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恐成为神明》楼玉山

3、第 3 章

　　陶微被他们郑重的模样吓得眼泪都憋了回去：“你们不用这样，真的不用！”

　　“能服侍君上，那是我们的荣幸！”

　　“你们别这样……”陶微欲哭无泪，他们几个年纪看着都不知道大了她多少岁，从小被美好品德熏陶的她怎么会答应这种荒唐的事情，这也许对他们理所当然，但对她来说实在很有负担，她一个有手有脚的年轻人让一群老年人服侍那像什么话，就算在这个世界没有人指责她的所作所为，她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六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允溪非常有眼色地过来打圆场：“君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允溪这一声吸引了过去，几位老人停下了暂时停下和她拉扯这个话题，齐齐看向了她。陶微也是，看着她的目光中甚至带了些感激。

　　允溪被七双眼睛注视着，她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心想这破习惯她为什么还没有改掉。

　　“长老们还没给君上玄景阁的令牌呢？而且君上刚来还不清楚玄景阁的构造吧？”

　　陶微不知她想说什么，但她能把话题转移彻底转移那就再好不过：“对。”她刚来，那的确不了解玄景阁。

　　经允溪这么一提醒，六人也想起了这一回事，要让君上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那当然是尽快熟悉的好：“我等现在就带君上熟悉玄景阁。”

　　“君上，这是玄景阁的令牌，有了这个您可以随时联系我们，而且出去也可以拿这个到莫辞阁取钱，莫辞阁的大门永远为您而开。”谢安容奉上一枚玉牌，玉牌上面的纹路跟她额前那个印记一摸一样。

　　陶微收下之后，齐同和殷勤建议道：“先从一楼开始参观吧。”

　　“从一楼往上走，那要看到何时？”李慕反驳。

　　陶微有些尴尬，他们不会争着争着就问她意见吧！千、千万不要啊。陶微事先预想，现在已经开始难受了。

　　“先从住的地方开始吧。”允溪建议。说完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她那该死的习惯。

　　“对，允溪说得对。”允溪的介入和平的解决了这件事情。

　　他们所在的房间其实就是历代长恩君的住所，房间是一整个大房间，会用门、帘子和屏风划分区域，有会客厅，茶室，书房，浴室,卧室……

　　陶微在前面走着，六人在落后她两三步的地方亦步亦趋的跟着，边走边介绍。

　　陶微笑着回应他们，一切看起来无比和谐，但她很不自在。六人连花瓶叫什么都不放过，其实她很想说没必要介绍得那么详细，但看他们兴致高涨，陶微打断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屋里的东西都是一些基本上都是一些基础的摆设，君上您若是想添点别的东西还得去库里面拿。”差不多看完房间，谢安容说道，“库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上任长恩君留下的，您若是不满意，或者有别的需要的可以交给我们去置办。”

　　“哦。”陶微很是煎熬，她自己走在前面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连续好几次走回原来的地方她都觉得很尴尬，虽然每次走错他们都装作没有看见，但陶微知道自己走错了啊，她只是方向感不好，不是记性不好。为了不再出现那样的场面，她只能全身贯注的认路辨方向，后面谢安容说了什么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不喜欢麻烦别人，忙说：“不、不用了，用旧的就好，呃……我是说原来的就够用了。”

　　越描越奇怪，为了防止他们再说点什么，陶微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咱们先去看看吧。”

　　陶微说完就等着他们带路，结果没一个人动，时间越久气氛越奇怪，六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宝库在哪里吗？

　　一旁候着的允溪内心狂汗，脸上却端着笑：不会没有人知道宝库在哪里吧？

　　等等，长老们好像真不知道！ 允溪突然想起了什么，主动上前揽起向导的任务：“君上往这边走。”

　　六人松了口气：还好允溪知道在哪。

　　几人回到室内的一处小型假山流水那里，允溪率先一步踏进水里，眼前景色朦胧扭曲，几秒之后变了个样。允溪脚下的不再是水，而是台阶。台阶一路往上，陶微抬头望去，屋顶不知何时变成了天空，而那台阶直入云霄。

　　“君上请！”

　　陶微有些惊讶，这就是奇幻的世界吗？真神奇！她抬脚走了几步，后面落后她的六人也跟着往前走一步，陶微想屏蔽他们的存在让自己好受点，但他们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她无法忽视。

　　她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阶梯，想到了一个她自认为很好的借口：“你们就别跟了吧，这位姐……”陶微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止住话，还好即时刹住，她不敢想像她叫了人家姐姐之后，在场的人会是一副怎样惶恐的神情。

　　他们依然固执地认为她是神，神对他们那么客气，自然惶恐，陶微想如果玉皇大帝在她面前，对她特别客气，还叫她姐姐，她估计会被吓死。

　　“就允溪带着我就好了，这阶梯太高，你们定是不能太过劳累的，我自己去看就好了。”陶微这一番话意有所指，她又不能直接跟人家说：你太老了，这楼梯你走不了。这是她所能想到地最委婉的话语，她不是那种很会说话的人。

