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ABO】》人间芳菲

12、第 12 章

　　《探索者》的条件没有张局吹的那么好，但绝对良心，全员进山挖煤，文化顾问也并非噱头吉祥物。

　　技术指导主要由一同来的小眼镜博士担任，有更厉害的学者在，两个研究生算是添头，什么话都说不上，显得无所事事，至于张局说的指明要求程蝶进组的麻璃央，程蝶之后都没和他打过几次照面，话没说过几句。

　　一天六百块这么拿钱，太容易了，拿着烫手，叫人不安心，于是程蝶负责给剧组打下手布置场景什么的，，虽然累但是能有个安慰，没事的时候跟着博士后面，听他给演员和道具组上课，还能学到很多东西，这一趟没白来。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程蝶就和整个剧组的摄影师灯光师混熟了，打光技术练入门的同时，还在道具组帮忙，获得了幕后一百多号工作者的一致好评。

　　“小程啊，这次麻烦你给这个送过去一趟。”

　　“有你帮忙真是太好了，多亏你提醒，不然导演肯定要骂死我……”

　　能被人需要是一种幸福，他们一句轻描淡写的感谢能让程蝶开心很久。

　　实景拍摄，很多道具运输困难，程蝶一遍又一遍两头跑。

　　偏僻的山区，很多条件都不好，除了演员有形象要求之外，其他人都一副不修边幅，灰头土脸的样子。

　　程蝶一个月没剪头发，原本就不短的头发已经盖住眼睛，站在山头风口处一吹，柔软的发丝柳絮般浮动，伴着夕阳余晖，勾勒出金色轮廓。

　　任何一位画师乍一见到这般场景，必定会赞叹其构图之美……前提是程蝶能放下他手里的四把锄头，以及把脸擦干净。

　　倘若小樱人在这里，肯定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一丝不苟的老爸，虽然这个老爸审美有问题，但是好歹干净啊。

　　此刻的程蝶满脸煤灰，山风过后飘逸的头发落回脖颈，黏糊糊粘在同样涂满煤灰的皮肤上，两只手上拿了四把锄头，胳膊上提溜一串稀奇古怪的道具，活像个刚从泥地里挖出来的野人。

　　汗水从发际线处滑落到眉弓出，他随手擦了一把，将灰尘擦去，露出一小片瓷白皮肤来，他五官精致得过了头，坐那里不动像个假人，如今这样倒是有了些活气，显得稚嫩可爱许多。

　　冷不防被地上凸出的石子一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横生而出扶住他的腰肢：“小心点。”

　　声音耳熟，程蝶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谢谢。”他并不走心的道谢，头也没抬，抱着一堆东西继续朝片场那边走去。

　　算算时间，再过一个小时小樱就该到家了吧。

　　这小丫头临走时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只恨自己不是女王，不能颁布圣旨将程爱卿强行禁足，然而仅仅一个月，小樱女王就把自己这个老爸甩到脑后去了。

　　一开始还知道每天给老爸打个电话报平安，顺便抒发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然而越到后面，打电话的频率越低，小姑娘似乎找到了新的趣事，把原来的糟糠老爸忘到天边去了。

　　虽然程蝶此刻确实远在天边。

　　“艹，不会没人管这小祖宗，她放飞自我了吧！”

　　程蝶一想到这种可能，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像是有十几门大炮在里面轰隆轰隆。

　　“小姑娘还太小，正好是思想塑造的时候，万一因为这几天没大人管，学坏了怎么办？”程蝶表情都凝重起来，就跟古代皇帝被兵临城下江山不保似的，吓得接东西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小程啊，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放心，没有的事儿。”程蝶摇摇头，一脸考丧相。

　　“这哪是没事的样子呢。”那人勾住程蝶肩膀，语重心长道：“都是兄弟，有难处跟哥说，哥虽然没什么大用处，但是至少能分忧！”

　　“真的没事儿。”程蝶勉强笑了笑，挣脱了那人的手臂，“布景组还有事呢，回头找您聊！”

　　经过那位热心大哥的插科打诨，程蝶在他丰富的假设猜想中，抓住了一丝安心：“嗨，多大点事儿，小樱本来就贪玩，等过一会儿给她打电话问问情况不就知道了，孩子还小，真养成了坏毛病改也不难。”

　　场景布置好后，就是演员们发挥的时候了，几个小员工跑出来看明星，程蝶让出地方站在场地几仗开外，心里一边着急一边安慰自己，掐着时间点给女儿打电话。

　　电话一下子就接通了，那头传来女儿清脆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嗔笑，也不知遇到了什么好事情。

　　“小蝶，你有什么事情吗？”女孩子童言无忌，用嫩生生的嗓音说着让程蝶血压上升的话语。

　　“能有什么事，我是你爸，我还非要有事才能找你？没人管你你还乐不思蜀了是吧！”程蝶感觉心血管里的大炮再次轰隆作响。

　　但总归是个成年人，程蝶心里再焦虑也不会对女儿表现出来，他深呼一口气：成年人，应该用脑子思考，而不是用他那被大炮轰得渣都不剩的血管思考。

　　”小樱啊，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啊，作业难不难，上课能不能跟上，和同学相处怎么样？”虽然隔着半个国家的距离，不管做什么表情女儿也看不见，但是程蝶对话筒说话时表情温和，就像和小樱面对面交流一样。

　　听筒那头传来细小声音，家里有人！

　　程蝶心头一紧：小樱不会是被谁忽悠了，把陌生人往家里带吧？

　　小樱这个没心没肺的一点没听出老爸的语气有什么不同，她大大咧咧回答：

　　“没做什么事，学习跟得上，小蝶，你放心吧，安心工作，回家别忘了给我带礼物就行……哎，慎叔叔，你等我一下啊，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呗！”

