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晴镇怪谈》西笑笑

25、我与人过招，输的更惨

　　我不放心那对母子，第二日一早便来到那所传说中的只有房子的人才能上的学校，想看看它究竟好在哪里。

　　莺飞草长，雨停荷香，风起云飞，玉鳞飞舞。叹年轮一回，化润物无声，细细涓流，养四方根本。

　　这一行字，赫然出现在学校的大门上。

　　那对母子大包小包的赶到门口。热情的向我打了招呼、

　　“官家夫人，你怎么来了？”

　　大姐问。

　　“我想来看看你们报名顺利了吗？”

　　“早上我去了隔壁附近几条街的学校问了，他们都说，我们只能在这里报名，可是就怕他们不收咱们的材料。”

　　“没关系，我陪您进去吧。”

　　学堂中，空出了一间教室作为报名登记的窗口。

　　最前面，两位男先生正在收集整理登记材料。

　　他们的后面坐坐着一位着粉色旗袍的女子，又高又瘦，涂着血红的胭脂，趾高气昂地看着进来报名的学生家长，带上老天眼的眼镜，审视他们。偶尔评头论足。

　　屋子左侧还先后坐了两个人，埋头整理收好的材料

　　“先生，我们来登记报名的。”

　　那人没说话，伸出手，应该是准备接收我们的材料。

　　“哦，公屋的人又来了啊，又来了啊。”

　　男人看到材料，突然带着戏谑的笑，用嘲讽的口气对办公室里的人说。

　　那粉袍女子一听，两眼放光。一个健步冲到窗口，鄙夷的说。

　　“昨天不是说了吗？你们这种人，我们不要。赶紧走吧。”

　　“可我昨天去找了交领导，他说，让我先来报名登记的。”

　　男人大惊。

　　“谁让你去找交大人的。你这种情况，我们只能先给你登记，可以肯定，你家是不能在这里上的，什么人都想进好学堂，真是做梦。”

　　其余的人低着头，笑得特别奇怪。我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还是我错过了某些细节。

　　“你这女人，好没趣，干嘛要说这样的话，侮辱人？”

　　我气不过，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接受这样的羞辱。

　　“我侮辱人？明明你们是骗子，我不信公屋60尺，能住下5个人。太可笑了。”

　　“你没见过，是你见识浅薄，怎么了，刚过两天好日子，就得意忘形了吗？别忘了，你也算是一名先生，师德为先。”

　　大姐拉着我，让我不要为她争辩。

　　眼里却是委屈的眼泪。

　　何不食肉糜。

　　这些先生都是有钱人，看那粉袍女子的衣衫就不便宜，自然不明白60尺的房子是如何住下5口人。他们要的就是嘲笑穷人的优越感。穷人在他们眼里意味着没文化，好欺负，可以随意拿捏。

　　想上学，就得求他们，把他们当成老爷一样供着。

　　谁不喜欢被人高高的捧着呢？

　　她又凭什么那么傲慢呢？

　　只怕德不配位，捧得越高，摔得越疼，凉的越透。

　　“大人啊，你们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我们也是本本分分的良民，户籍分在这里，我们只能在这里登记。士可杀不可辱。你们不让登记，就算想调剂也调剂不了，是吧。”

　　大姐为了孩子强忍住泪水。依旧拿出很卑微的姿态轻声细语的同他们商量着说。只是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那粉袍女子，双手叉腰，抬着头翘起嘴，闭着眼睛。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一脸不屑的听着大姐的哭诉。模样十分骄傲。

　　坐在左侧最后一个位子上的黑衣男子，看大姐情绪激动，立刻给她端了杯水，让她到一旁休息片刻。

　　剩下的材料，我来帮她登记。

　　“先生”

　　我对窗口的那位稍胖一点的先生解释道。

　　“这位大姐，真得只是命运差了点。她母亲病了。拿房和钱换命了。咱们就不能通融一下吗？谁家没个老人？谁家又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呢？她从前也和自己相公在一起，若不是为了照顾瘫痪的母亲，也不用辞了报社文职呀。孩子又不能离开妈妈，只能待在身边。这的确很困难啊。”

　　“谁家没困难，要是人人家都有困难，我们不是累死了吗？只是让她登记啊，我们可不收这样家庭的孩子。切”