　　太多人跟着陶微很难受，她忍了很久。若是以前遇到尴尬的情况，她能从头忍到尾，但现在不行，他们是一群年纪比她还大的老人，还动不动对她用敬称，她再能忍，也受不了。

　　在场的除了允溪，都是活了好几百的人，陶微话里的意思他们怎会听不懂。但他们只是外表看着老了一点，怎么会连楼梯都走不动呢？

　　允溪在上任长恩君身旁侍候了几十年，察言观色的技能练得炉火纯青，她只需看一眼六长老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说什么，陶微的想法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人跟着。她决定站在陶微这边，这气氛实在太过诡异，着实令人难受：“允溪会好好照顾君上的。”

　　“允溪陪我就可以了，你们回去休息吧！”陶微怕他们不愿，忙接上允溪的话。

　　“可……”六人还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允溪传音说了一句：君上这样子，明显是不喜人多，长老们还是回去吧。他们才妥协：“那君上好好看看，缺什么跟我们说，我等就先告辞了。”

　　六人出了玄景阁之后面带凄凉，君上果然还是不喜糟老头子和老太婆吗？

　　元梓云将请神仪式结束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就在玄景阁门口等着，见六位长老出来，便迎上前：“各位长老，梓云已让众人有序离场，入阁推迟皆已告知。”

　　六人满意点头，梓云行礼就要退下，却被叫住：“诶，梓云，里边只有允溪陪着君上，我们觉得人还是太少了，有些不放心，你进去看看吧。”

　　梓云离开的脚步一顿，随后再次行礼应道：“是。”

　　允溪走在前头领着陶微，她知道这位君上不喜走前头，所以六位长老走后她主动在前头带路了。

　　一路上安静极了，陶微走在后面，没人看着她，她觉得好多了，但现下的情景不说话还是很难受，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方才情绪失控时摔的那个镜子。

　　她捏着自己的衣角，纠结要怎么开口。修道之人耳清目明，五感优于常人，陶微在后面怎么样允溪其实都知道，听着些许声响，就能猜个大概，君上这是在紧张吗？看来她得主动找话题了。

　　“君上……”
　　“那个……”陶微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两人却同时开口了。
　　“君上有何吩咐？”
　　“弄坏了你的镜子，对不起。”陶微说话得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最后对不起三个字更是微不可闻。

　　“啊，那个镜子不是我的，是梓云的，呃……我想她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君上您不用太担心。”允溪回答得有些勉强。

　　陶微觉得允溪听见了后面那三个字，不然怎么会安慰她呢？

　　不是她的？那也得跟别人说一声啊，只是人不在这儿，找人好像有点麻烦，不仅得麻烦允溪，也得麻烦那个叫梓云的人，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向人家道歉，梓云应该是和允溪一个年纪，应该不会向那六位老人一样对她毕恭毕敬，道歉得话她应该是会接受的吧。

　　这样的话她又得见陌生人，陶微不是很想，但弄碎了人家镜子她自己又很愧疚。

　　陶微胡思乱想跟在允溪身后，直到进到宝库，她依然没有想好。

　　“君上，这就是宝库，宝剑，宝刀，各种法器，摆件，灵药，呃……”允溪看着突然冒出个头的灵蛇，“……还有灵兽。”

　　陶微顺着允溪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一条花色鲜艳的蛇在向她吐信子，吓得她直接躲在了允溪背后：“允、允溪，有蛇！”

　　“您不用担心，这是很亲人的灵兽。”允溪暗暗攥起了拳头，上任长恩君走之前明明答应她将这东西处理好的，又不是谁都像他一样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君上别担心，允溪这就将它处理好。”

　　允溪立马拿出个小袋子，朝它一抛，蛇就被收到了袋子里面去。允溪将袋子收好：“君上，没事了，您……还要继续参观吗？”陶微脸色苍白，情况不是很好。

　　“不、不了。”陶微连连摇头，仿佛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两人回去，又是相对无言，允溪想起刚才的事，试探问道：“君上，您若是觉得有什么缺的东西，叫我拿就好了。”

　　陶微点点头，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她看向允溪，那六人已经走了，会是谁呢？

　　“君上，是梓云。”允溪边说边观察着她的神色，“您要见她吗？”

　　陶微是想见她跟她说声抱歉，她来了她也不用费劲主动找她，但陶微不知为何有些胆怯，她总是这样，想改却怎么也改不了，这反应就像刻在她骨子里似的，一辈子都剔除不了。

　　陶微怕自己犹豫太久，人家会离开，咬咬牙张口说道：“请、请进！”

　　说完之后，陶微赶紧趁着这个时候思考如何跟她说镜子的事情，她知道这样临时去想最终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她还是忍不住这样，想了总比没想好。

