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口如瓶》执笔画妳眉

36、第三十六章

　　孟阳的鬼斧神工怎么被人破坏掉的，和白与关系不大

　　孟阳的理由和想法，更重要。

　　白与回家后，辞别了孟阳，晚上还要给爸妈开门，就不去孟阳家了。

　　白与略微有些失魂落魄，走回房间，书桌上来一中这几个月积累下来的资料。

　　有迟墨枫送的，有孟阳送的，加上学校留的作业，半年不到，快比三中一年的资料都多了。

　　太没用了，如果孟阳连喜欢都是谎言，怎么去接受这一切，再说服自己，分开或者和好？

　　白与犹豫迷茫，跟一个男生谈恋爱，传出去会像天方夜谭，未来都没有一条明确的主线，如果是女生，未来能结婚生子，每一个阶段都在加固两个人的命运纠缠。

　　但孟阳是男生，他们的未来，除了言语和行动，没有什么天外来物般的命运事件牢牢锁住两个人。

　　抛却生死，这世间没有能让他们不会断干净的东西。

　　书架上还放着孟阳送的有关计算机语言的书，书里面可以用崭新来形容，好几页不见一个笔记。

　　孟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数学能进奥赛班，编程能自学成才。这么聪明的人，书上笔记怎么可能多。

　　但是孟阳讲那些数学知识的时候还是事无巨细，讲课和监督数学题时的认真，是白与会下意识多听孟阳话的原因。

　　还有一些让白与不好拒绝的小事，接水，结伴，乃至用一脸冷酷的表情喊“小哥哥”。

　　甚至，还要挤进自己的生活学手语。

　　之前答应孟阳要在一起的心情相比现在，更像一种害怕失去的焦虑。

　　但那是喜欢吗，孟阳的一再要求，是喜欢吗？

　　一个男生对另一个男生的喜欢到底什么？回想和孟阳相处的点滴，迟墨枫所控诉的一切，好像从来没有被注意到过，当局者迷到快要不知春夏寒暑。

　　到底哪个是真相，哪个是孟阳。

　　猜疑的种子落地后，生根发芽。

　　迅速占据一方，隔开两个人。

　　孟阳不觉得自己有错，自己只是想得到白与，白与长得温顺漂亮，很少与人交流，一直在一个人的世界。

　　因为喜欢，而得到，有什么错？

　　况且，白与不也答应了？结果都已如此，过程有什么要紧。

　　但是孟阳难得的焦灼起来，这世间有哪种可能会让白与离开自己？他不知道，所以焦躁不安。

　　打给白与的电话，没有接；发的消息，也没有回。

　　白与睡得很早，明天还要上学。

　　早上看到手机屏幕有几条消息提醒，手机又被放回桌上。

　　白与今天饭吃得很慢，因为起床很早，换新门的事替迟墨枫一笔揭过，门既换了，白与父母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天气已有些热，早上走路来学校，头上莹出一些细汗，教室零零散散几个人。

　　书包放好，早读的书，要收的作业，全部在桌子上摆整齐。

　　一路上有结伴跑步的中年夫妻，有携手吃早点的大爷老太太，还有一路牵着父母手，喋喋不休讲校园趣事的小学生。

　　亲情，爱情，还有班里那么多互帮互助的友情。

　　孟阳的座位还空着，迟墨枫也空着。

　　白与以前在的宿舍，男生们玩得很开，虽然后来他们都和陈绍文站一边，但是以前，互相帮忙躲避学校检查，趁查寝结束在几个宿舍之间串来串去；最过分的一次是，打赌输了的同学忘了做惩罚，晚上被舍友拿床单裹起来把他换到了别的宿舍。

　　应当是自己 ，也可能是孟阳，或者是迟墨枫。

　　把友情搞混了。

　　如果迟墨枫没有一开学就做那些事，也许他们也是可以晚上不睡觉去打球的朋友。

　　如果孟阳一直不变，不添加那些告白臭骂，也许什么时候，也会合起伙给对方当头一棒的恶整。

　　谁知道喜欢是什么？反正不会是现在，被强迫接受的好意，恶意中伤托起来的温柔。

　　孟阳一进教室看到白与在看书，神色如常。

　　提了一晚上的心落回到实处，白与不会离开。还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白与还在。

　　孟阳给白与递过去一份打包的面点，上面有不少肉松，热气腾腾，味道香的很。

　　“我吃了早饭。”

　　“课间吃，今天周一，容易饿。”

　　白与接过，纠结半晌还是打手语问：“你吃早饭了吗？”

　　孟阳在白与头上揉了一下：“不用担心我。”

