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未满》涵越

6、第六章

　　很久都没有主动和元子联系了，生活过得平静而淡然，我想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可是一日晚上一通电话绞乱了我平静的心境，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我重又回到了过往。

　　是晴晴接的电话，接起后，电话听筒就好像立刻变成了一只烫手的山芋，看晴晴如此大的反应我就知道那一定是元子打来的，她把听筒扔给我，我定了定神才举起听筒道：“喂？”对面传来我最熟悉的声音：“钰儿啊，我今天看了你《电视剪辑艺术》课剪的片花了，《倾城之恋》真是一部很经典的片子啊。”

　　“是吗？”我有一些激动，我原以为我已经对他死心，可是为什么听到他普通的讲话就会静不下来了呢，我真恨我自己，恨自己的深陷泥潭，不能自拔，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注定要败给爱情，“你也喜欢张爱玲的小说啊？”

　　“她的小说我看得不多，就看了《倾城之恋》和《十八春》。”

　　“哦？你看的两篇正巧是张爱玲最经典的作品呀。张爱玲的写作受《红楼梦》的影响颇深，十分对我的胃口。《倾城之恋》短小精悍，情节曲折，笔法清丽，是我最喜欢的张爱玲小说，我反复看过很多遍，每次看都要浪费很多的餐巾纸。电影《倾城之恋》中，周润发将范柳原这一角色诠释得相当到位，就是十几年前的制作，画面不够清晰，不过倒也有一种三四十年代上海的怀旧色彩在里面，也不失为一种情调。香港的沦陷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跟着是惊天动地的大改革……”

　　“不过像流苏这样善良淳朴痴情的女子是应该得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的。”

　　“你也这样认为？你会喜欢像流苏这样思想传统、内外其实都不够出众的女子吗？”

　　“我很喜欢流苏啊，还有曼桢，呵呵。”

　　“《十八春》里面有两句话我一直很喜欢，读了之后感慨万千。开篇第一页的一句：‘日子过得真快——尤其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缝间的事。可是对于年青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另一句就是：‘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不管你是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样一个人。’”

　　“好句子啊，为什么我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十八春》里面有这两句意味深长的句子呢？”元子又自嘲地笑了两声，“钰儿啊，我前两天买了几张碟片，挺好看的，有《菊花香》、《美丽心灵》、《这个杀手不太冷》、《恋爱进行时》、《猜火车》，想不想看，我可以借给你。”

　　“好啊，我看过《菊花香》的小说，故事挺感人的，不知道电影改编得好不好。《这个杀手不太冷》我看过的，很喜欢这种风格的电影，正想再重温一遍呢。你都借给我吧，我兴趣正浓。”

　　第二天课间休息的时候，元子拿了一叠片子过来给我，引得坐在我前边的几个同学都好奇地凑过头来看究竟是什么片子。元子正要走开，我把他叫住，从自己的diskman里取出一张金光闪闪的CD装在一个塑料盒子里递给他，元子一脸茫然地盯着我看。我笑道：“这张CD是我特意刻给你的，里面都是我最最喜欢的流行歌曲，你拿去听听看啊。”元子双手接过，想了想，问道：“你怎么刻的啊？寝室里又没刻录机。”我轻笑道：“昨天我回了趟家。”然后转而模仿元子奸笑道，“嘿嘿，你昨天是不是骑车撞人啦？”

　　“你怎么知道？”元子满脸都写着“惊讶”二字。

　　“哈哈，不能做坏事吧，做了坏事总归会让人知道的，所谓‘坏事传千里’嘛。”

　　“你如何得知的？快告诉我啊。”

　　“不说！我就是不说。”我坏坏地笑道。

　　“说不说？你说不说？你竟敢有所保留有所隐瞒！你知不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啊？”元子扯着我的衣袖强行逼问。

　　“好啦，烦死了！我昨天乘车回家，在车上看到的啦。”

　　“郁闷啊！昨天那人只不过是擦破了点皮，居然问我要了三百块的医药费！”

　　“你给她了？”

　　“嗯，给了，能不给吗？看她的架势像是要把我给生吞了，我天生胆小怕事，如何抵得了这场面？从小就有人告诉我说女人是老虎，此话不假也！”我开始还深表同情地在那里点头，可听到后来，觉察到苗头不对，早已准备好拳头，等到他摇头晃脑地说“此话不假也”的时候，我抡起胳膊就向他的脑门砸过去，打他个措不及防。可谁知他一边走回自己的座位一边还笑着嘀咕：“女孩子家打人都软棉棉的，像是在给我按摩似的，还挺舒服。”听得我气急攻心，却苦于黔驴计穷。

　　晚上，估算着元子应该把那张CD听过了，我发了条消息给他，问他喜不喜欢那些歌。每过几分钟，我都会忍不住拿过手机看一下有没有“一条未读消息”，明知道手机音乐没响一定是没有。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却始终没有盼不到回音，我有些沮丧。我告诉自己他一定是没收到或者没开机，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点。

　　第二天清晨，柔和的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清风浮面，让我感觉春天的来临，喜悦之情易于言表。我蹦蹦跳跳出了宿舍楼本，本打算去食堂喝粥，却望见元子的身影，元子去了西门外的一家饮食店买鸡蛋煎饼，我随即改变了主意，决定也去那家小店买煎饼当早餐。

　　“元子，那么巧啊。”

　　“那么巧，你也吃这个啊？我买好了，先走了。”元子接过两袋煎饼欲离去。就这样？我心想，才见面就说再见，我的心情一下落到了谷底：“你一个人吃两只饼啊？”

　　“噢，另一只是给金泰蕙带的，她昨天跟我说早上起不来，总没时间买早饭，今天又正好在我们隔壁的教室上课，就顺便帮她带一份。”元子笑意盈盈，我却是一张苦瓜脸：“哦。”

　　“那呆会儿见。”元子说着转身离开，又留给我他的背影。

　　“小姑娘，要煎饼是吗？”饮食店的伙计问道。

　　“哦，不要了，谢谢。”我直接去了教室，去得太早，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空旷得很，轻轻触碰一样东西的声音都会在教室里回荡很久，我想起了初见元子时的情景，也是我一人坐在一个大教室里，然后元子推门而入，从此他就闯进了我的世界……突然，我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抬头望去，却不是元子，我有些失望。同学们陆陆续续地都来上课了，教室里渐渐喧闹起来，后来老师也进来了，却仍不见元子。打铃了，安静了，老师开始讲课了，元子才姗姗来迟，早上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上哪儿去了呢？难道他一直就在隔壁教室，和金泰蕙在一起？我感觉我的大脑都快要涨开了，一时间，有一个声音在我上空盘旋，“放弃吧！觉醒吧！没结果的……放弃吧！觉醒吧！没结果的……”我处在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