　　陶微没思考几秒，就被进来的人吸引了目光。梓云身着月白色衣裳，梳着简单的发鬓，具体是什么发型，陶微并不清楚，只觉得简单又好看，与她极为相配。乌发间简单点缀着几件首饰，瓜子脸，柳眉凤目。她身上有着与允溪不一样的气质，若说允溪是英气的侠女，那她便是高洁的仙子，一如雪山之巅的雪莲那般圣洁不染尘俗。让人不禁心生向往却又不忍亵渎。犹豫不止，最终望而却步，一如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莲。

　　“元梓云拜见君上。”梓云并不是像允溪那样抱拳行礼，而是福身之后起来，手心上翻，翻出令陶微无比眼熟的东西，“君上落下的东西梓云将其带回来了。”

　　那是陶微当时拎在手里的书，还是用塑料袋装着，只不过被梓云叠的整整齐齐，书的上方还静静躺着一根棍子。

　　瞧见那根冰棍的棍子，陶微倏地脸红了，她一把接过之后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转进屏风后面，将它放在了床上又快速出来。

　　“谢谢。”陶微依旧红着脸，她不自在的摸了一下脸颊。

　　闻声，梓云愣住，随后道：“这是梓云应该做的，君上不必道谢。”

　　好温柔的人啊和允溪一样，而且长得还那么好看，陶微胡思乱想，没马上接上话，结果屋内又陷入沉默。陶微对异常的气氛极度敏感，屋内陷入沉默的瞬间，她就停止了脑内的胡思乱想。

　　她捏了捏衣角又松开，反复几次，最终道：“你……的镜子被我摔碎了，对不起。”

　　“君上不必如此，您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过错的，它能被您使用那是它的荣幸，只是它最终承受不住这番福气，碎了而已，所以您不必自责。”梓云瞥了一眼桌上碎裂的镜子，淡淡道。

　　允溪别过头，在心里悄悄摸了一把汗，为什么梓云一遇长恩君就会阴阳怪气的臭毛病还没改掉啊啊啊！ 希望君上没能察觉！

　　陶微觉得她说的话有些奇怪，而且她好像没有接受她的道歉。

　　就在陶微要深入分析她的话的时候，梓云再次开口：“君上，玄景阁因为您的到来，已经暂停对登阁大会优胜者开放，如今何时开放，还请您明示。”

　　允溪听到这话松了口气，不愧是梓云，这手转移话题耍的好！等等，她为什么要夸她啊，面前的长恩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了啊！她们现在不应该这样对她的！

　　因为她的到来……意思是说如果她不来的话是一直开放的吗？陶微有些愧疚：“现在开始照常开放就好。”

　　陶微坐着，两人站着，梓云要说的已经说完，默默站在一旁，安静的屋内又开始透着丝丝尴尬，十分钟过去，陶微僵着一动不动，她看着桌上的茶水，决定喝杯茶掩饰一下。

　　伸手一拎，咦？空的！陶微僵了一下，只能默默把茶壶放下，没想到中途被梓云接过：“君上，这壶要用灵力才会有茶水，而且您要喝水直接叫我们就行，您不必亲自动手。”

　　“……哦。”陶微尴尬的缩回手，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土包子。

　　“君上，请！”杯子递到陶微手边，她接过喝了几口，就见底了，这茶杯……真小。

　　“君上，还需要续茶吗？”梓云提着茶壶问。

　　“不、不用了。”这样麻烦别人的感觉很不好，陶微下意识拒绝了。

　　梓云放下茶壶，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候着。氛围又回归原样，陶微不知道该干什么，又煎熬地坐了十几分钟。

　　终于，陶微忍不住了：“你们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好！”她无法想象以后都要这样子跟她们一起生活。

　　“可是，君上您刚来，还不熟悉这里。”允溪注意到陶微说的是“回去”而不是“出去”候着。

　　“没事，你们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我喜欢一个人呆着，你们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必时时候在这里。”看允溪的这个样子，好像挺难说服的，但无论怎样，陶微都无法习惯这样，这在她眼里就是在占着别人的时间，浪费着别人的生命。

　　“可是……”

　　“允溪，我们侍者无论何时都是要把君上的意愿放在第一位的。”出奇的是梓云很好说话，陶微以为拦着她的人一定会是梓云，没想到完全相反。

　　“这……”允溪纠结。

　　“君上，您若是有事，可以摇响这个铃铛，梓云会立马赶来。”梓云拿出一枚精致的铃铛奉上。

　　陶微和她们待在一起的确很不自在，这她都看在眼里，允溪犹豫许久，也掏出一枚，只不过这枚没有梓云的精致：“君上，这是允溪的，您收好。”

　　“谢谢。”陶微一一接过，目送两人离去。

　　人走之后，陶微放松下来，便觉困意来袭，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神经紧绷又哭了两回，实在是累了。陶微看着用品整齐的床，脱鞋拿掉眼镜之后就躺了上去，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睡之前她拼命祈祷醒之后能回到她熟悉的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