　　白与在肉松的香气中想叹气，接受孟阳的好意，但是又忘不了孟阳与言语相悖的行为。

　　是朋友吗？能做朋友吗？

　　不多时，迟墨枫来了学校。

　　坐到白与身侧时，白与感受到了尴尬的气场，不是来源于迟墨枫，而是自己。

　　是朋友吗？能做朋友吗？

　　迟墨枫小姨夫为他争取了在学校最后的时间。

　　读到结课。

　　白与刚见到他时好像有一瞬间的僵直，迟墨枫放下东西：“怎么，见到我很意外？”

　　白与摇头。

　　语文老师踩点进教室监督早读。

　　迟墨枫想说的话憋了回去，最后一个多月，他可以不学，但是还不能耽误白与。

　　白与考的学校靠前，迟墨枫回来的动力就能大一些。

　　因为昨晚迟韵帮他介绍了几个国内的大学，都和国外即将就读的学校有合作项目，大部分是研究生交流，还有一部分是实习交流。

　　实习交流比研究生交流回来早点，但是分数很高。

　　这是迟墨枫小小的希望。

　　迟韵在车上目睹了白与思想不受控的全程。

　　迟墨枫成绩优秀，处事成熟，唯独喜爱，开窍太晚。

　　迟征才是他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什么世间，未来，命运，都不在话下。只要能让迟征不插手，他可以为白与做到所有保证。

　　直接抢走，再像以前那样做的想法其实每天都萦绕在迟墨枫心头，但是迈出去第一步，第二步就会被白与恨自己不会说话的神情淹没。

　　他不能一再利用人的痛处，可是他也好痛啊。

　　到现在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自我感动，痛过了，悔过了，在白与心上连个影都没见着。

　　迟墨枫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但是，如果想早点回来，顺便再次找到和白与一起的机会。

　　现在必须能让白与记住自己。

　　“我快出国了，晚上可以请你和我吃顿饭吗？”

　　迟墨枫试探，但是准备好了白与不同意就继续问。

　　孟阳来找白与，昨天晚上的消息白与怎么想的。

　　白与下意识回避孟阳，拿起下节课要用的生物书，指上面的问题让孟阳帮忙解答。

　　但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午饭，孟阳逮住白与，今天的白与好像喜欢让自己像条鱼一样溜进人群，虽然他以前也会故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今晚去我家谈谈？”孟阳把白与不喜欢吃的蘑菇夹走，换回去土豆。

　　白与一口土豆没吃，出门肯定不是被这个逮就是被那个逮。

　　“我答应了迟墨枫为他送别……”白与手语打的幅度有点小。

　　昨晚那些不安又开始占据满孟阳的胸腔，果然是。

　　学校食堂大庭广众之下，孟阳不能问白与那些话，但是情急之下还是开始精神拷打白与。

　　白与下意识想要回应，但是这里终究是食堂，来来往往的面孔，或熟悉或陌生。

　　白与难受的要死，甩开孟阳。

　　孟阳也是一时气上了头，如果被学校发现，当做两个男生偶尔打闹还可以，但是不排除学校会严肃处理。

　　白与急匆匆离开孟阳的身边，一路小跑着上楼梯，好像刚刚从一个什么梦中醒来一样。他的思绪太乱了，人静不下来，脑子也静不下来。

　　卫生间外面的水池出，哗哗水流，白与捧起一把甩到脸上，清醒一些，但还是不够。

　　刚吃过的午饭，在肚子里有些闹腾。

　　再掬起一捧，冰凉的水，从下巴一路滑到衬衫里面。

　　刚刚不仅是大庭广众下的羞耻心唤醒了理智，白与的反抗和拒绝唤醒了自己内心对孟阳顺从，顺从的那个意识想要教训白与反抗的意识。

　　两个念头在打架，白与身体感受到比纠结和焦虑加起来还难受百倍的躁郁。

　　为什么会这样？

　　水龙头被关掉，水滴答落到池子中，声音清脆，白与偷偷在心底问自己。

　　白与，什么是男朋友？孟阳是谁？

　　一种堪称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空虚感侵蚀全身，下一刻得不到孟阳的安抚整个人就会干枯死掉。

　　白与仰起头，大口的呼吸，试图用理智驱赶这种不可名状的感受，水龙头再次哗哗流水，捧水洗脸的动作比上次更加粗暴。

　　孟阳，这样的我如果和你分开还是朋友吗？能做朋友吗？

　　磨蹭许久的白与终于平静了些，身前的校服衬衫湿了大半，白嫩的脸颊也因凉水和揉搓，有些泛红。

　　教室里的同学都已经吃过午饭在教室坐好。

　　数学老师面色不善看向迟到的同学。

　　“怎么一身水？脸这么红，生病了就请假，能坚持就快回座位，今天中午的题比较难。”数学老师少见的和蔼。

　　白与点点头往座位走，从前门进一定会经过孟阳的位置。

　　白与克制了好久，一点眼神，一点余光都不敢往孟阳那里去。

　　有情绪会失控，好坏，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