芫带着君遇转身进了窄巷。
      君遇扶着自家世子上马车,不解的问:“大人,太傅昨夜何时去的长公主府,我怎么不记得?”
      温枢芫指尖颤了颤:“不记得了,许是随口一说吧。”
      君遇挠了挠头,不甚理解。
      长公主府的马车从眼前行过,萧择叙眸光沉沉,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在原地伫立片刻,转身回府。
      还未走近太傅府,府门前翘首以盼的青鲤便迎了上来:“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二殿下那厢传了口信,说是皇子府上那个先生突然口吐鲜血昏迷不醒,不知是何原因。”
      萧择叙眸光一沉:“备马,去皇子府。”
      青鲤不懂为何自己大人这么着急,但是还是听话的跑去备马了。
      赶到皇子府时,天色已有些晚了。
      楚云逸站在府门口,眉心紧锁,瞧见太傅府的马车,神色稍显放松,等萧择叙下马,才凑过来:“我也是今日才得到的消息,因为那个小先生从不让人靠近他的房间,所以下面的人也不敢硬闯,只是送饭的小厮发现放在门口的饭食一整日一口未动,便进去瞧了瞧,发现那小先生不知何时昏迷的,地上全是血。”
      萧择叙随着他往府中走:“可请了大夫来看看?”
      楚云逸眸光瞬间变得严肃:“请过了,京师所有德高望重的大夫都请过了,只是他们都瞧不出什么,只说看那小先生的脉象,不像是活人的。”
      萧择叙眉心紧蹙,正要说什么,皇子府的一个小厮急急跑过来:“殿下,那先生醒了。”
      楚云逸与萧择叙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赶去栖竹园。
      赶到时,围在房中的仆从已经被赶出来了。
      那些人瞧见他们,赶忙跑来行礼:“里面那位先生说不需要我们看着,等太傅大人到了,便请大人单独进去就好。”
      萧择叙心中有几分不明,但是还是上前推门进去了。
      房中的冷檀香愈发浓烈,床上的少年面上笼罩着一片灰沉沉的死气:“大人到了。”
      萧择叙一怔,他分明瞧见,那少年虽然在对着他说话,可是眼眸却未移动分毫:“先生的眼睛……”
      少年不以为意:“天罚罢了,不足为惧。”他靠在床头,身子愈发单薄,“只不过这次夺去的是视力,目不视物而已,不影响什么。只是我尚有一事要求大人。”
      萧择叙微微怔了一下:“求我?”
      少年微微颔首:“我想见见他。我仍欠他一份因果。”
      萧择叙沉吟片刻:“先生口中的他,可是温小世子。”
      少年笑了笑:“大人心中分明早就有了猜测了,何故还要问我。”他说着,灰暗的眼眸转向萧择叙,“若要论起来,大人身上也是有一分因果未还的。”
      “只不过大人的因果还有一世可以还,而我,怕是等不到那时了。”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并无波动,倒像是早就不在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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