　　小樱跟老爸汇报情况，刚汇报一半，就被打断。

　　是喊的叔叔，看来对方是个成年男人，而且小樱把他当自己人，说话都不避讳着自己。

　　一个小女孩擅自把成年男人往家里带，怎么想都极其危险，小樱怎能毫无戒备！

　　“小樱，你在和谁说话？”这头的程蝶捏紧拳头，“你李阿姨呢？”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但是一旦小樱说出不熟悉的名字，他就会马上报警。

　　小樱依旧用她天真的语气挑战老爸的心脏承受能力：“李阿姨去买菜了，我在和慎叔叔说话，叔叔不是陌生人，他是上次和你一起回家的那个叔叔，这几天都是他陪我写作业的！”

　　又是慎独？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名字，程蝶悬着的心竟然微微放松下来，似乎在他的潜意识里就认定慎独是无害的人，他能照顾好小樱。

　　“小樱，把手机给慎叔叔，我和他讲几句。”

　　他想感谢这个年轻人。

　　一声轻响，听筒里传开了慎独略带沙哑的声线：“领导，您好，您在那边怎么样，听说那边天气热，您有没有注意防暑，有没有带够衣服，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寄给您……”

　　像是迫不及待的问候，恳切真诚，程蝶心忽然软了一下，脸上板起来的肌肉在无知无觉中放松下去：“一切都好，谢谢你，慎独。”

　　不经意间用了“你”这个称呼，“您”是程蝶对于周围人的疏离，“你”是拉近距离，回应着慎独时，嘴角甚至勾起了自己都注意不到的笑容。

　　“不辛苦，小樱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很懂事……”

　　又是一声响动，听上去手机应该回到了小樱手中：“小蝶，我跟你说，慎叔叔可厉害了，今天手工作业要做香蕉娃娃，他做得特别漂亮，这怎么能拿给老师当作业呢，不一眼就看穿了啊，所以我让慎叔叔给我打下手！”

　　以前学校里的手工课都是程蝶帮忙的，如果上班不能几时回家，让李阿姨代替小樱都不愿意，现在让慎独帮忙……

　　一股诡异的想法窜上脑海：这是把慎独当爸爸用了？

　　“哦，好的，那你忙吧，早点睡，也别总是麻烦慎叔叔了。”

　　交代完小樱，又和慎独单独聊了些单位上的事，再次表达感谢后，程蝶终于结束了自己从中午开始就没停下的焦虑。

　　“好巧，你在这里接电话？”低沉的声音传来，和下午扶住他那人的声音一样，程蝶转过头去，是麻璃央。

　　想起是眼前人指明自己跟组拍摄的，程蝶立刻站直了身子，手机随手塞进裤腰里：“您好，麻璃央先生。”

　　程蝶没忘记张局的话，因为自己通语言，所以才被麻璃央看重，面对麻璃央的问候，他用的是他国语言。

　　听着这个脏兮兮的人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讲话，说的还是自己的母语，麻璃央眼中浮现出笑意，他摇摇头，用中文开口：

　　“你只是系统的学过官话，讲起来太正经了，让我觉得不自在，我听得懂中文，你还是讲母语吧。”

　　程蝶涨红了脸，他学过几门小语种，虽然证书拿了不少，但是仅限于考试，和无障碍交流有差距，站在被点出来了，便觉得自己学习火候不到位。

　　“对不起。”

　　麻璃央笑意更甚，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向程蝶走近几步。

　　这大大越过了程蝶的安全距离，程蝶几乎同时往后退了同样的步数，抬头戒备的看着麻璃央。

　　麻璃央是中美混血顶级的Alpha，据说信息素是鬼兰。这样顶尖的信息素保养价格也极其昂贵，如果是国内的二三流的大家族，恐怕架不住鬼兰的价格而选择养护剂，但是麻璃央来自于国外某顶尖贵族家庭，鬼兰这样金贵的植物就栽在庭院里由专人养护。

　　一般东方人的基因都比西方的强大，风格不同的长相不易完美融合，然而麻璃央却将东西方的特点结合得很好，那一张脸堪称上苍杰作，既有东方人的秀丽也有西方的英挺，特别是眉骨那块，眼窝深陷构成成神秘的阴影，每当目光流转时，都会泛出内敛的光华。

　　“我看上去很凶吗？”

　　他柔声问，眼睛熠熠生辉，宛如凝波潋滟，满满的深情，单位里的同事都说没人能拒绝麻璃央的深情。

　　然而程蝶却始终保持戒备，不是他对麻璃央有意见，他只是对任何Alpha都很戒备：

　　“不，我只是不习惯和别人贴得太近。”程蝶回答得老实。

　　“你不问我为什么指明你进组吗？”麻璃央抄着手，样子有些不羁。

　　此刻的他刚下完一场挖矿戏，也不比程蝶干净多少，只不过好看的人怎么都好看，就连邋里邋遢都有颓废之美。

　　“领导让我来我就来了，我服从领导的指派拿钱办事而已，至于为什么，我觉得我不需要知道。”

　　一句话杀死比赛，说的就是程蝶这种人了，麻璃央一时梗住，半晌才笑出声来：“我是好奇，如果不是你身上注射的抑制剂的味道，还真没办法把你和Omega联系在一起。”

　　“不觉得累吗，这几天我看你跑上跑下的，你其实可以轻松点的，比如……”

　　麻璃央好整以暇，慢慢对程蝶露出一个完美无暇的笑意。

　　好一颗诱人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