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怪邻居》阿呆妹妹酱

38、牺牲

　　今天，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约见刘扬的母亲林丽芬女士。跟她好好谈谈刘扬的事。

　　临出发前我特地检查了一身行头，确定今天非常周正且端庄之后才出门。

　　安静的咖啡厅里，角落靠窗的位置只突兀地坐着我们两个，如果现在又有第三视角，会不会误以为我们俩是富婆和小白脸的分手现场？

　　礼貌寒暄之后是一段尴尬的沉默，为了打破这一局面，我率先发话：“阿姨，对不起，那天在餐厅发生的事，其实是我们几个朋友跟刘扬开的玩笑，只是没想到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林丽芬苦笑着低下头：“我知道你们是故意的，也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很心疼刘扬这些年受的委屈和别人的不理解，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希望他能做一个正常的男人和别人一样享受一视同仁的待遇，不被别人说成变态。”

　　“刘扬不是变态！”我的声音有点大，幸好周围没有人。

　　林丽芬的表情微愣，紧接着缓和下来：“刘扬能有你这个力挺他的朋友我感到很欣慰，不过他爸就不那么乐意了。”

　　今天除了跟他们道歉外，还想打听关于小乐领养的事情：“我听说，你们已经取消了领养小乐的申请。”

　　林丽芬点点头：“他爸说，既然他不能信守承诺，他也没有必要帮这个忙，所以第二天就取消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小屁孩的演这出戏，这下搞砸了吧！

　　“可，你们这样强行把刘扬跟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绑在一起，对谁都没有好处啊，难道就为了你们认为的正常，要牺牲他们两个人的幸福？”

　　林丽芬的脸色有点难看，或许是没想到我今天会这么激动吧，被晚辈如此义正言辞的责问，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李澈，你年纪还小也没有做过别人的父母，根本不可能体会我们的感受，你以为我不想我的儿子找到幸福吗，你觉得他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就能真正的幸福吗？”她反问我。

　　怎么就不能幸福？我至少见过刘扬的三任对象，有帅气健美的，有充满艺术气息的，还有跟他有说不完共同话题的，只要他们是真心在一起，怎么男人跟男人之间就不能有幸福了。

　　“你见过他的对象吗，你了解过你儿子喜欢什么吗，原来你作为她的母亲都不曾接受过他的不同，难怪他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只会哭！”回忆起昨晚与刘扬在阳台对饮时的画面，那一滴复杂的眼泪，如果我可以的话，真想帮他擦去。

　　我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阿姨，迫切地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合理的回答。可我等来的却是她红了眼眶，这一刻，不管她之前花了多少钱保养自己的脸，都在眼泪决堤的那刻都功亏一篑。满是细纹的脸上，写满了“她老了”三个字，我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咄咄逼人是为什么。

　　“芬姨，你......没事吧？”

　　林丽芬站了起来，把泪水强忍回去。

　　“阿姨，我今天来不是跟你比口才的，我只是想为我们的行为道歉，以及跟你商量一下如何挽回刘叔叔的决定，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刘扬跟他和好。”我也站起来，递过一张纸巾。

　　如果现在又又有第三视角的话，会不会以为是我甩了富婆，她正为我痛苦流涕呢？

　　......

　　下午，我跟着林丽芬给我的地址来到一家相当高级的运动馆前，她说刘扬的爸爸每天几乎都会来这里打一场壁球，我可以试试偶遇，专门约见面他是绝对不会搭理我的。

　　好不容易以参观的借口混进来了，但现在场馆里并没有人在运动。我想着多半是时机不对，只好撤退。突然身后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今天陪爸爸好好放松放松，刘珩。”

　　“嗯。”

　　皇天不负有心人，刘老爷子出现了！身边还跟着他的二儿子。两人刚准备推门进壁球室，我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便上前叫住了父子俩。

　　“刘叔叔！”

　　他邹着眉头转过身来，刘珩先认出了我：“你是哥哥的邻居。”

　　“你好，你好！”我快速上前伸手打招呼。

　　“你来做什么？”刘老爷子很有敌意的抬起球拍，跟我保持距离。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专程来找您的叔叔。”

　　“诶，打住，别叫我叔叔，你可以叫我刘总。”他一脸鄙夷地说。

　　呵呵，这老头儿，架子不小。

　　“是是是，刘总，我是专程过来找您的，想跟你道个歉。”毕竟有求于人家，我也只好自矮一截。

　　“道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道歉。”

　　“上次是我们几个朋友不对，不应该跟刘扬在大庭广众开玩笑，我们确实也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也知道辜负了刘总你对刘扬的一番心意，所以作为朋友代表，我专程来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再生刘扬的气了。”我诚恳地低下头，但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话根本不在乎。

　　“哼，我早就说过了，他身边这些个所谓的朋友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除了捣乱什么价值都没有，他们认为是开玩笑的事，现在害得我们家损失一个大客户，人家就轻描淡写的来道个歉就想算了。”他对着我的头顶冷嘲热讽了一顿后侧过身子跟旁边的小弟弟说，“刘珩，你哥的事也给你长个教训，以后交朋友要擦亮眼睛。”

　　刘珩不敢置喙，只好装作知道了点点头。

　　很显然，刘老爷并没有接受我的道歉，而是把我留在原地，自顾自地进入到球场里开始了父子俩的酣战。

　　我今天的目的很简单，无论如何都要在刘老爷身上取得一些进展，所以我做好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直接坐在壁球室门口等着他们出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竟然在门口睡着了，等我醒来刘老爷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剩下刘珩一个人在整理包袱。

　　“嘿，你爸呢？”我偷偷溜进门内，他有些腼腆，不太敢正眼看我。

　　“去，去上厕所了。”

