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未满》涵越

5、第五章

　　寒假到了，我似乎不如往常般地期待。晴晴是外地生，回家乡去了。我知道元子在寒假里是不可能约我外出见面的，这就意味着我们将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不得相见，虽然不至用“度日如年”这等极端的词来形容，但心爱的人不在身边的感受也只有被爱伤过的人才能够真正体会得到。幸好现代科技发达了，镜头为我记录下元子的点滴，我每天都要看一遍《红豆》的素材带，每一个镜头都显得那么的珍贵，还有那雨后的彩虹……

　　我的作息变得有些无规，累了就睡，睡醒了就上网聊天，到晋江看文，打发寂寞空虚的光阴。可是无论我什么时候上网，都能碰到季遗风，每次碰到季遗风，他都要问我上来做什么，每次我的回答都是看文，久而久之，我的毫无新意的回答却引发了他强烈的兴趣，他问我要我的笔名，问我共发过几篇文，他说他很想看我写的文。天呐，我写的全是元子，随笔也好，小说也罢，字字句句都是我对元子的爱慕之思，又怎么能给熟人看呢？最后我实在是被他问烦了，就只告诉他我总共发了四篇文，没想到第二天他得意洋洋地跟我说他已经把发文四篇的作者的文都看过一遍了，我赶紧去查看，发现他所说果然不假，连我的一篇早已沉下去了的文的点击数都有所增长。这又如何呢？我窃喜，看了那么多的文，却仍不知哪篇出自我手。

　　“我想见你，我们见面吧。”我的电脑屏幕上出现这样一行字，让我一下子顾忌重重。我的一颗心全在元子身上，对于其他的人，我已无心也无力去招惹了，这只会凭添彼此双方的忧烦罢了。况且八年多不见，再见恐怕也认不太出了，形同陌路，又何苦呢？不如就让大家都只在心里面保留着当年的对方吧，不要去破坏那个最美好的印象。

　　“说话呀，怎么啦？不想见我？”

　　“不如就明天吧，你到我家来，我去车站接你，我们再挖蚯蚓，再玩捉迷藏啊。”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那好，明天早上十点，不见不散！”

　　我一直无语，是因为我突然想到小学的玩伴都可以在八年后重新相逢，童年的记忆都可以重拾，我跟元子又何惧时光的流逝，青春的无知呢。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按时去赴约，和我想像的有所不同，季遗风的样子倒是没什么变化，他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干瘦得很。

　　“看来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挑食啊。”我笑笑道。

　　“你就是少许胖了点儿，也没变。”季遗风整个人蜷缩着，感觉像是随时要被这刺骨的北风吹倒似的。

　　“是你太瘦了，才反显我胖，前一阵子我在街上碰到小学的钱校长，他居然也还记得我呢，热络地和我打招呼。”

　　“哦？钱校长真是好记性啊！”季遗风上下打量着我，然后笑嘻嘻地对我说，“我现在比你高了吧？”

　　“嗯，了不起了。”

　　来到季遗风的家，那幢别致的小洋房，植满月季花的庭院，一间又一间的房间都让我感到很熟悉，让我整个人都变得怀旧起来。

　　“想喝什么饮料？可乐还是橙汁？”季遗风笑意盈盈地问我。

　　“不用忙了，我最近在减肥，不喝甜的东西。”我坐到电脑前，把《红豆》放给季哥哥看，当然我没有告诉他元子是谁。然后我们打了整整一天的网络游戏。傍晚时分，季哥哥送我回家，他走在我旁边的时候，全然没有元子能给予我的安全感和温馨感。季哥哥话颇多，说了许多他们寝室的琐事，我静静地听着，适当地做出回应。

　　寒假里最让我开心的事要属大年初一零点零分零秒收到元子发来的新年祝福，让我倍感欣慰。

　　开学的第一堂课，是我入学以来第一次迟到。这门《基本乐理与试唱练耳》课，晴晴和蕾蕾都没有选，当我走进音乐教室的时候，满满一教室的人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开始寻找空位，看到久违了的元子，我兴奋不已，视线往旁边扫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眼帘，金泰蕙？她居然坐在元子身边，我当时就犹如骨鲠在喉，浑身不自在。