　　粉袍女人睁开眼很凶的对我说，翻了一个白眼后又闭上眼睛。

　　“人家不是没找你们吗？再说，你们领导，不就是为大家伙解决问题的吗？再说钱镇长也没说，公屋的人不能在这里上学，外婆的名义申请的怎么了，户籍才迁过来，又怎么了，合格就行了，为什么要吹毛求疵。”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同我们叫嚣。”

　　“我没有同你们叫嚣，这些都不是你们管辖范围，为什么要去管他，还是你们吹毛求疵有什么目的？”

　　“我们能有什么目的。我们是跟着规矩来的，一切合规合矩。”

　　“那你们为什么拒收他们的材料呢？”

　　“我们先登记，登记行了吧。呵呵。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登记很快结束，我远远的看着大姐带着孩子在操场上玩耍，想到自己的孩子若是要受这些苦吗，还不如不生下来的好。

　　“大姐，表给你，让孩子拿着表去面试吧。”

　　“哎。”

　　大姐十分开心，向我连连道谢。

　　我不敢看大姐的眼睛，不知道如何告诉她，今天的一切全部都白费了。

　　学校的态度只是敷衍她，根本不想录取她的孩子。

　　就因为房子是公屋。

　　即便户籍在这里也没用。

　　和大姐道了别，我就哭了。

　　哭着去找钱立旺，质问他，为什么要把入学弄得那么难？

　　钱立旺的精神气非常好，想必我爹娘的灵气已经在他体内。

　　他吐着烟圈，淡淡的说。

　　“入学不难，人家怎么肯买房子呢？好学校，就配好房子。”

　　“那公屋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入学？”

　　“能啊，等统筹嘛。”

　　“学校那些吹毛求疵的人，是你安排的？”

　　“用人方面，我可想的不够周全，是你相公和岳父大人安排的。”

　　“为什么？”

　　“就得找这么些个蠢货，才做的出腌臜的事情。把那些条件不符合的人赶走，多出来的名额，不就可以创收了吗?你说的那个学校，我知道，去年可是有16个班级啊，哎~”

　　他的表情回味无穷，好像这16个班级里有一些令他满意的结果。

　　“16个班级，就不能安排一个学生入学吗？”

　　“这个口子自然不能开，坏了大家的规矩，大家都没钱花，怎么办。”

　　“像你这样，迟早被人赶下台。”

　　“从前我怕，现在我不怕，有岳父，岳母大人。我怕啥。天塌下来，也有他们替我解决。你别忘了，他们可是有109个孩子，这些孩子都混入了人类的小镇，担任要职。你说的那个粉袍女人，说不好，就是老几授的意呢。”

　　不行，我要去找交亚士，问个清楚。

　　我带着摊子上买来的饺子去相公工作的地方，刚好遇到开完会下班吃饭的他走下楼。

　　“相公。”

　　他回头，看到我手里提着东西，立刻替我接了过去。

　　“我买了饺子一起吃吧。”

　　“好。”

　　我们没有去人多的食堂，而是找了一处阴凉并肩坐着。

　　阴凉地虽热，但暑气少些。

　　芹菜馅的口味也不错啊。

　　“弟弟们都在哪里工作啊？”

　　“都是爹安排的，各行各业都有，我也不清楚。”

　　“那能不能找到主管学堂的呢？我想投诉。”

　　相公哈哈大笑。

　　“找我就行，你要投诉谁？”

　　“就是那个学堂里的老师，她羞辱我。”

　　“谁敢羞辱你，胆子混大了，你向我说明，剩下的交给我。”

　　我梨花带雨说了一大堆。

　　相公的眼神，从认真转成了敷衍。

　　“不是我不帮你，是不能帮，不能因为你坏了规矩，那个大姐的儿子必须服从调剂。”

　　“你怎么那么狠心？”

　　“不是我狠心，还是那句话，谁家没有困难，要是大家都有困难，都来找我们，我们如何给所有人解决？”

　　“你们不就是为他们解决问题的吗？”

　　“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解决了，重要事的事情，我们和学堂还是一心的，没更何况那个学堂的名号，还是我打下来的，不能给人悔了。”

　　“没有人毁了你的名号，只是多一个学生而已。再说你教的学生那么多，难道是各个成才吗？”

　　“如果那孩子，在别的学校也成才，我们也无所谓啊。”

　　“哼，莫欺少年穷。你等着。”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饺子再好吃，我也吃不下去。便提前走了。