　　人没走就好，要是今天错过机会，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碰上。

　　“诶，你有没有觉得你爸很难相处啊？”趁着空档我找了个话题跟刘珩攀谈。

　　他偷瞄了我一眼，顺势坐到地板上，咕嘟灌下一大口宝矿力回答：“他不是难相处，只是比较直接，喜欢说教但又很笨拙，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他不好相处而已。”

　　哟吼，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挺成熟，不禁让我想起隔壁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屁孩，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那你跟你哥关系好吗？”我认为刘珩并不排斥我，所以我又进一步问了点别的问题。

　　“谈不上好坏，我们很少见面，最近也就是他答应相亲后回家住了几天，我哥很温柔，对我也很客气，我想他应该是一个好哥哥吧。”从刘珩的表情中我能看出来，前段时间他们一家人相处得应该很不错，也许正因为那短暂的和睦，才会让刘老爷这么生气吧。

　　“你在跟我儿子聊什么呢？”正当我们聊得起劲，刘老爷子冷冷地甩过一句话，吓得我直哆嗦。

　　“没什么，就拉家常。”

　　“你还是省省力气，赶紧走吧！”刘珩见他爸来了又变回乖巧的鹌鹑，低着头站到他身边。

　　“再打一局，爸爸带你去吃饭。”他催促刘珩开球。

　　不等刘珩动作，我直接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刘总，要不我来跟你打一局。”

　　刘老爷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会吗？”

　　我不会，但我不能露怯，上大学那会儿我打过一阵子网球，刚刚也看了好长时间，感觉差不多，可以一战。打球不是目的，主要是想跟刘扬他爸能多说上几句话，至少要让他对我改观。

　　“试试。”

　　“刘珩，把你的拍子借他，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说罢，我便开始了与一个高手的对决。

　　很显然，我把这项运动想象得过于简单，刚开始还能抢到几个球，后面直接被暴虐，连球屁股都看不见。我跑得精疲力竭，实在要撑不下去时，才发现从开始到现在仅仅过去十多分钟而已。

　　啪——一个球击中了我的小腿骨。

　　啪——第二个球击中了我的左手手臂。

　　啪——第三个球击中了我的肚子。

　　啪——第四球击中了我的脑袋......

　　这下，我是彻底投降了。

　　“喂，哥哥，你没事吧！”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刘珩使劲把我给摇醒了。

　　我看着天花板明晃晃的灯，以及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喝水的刘老爷，从倒下到现在，仅过去了两三分钟而已。

　　“哼，不自量力。”

　　他的冷嘲热讽让我感觉丢脸至极，正当刘珩把我扶起来之际，壁球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李澈，你没事吧！”刘扬急匆匆赶到，话音十分焦急。

　　“你怎么跑来啦？”震惊之余，我还有点小高兴。

　　他拉我站好，看了看我被打中的地方，特别是额头，我隐隐觉得头上起了一个包。

　　“你太过分了，把我朋友打成这样！”他朝一旁若无其事的刘老爷子吼了一声。

　　刘老爷丢过来一个白眼，带着嘲讽回道：“就凭你们这点本事，还想来跟我谈条件，求我原谅。刘珩，我们走。”

　　父子俩正准备抬脚走人，我甩开刘扬的手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刘总，你要我怎么做才愿意接受道歉？”

　　他看我的眼神依旧轻蔑：“好啊，既然你这么真心为朋友，我就成全你，你只要答应彻底消失，永远不再跟刘扬联系见面，我就原谅你们。”

　　“你凭什么决定我朋友的去留，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得按照你的想法生活，难道我不能有选择的权利吗？”刘扬上前拉住我，不让我再多说，介入到别人的家事中，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啊。

　　“好，一切免谈。”

　　刘老爷略过刘扬再次准备走人，眼看刚刚还能说上几句话，要是现在放他走，就又没机会了。现在也顾不得刘扬的感受了，我开口叫住了他。

　　“刘总，要不咱俩单独聊几句？”

　　......

　　回家的路上，刘扬问了我几次到底跟他爸单独聊了些什么，我只说了挨骂的部分，其余的都没有告诉他。

　　进屋后，我盘算着家里有哪些东西是能带走的，最近生意不太好，也没剩下多少货，就我的电脑可能还值点钱。回头望去，来到海市这么多年，除了一堆衣服，我什么都没有攒下。

　　趁着时间还早，我给江海去了电话，告知他月底我准备搬走，另外再给数码城的小伙伴发了信息告诉他我这边还有点存货想放他那儿寄卖。以前迟迟做不下离开的决定，原来竟然如此简单。

　　幸好我没有什么朋友和放不下的东西，在海市的这些年也不过是虚度光阴。唯一让我舍得不的也就只有16楼这几位好邻居了吧。小屁孩的脚伤还没彻底好，林晓洁刚刚谈了对象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还有刘扬和他爸妈，以及无人照顾的小乐......

　　突然有很多画面在我脑子里面闪回，第一次去邻居家蹭饭，第一次跟一个帅哥成为朋友，第一次冒充别人家长去学校解决问题，第一次大半夜带着一帮人去英雄救美，还有第一次行侠仗义打击坏蛋......

　　我很少会哭，是就算看《妈妈再爱我一回》都不会哭的那种铁石心肠，可如今，一行滚烫的水珠却突兀地挂在了我的脸上。

　　鼻子也不听话地堵住了，嘴巴也不自觉裂开了，眼睛就像坏了的水龙头，没完没了地落泪，胸口也跟着凑热闹般痛起来，整个人就像呼吸不上来一样痛苦。为了缓解这一症状，我决定蹲下，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以为这样房子就听不见我的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