　　“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迟到了就赶紧坐下，不要杵在那里，我们还要上课呢。”老师正在弹G大调小步舞曲，用余光瞥了我一眼，忽而琴声停了，老师站起来，环顾了四周，道，“这怎么回儿事？座位应该是正好的，哪位是来旁听的？”许久，无人应答。“那这堂课你就先和其他同学挤一挤，以后早点出门，不要再迟到了。”

　　“钰儿，坐这里吧。”动画班的一个女生拉我过去坐，“是你们班的徐闱元带女朋友来旁听，把你的位子占掉了。”女朋友？我听了心里真不是滋味，只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下课后，我一个人骑车去学校附近的网吧上网，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颗颗掉落下来，顺着面庞，顺着脖子，一直到心口处。“季哥哥，我失恋了……”我拼命地往季遗风那里发“大哭”的表情符号。

　　“失恋？你有恋爱吗？”季遗风则往我这里发来一堆“惊讶”的表情符号。

　　“没有。其实我一直都是暗恋，自欺欺人而已，现在死心了……你有没有听过张韶涵的《雨后》？以前我每次听这首歌都觉得不怎么好听，有时甚至直接按下一首，可是刚才再听，发现那首歌就好像是为我而作的，很有共鸣。‘……冬天来了，秋天走了，思念不在风吹时飘了，能够死心是种解脱，犹豫不决却掠夺着我，放弃才是坚强的一刻。一个人等雨后的彩虹，又想洒脱又寂寞，不确定习惯自由……’”

　　“你很喜欢他？”

　　“我不会安慰人的，你不要介意。”

　　“秋天是走了没错，可是冬天也快走了呀，再过一个星期就是烟花三月了，到时候春暖花开，人也自会变得开朗起来。他不喜欢你是他没有眼光，你可不要太伤心了，还有很多人是很在乎你的呀。”

　　“谢谢你，季哥哥，我已经好多了。”我给他发去一个“可爱”的表情符号。

　　“我刚去下了那首歌，好听是好听，就是太凄凉了点儿，以后不要再听了，我给你推荐几首好听的歌吧，王心凌的《爱你》、安室奈美惠的《Put Em up》和《shine more》，保你会喜欢的。”

　　于是我下载了那三首歌，存到mp3里听，的确是很好听，我反复听反复听，心情慢慢地恢复过来。

　　我骑车回寝室，一路看见好多的情侣，一对对幸福甜蜜的样子，看得我心里不是滋味，经过男生宿舍楼的时候，我看见宿舍楼下我最不愿看见的一幕，元子和金泰蕙，他们又在一起。什么叫假戏真作，什么叫作茧自缚，我总算是明白了。我停下车，到旁边的报亭佯装选购杂志，我决定今天小人一回，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金泰蕙的中文水平进步得很快，我隐约听见她那娇啧的声音说：“……我们不会像《红豆》里演的那样的，我愿意为了你留在中国……中文我也会好好地学，我们交流没有问题的……”元子说：“……我们另外找一个地方谈好吗？”眼看他们就要看见我，我马上躲到书报亭里边去。看着他们从我身边走过，看着金泰蕙在冬日里也是一条短裙，曲线毕露，婀娜多姿，再看我自己，紧紧裹着羽绒服，一条已经洗得泛白的牛仔裤，我不禁自卑起来，我拿什么同她争啊！

　　我推着自行车，游荡在校园里，回想着初见元子那天时的情景：

　　“喂，前面围粉色丝巾穿白衬衣的。”……

　　我回过头，刚看到他脸上异常好看的笑容就失去了平衡连车带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痛得我直哎呦。……

　　他扔下车，跑上来焦急地问：“有没有摔伤？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院啊？”……

　　他突然狡猾地看着我笑道：“你一定是故意的吧，好让我英雄救美？”……

　　“你慢点儿，等等我，你膝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能走得那么快啊？”……

　　他从后面赶上来奸笑道：“本来还以为是苦肉计呢，没想到连受伤也是假的。”……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笑。我告诉自己我要坚强。我想到曾经在一本星座书上看到关于我性格的分析：“坚强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异常脆弱的心，以后很可能因为小小的感情挫折选择自杀，而自杀的方式很可能是跳湖”。我跟季遗风说过这事，当时他笑笑道：“这都要自杀，那黄浦江启不是早就被填满了。”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此时此刻，校园广播台竟然开始播放阿桑的这首歌曲，我唯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