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口如瓶》执笔画妳眉

37、第三十七章

　　晚上下晚自习，九点多，迟墨枫和白与一起去吃夜宵。

　　迟墨枫很开心白与能答应这个请求，不像以前势在必得意气风发，少了几分稳重，多了几分局促。

　　这在迟墨枫身上很难看到。

　　“今天消化很快，一直在想他们家的铁板烧。”

　　店里酱香味丝丝缕缕，通风还好。

　　白与抬头听迟墨枫说话，迟墨枫偏过头看菜单。白与视线跟过去，能感受到迟墨枫的打量。

　　白与再抬头，迟墨枫开始和服务员点菜。

　　“你最爱吃的土豆还有年糕，加了好几份，慢慢吃，吃完我送你回家。”

　　迟墨枫的视线还是没和白与对上，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白与点头。

　　迟墨枫很不对劲。

　　白与拿起手机：“你走那天我能去送你吗？”

　　掏出手机的迟墨枫点开消息，手指顿在打字界面很久。

　　“好啊”迟墨枫胸腔沉着一口气，呼之欲出：“刚放假就早起，起得来吗？”

　　白与今天就起很早，刚放假生物钟肯定能起来，点头。

　　算一算，还有一个多月迟墨枫就要走了。

　　店里的铁板烧刚上来，酱香和孜然混在一起醇厚浓郁，晚自习费了不少脑力，两人都被香味勾起食欲，胃口大开。

　　迟墨枫这一趟不会平白无故，白与肯定，迟墨枫不是有事没做就是有话没说。

　　白与自知不是一个能给别人带来利益的人，不担心迟墨枫会拜托让人难为情的事。

　　只是，如果为了道别……

　　“我可能暑假的第一个早上就会走……”迟墨枫局促的状态更加明显，手里吃完的签子还捏着。

　　白与点头，知道他会走很早，只是不明白走这么早的意义是什么。

　　“你愿不愿意……”

　　白与问询的目光，愿意什么？心里有点沉下去，不会真让孟阳说准了，要让自己等他之类？

　　对朋友的喜爱和真正的喜欢一个人的喜爱，在白与这非常模糊。

　　听从诺言等人和对人许诺，不是喜爱范畴可以承担得起的，但如果只是朋友间的喜爱，等待不等待没有意义，友情是只要相见便能重燃的。

　　白与埋头，一口的一口的吃，不愿想迟墨枫留下的半句话。

　　“不管你对我是防备还是厌恶，我不辩解以前的行为，但是现在你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我曾经在你身上多么恣意妄为现在就有多么胆小，还有瞻前顾后。”

　　“我错的很离谱，我不是没有对你好的能力，是选了大错特错的方法，白与，我是说如果……”

　　终于对到一起的视线，迟墨枫直视白与等待后话的目光。

　　“如果我一开始，只对你好，不威胁不强迫，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

　　白与回答不了，不是因为没有如果，而是亏都已经吃过之后，再看以前的事排除不了马后炮的影响。

　　“我不知道。”

　　迟墨枫让白与陪他去江边走走，学校附近有一条很长的河，因为沿河学校很多，摊点类的商业建筑少一些，安静许多。

　　路上行人纷纷，风徐徐而过。

　　“你一直没有主动和我说过你的苦恼，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拽着你前进或者后退”迟墨枫懊恼的叹气：“也对，在我压迫下你很难受吧。”

　　对，很难受，尤其是看到迟墨枫这少有人见的低落，白与莫名觉得更难过了。

　　“你长得太好看了，还不会说话，简直是我一直渴求不来想拥有的梦”河边栽了很多垂柳，两人隐没在柳树的影子里。

　　并肩而行，白与比迟墨枫矮了半头，被迟墨枫拉住，看过去。

　　迟墨枫抬起沉重的手，从白与的眉尖划过脸颊一直到他微翘的唇角，轻柔又悲伤。

　　悲伤是白与从迟墨枫神情中看到的，迟墨枫的道歉，白与收到过很多次。

　　欺负也好，压迫也罢，说不了话一事虽然可惜但和迟墨枫无关。

　　“这是我天生的，不用自责，我过得还行。”