　　我如何想也想不通，一个学生1万块大洋，就能让学堂的老师对学生家长羞辱，吹毛求疵。

　　就在我刚准备走。

　　有一个带着孩子的妈妈哭着上楼。

　　我随着她们，来到了三楼，新设立的接待处。

　　第一次体验了，什么叫人山人海。

　　夫妻离婚，女人无房，孩子和她的户口都跟着自己母亲。学堂同样拒收了材料。

　　妻子是外地人，只因为迁入户籍的时间短了，也被拒收。

　　孩子户籍随母亲，也有单独住房，只因为夫妻离婚，学校拒收。

　　细打听一下，全是一个学校。

　　钱立旺啊，钱立旺。前几年说的有教无类呢？

　　那蓬勃发展的朝气，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还是说，狼人们太贪心。已经失去了控制？

　　我得去找唐庸、阿信同他们说说。

　　九尾狐要的画，已经完成。

　　据说是注入了父子二人的心血。满足九尾狼一家修炼。

　　画随进随出。

　　不受唐庸约束。

　　层峦叠嶂的山峰，燃着熊熊烈火。天上落下的冰雨，根根如剑般锋利。

　　火焰融化了泥土，却融不了剑雨。

　　“你完成了？”

　　这幅画挂在院子中，等待阿信最后的加工

　　“是啊，九尾狼族们，只要进入这画中，便可修炼。”

　　“为何修炼的环境这样恶劣？”

　　“恶劣？你用手摸摸看？”

　　我自然是能进画里的。

　　夏日的闷热立刻消失，这正是人类喜欢的温度。

　　我常见到，人类在这个温度下野餐，玩乐。

　　“假的？”

　　“自然是真得，这里的确有他们修炼时需要的东西，只是阿信控制了火焰和冰雨的温度而已。”

　　我不懂，没有接话。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不懂。

　　为什么先生要羞辱学生的家长，为什么我相公不再向着我说话，为什么唐庸要帮九尾狼做一个虚假的修炼空间。

　　“利益。”

　　阿信说。

　　“只有利益，才会让不合理的事情变得合理。就比如说的那个大姐，当时直接拿出1万大洋，便没有后面的话。”

　　哦，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只要给大姐1万大洋就解决问题了吧。

　　这好办，不就1万大洋吗？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你还是别做人了，让我爹给你画一处人间仙境，好好在里面度日不好吗？非要在人间抱打不平。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所以你妥协了吗？与他们同流合污了吗？”

　　“利益使然而已。”

　　我拿出1万大洋的银票，找到了大姐家，交给了大姐。

　　大姐给我跪下了。

　　我不敢当，明明我也没做什么啊？

　　大姐说，我的举手之劳，给了她非常大的帮助。并给了我一张借条，说会分期还的。

　　我把借条撕了。

　　如果我没和钱立旺来到这个小镇，如果…

　　太多如果，太多后悔。太多自责。

　　算了，我也有太多无能为力。

　　“娘。”

　　面前打伞的女子拦住了我的去路。

　　“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需要我陪你走一走吗？”

　　实话实说，九尾狼成为我的婆母之后，对我也是非常好的。

　　我也是唯一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媳妇。

　　“亚士啊，工作起来有些固执，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你要是不开心，就花光他挣来的钱。”

　　“娘，我知道他的苦楚，是我自己发小脾气而已。我就是气不过，他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谁说的，他若是真的面子都不给你，家中怎么正好有一张1万大洋的银票呢？”

　　如此说来，他对我还是挺好的。

　　“其实你不应该让那人家的孩子，继续上那所学堂。那样的先生，也教不出好学生。它给你们展现的好，都是假象。内里早就烂透了。虽然烂透了，还有挣钱的价值，索性就继续把他们当成工具咯。”

　　“娘，那我，是不是应该告诉那个大姐呢？”

　　“不重要了，她不就想要离家近一些，她好照顾自己的父母和孩子吗？她的目的达到了，你再去说，反而不好。”

　　“还是公爹好，说的透彻，我怎么问亚士他都不和我说透，还白白生了一天的气。”

　　九尾狼发出像少女一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比起相公，我的自然不输任何人啦。”

　　只有被相公宠上天的女人，才有如此自信吧。

　　我也挺自责的，就和相公闹了这么点的矛盾，一大堆人开解我。

　　嘴上说委屈，心里还是暖滋滋的。

　　“娘，唐庸的画完成了，你何时闭关呢？”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