　　迟墨枫更加悲伤的捧白与的脸。

　　明明同是男生，但是气场出奇的和谐，一个像是得到怜爱宝贝的小孩，一个像是刚被认可完美无瑕的玩具，柔和互相吸引。

　　迟墨枫爱不释手，但是心中无限悔意，早该好好呵护，而不是摔碎威胁，白与是他的初恋。

　　错误的恋爱方式会让人痛不欲生，迟墨枫头痛，观详着白与的眼睛落到哪里都不是。

　　怎么会这么完美？怎么会，马上就要分别？怎么会，只因一个错误的开头。

　　不甘心，还有决绝，还有痛苦。

　　一分不差，落入白与眼中，白与心也痛起来。

　　初见的相处明明那么痛苦，但是迟墨枫的改变，白与说不出来不代表看不到。

　　但是一直到现在，再相处，落在眼中的全是迟墨枫的好，退学时迟墨枫联系了繁忙班主任，三中的事迟墨枫冒险找了陈绍文，联系了叶一，还有迟墨枫一直以来学习的陪伴和监督。

　　加上周日，摔烂的笔记本。

　　白与的心开始痛不可遏，迟墨枫到底是个坏人，还是好人？为什么，一开始他要那么坏，一开始他要做那些事？为什么，现在又这么让人难过。

　　迟墨枫马上就要走了啊，为什么，他成绩那么好还是要出国吗？

　　这就是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吧，白与双眼被雾气侵蚀，闭上眼。

　　主动吻到了迟墨枫唇上。

　　河边的斜坡上丁香花开得正艳，风里裹挟着香气。迟墨枫的唇微微有些凉意，应该是比丁香花开得更早些的海棠，初春盛放，迎着春日暖阳。

　　现在是夏天，它们早已遍寻人间不见身影。

　　过去的时令，像错过的花期，没有绽开，再也不见。

　　迟墨枫胸腔翻腾得汹涌，热血一瞬间从脚底升到心口，冲上头顶。

　　“白与……”迟墨枫的话再次被白与打断。

　　“你是不是不喜欢出国？”白与问出了迟墨枫身上一直以来的矛盾感。

　　“嗯。还记得我整陈绍文找的那堆人吗？”

　　那些人很厉害，能帮迟墨枫采购到查不出成分的眩晕药物，还能在不被摄像头抓捕到的地方连毁几个监控。

　　迟墨枫家里很厉害，白与有过猜想，但是一次性能找到这么多厉害的人，又不像是迟墨枫家的亲戚。

　　“那些人都是我爸的，不过你放心，我爸不是开黑作坊的，那些东西也不是来干坏事的，是他投资的一个研究室的新品，被我借来用了而已，其他身手好一些的是他投资的安保公司之类的人手。”迟墨枫安抚白与，怕白与胡思乱想。

　　语气轻松的迟墨枫，停了一会，笑着说：“我跟他借那些叔叔。只有一个条件。”

　　迟墨枫笑着，没说。

　　白与看懂了，浑身发软。我，值得你做到这样吗？

　　迟墨枫一开始做的种种事情，是朋友吗？现在又做这些，还能做朋友吗？

　　白与害怕了，这不是他能理解的喜爱和友情，他做不到迟墨枫这些事，也挽回不了迟墨枫做的牺牲。

　　他无法反馈给迟墨枫平等的东西。

　　白与摇头，难受，为什么在知晓这一切之后，发现尽是无法挽回的漏洞。

　　滚滚大石从远处山坡，冲下来，左右没有路，要么比球快，要么被球压住。

　　白与一直以为是自己跑的比球快，没有被追上，原来是迟墨枫把自己定死在路面绊住了那个能吞噬人的球。

　　救活迟墨枫和被球砸住，选哪个，白与没有了选择。

　　“你在为我可惜是不是，没有亏。如果我不做这些，还是无法向你证明我自己。”迟墨枫伸手搂住白与，紧紧的搂住。

　　“你愿不愿意等我？”

　　孟阳咄咄逼人的嘲讽突然击中白与大脑，迟墨枫为什么要想这些很容易被辜负的事情。

　　“很快的，你们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读满一年了，等到你大二，我可以申请国内外交换项目，两年，只要两年好不好。”

　　白与身体冷了下来，没有回答迟墨枫。

　　迟墨枫又被扯动了遇上白与会卑微那根弦，也对，凭什么让白与等呢，他今天能为自己难过已经是求之不得了。

　　安慰好自己，迟墨枫稍微找回点场子，对自己的恋爱能力稍微点上些自信，送白与回家。

　　迟墨枫不再担心白与会被孟阳控制，只要白与心中有了裂缝，不再全部被孟阳占满。孟阳的任何精神类压迫和控制，都不会那么厉害。

　　但是就像阴阳平衡，白与如果心中给孟阳留的位置越大，迟墨枫能帮白与的就越少，反之亦然。

　　迟墨枫送别白与，河边时的难过又卷土重来。

　　如果自己一开始不犯错，尊重白与，行为不那么恶劣。根本沦落不到现在这么卑微，也沦落不到刘书豪说的，以插足来代替拆散。

　　迟墨枫又高兴起来，这算不算插足成功？

　　孟阳看了一眼消息，白与还是没有回复。

　　电脑上代码运行飞快，闫明每次打孟阳电话都是通话中，已经被拉黑了。

　　支奕在一旁，面色担忧：“白与是挺可惜的，但是孟阳做事，你我都清楚。”抓起一旁的衣服扔给闫明，“你开车，我来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