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魂谷》青竹晚书

24、情愫暗生

　　细细想来，自从解除封印到遇上梓渊这货后，我就彻底放飞自我了。老神仙该有的端庄、优雅、高贵、自持、稳重、平和，我都没有。且今日还被他祸害得不浅，全然将我的“桀骜不羁”在文笙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以后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文笙才好了。

　　脚上的金环镣铐未解，罪仙身份也未除，若再骤然加上一条私恋凡人的罪名，那我真的可以在归魂谷待到地老天荒了。

　　越是想将刚才的画面从脑中赶出去，越是清晰。此时此刻，文笙的脸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还有他被我压在身下时那真实接触的感觉，让我瞬间面红耳赤。

　　不行不行，不能对姓文那小子有任何非分之想！

　　“你与那书生是怎么回事？”一个冷清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尊神青珏帝君手里提着两壶酒，正侧倚在汋水河的石栏上翘着一双长腿悠闲地喝着酒，一头如瀑般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

　　若是他这副模样让天上那些爱慕他的女仙看了去，估计会惊掉眼珠吧！在她们心中清冷尊贵，优雅端方的青珏帝君在凡间竟是这副慵懒的模样。

　　“我与他还能有什么？”说着，我上前从他手中夺过一壶酒，闻了一下，竟是梨花醉。“怎的，你也知道这汋水城的好酒？”

　　青珏瞟了我一眼，淡淡地说：“这地方，是我引你来的。”

　　对哦，我竟一时给忘了，卖我宅子那王老先生不也认得哥哥么。“你是如何认识那王老先生的？”

　　哥哥眉头微微一皱，道：“哪个王老先生？”

　　我顿了顿，记性这么差的么？亏得人家王老先生还记了他这么久。

　　“你与那书生当真没事？”哥哥显然对那王老先生的事不感兴趣，又再次问起了我和文笙的事。

　　我无奈道：“真没事。”

　　“我都看见了。”

　　“那是梓渊那家伙搞出来的乌龙！”

　　“我知道。”

　　“你知道还问！”

　　哥哥坐起身来，轻轻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我的法器就快炼好了，期间，本君不希望你惹出其他幺蛾子来，归魂谷你得管，九重天你也必须返。”

　　我磨牙凿齿地说道：“那是自然，不回九重天，我怎么打断梓渊的腿呢？”

　　哥哥淡然一笑，仰头饮酒，一滴梨花醉顺着他修长的脖子缓缓流下。周围的烛光夜影瞬间黯然失色，几万年没见他笑过了，他笑起来依旧那么好看。

　　真不明白父君母亲当时是怎么生的，头胎和二胎的区别这么大么？于美貌而言，我虽也算六界中的佼佼者，但与哥哥站在一起，像极了天鹅和大鸭。于武力而言，我与哥哥就更没有可比性了，特别是在归魂谷的这三万年里，我可以说是毫无长进，才会险些被妖尊寒芷以一道影子就打死。

　　“你也知道你这三万年来一直混吃等死了？等寒芷的事情了了，本君限你一万年之内，把这三万年丢了的东西全给我补回来。”

　　哎，在这尊神面前真的是一点秘密也不可能有，我只能乖巧揖礼道：“好的，知道了，谨遵帝君口谕。”

　　“走了。”

　　语落，一缕青烟飘过，消散在夜空中。

　　哎，能在这六界之中来去自如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回到环香阁，文笙已经离去了。旺财满眼玩味地看着我，显然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牢牢印在它的脑海中了，它才不管与我交手的是梓渊还是文笙，看它的神情就知道，它估计已经在脑海中幻想它快有另一位主人了。

　　我敲了敲旺财的小脑袋，“别胡思乱想，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带你回归魂谷，助你成仙。”

　　旺财歪着脑袋，似乎在问：那文笙呢？

　　我合衣躺下，答：“仙凡殊途，我们注定是不可能的。”

　　话虽是这样说，但我只要闭上眼，脑中就是文笙那挥之不去的脸。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也不知道为何那天规戒律中要写着神仙不可与凡人通婚，不可与妖族通婚。

　　等等，这不该是我应该想的事情，我可是无情无爱的青樾上神，青珏帝君胞妹，归魂谷的主人，我怎能被情情爱爱绊住。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秦姨见我眼下乌青，忙问我文笙昨夜几时走的，眼中那欣喜的神色，仿佛明日她就可以抱孙子了一般。

　　我慌忙解释到文笙昨夜并未在此留宿，我们只是说了一会话他就走了。

　　但是看秦姨的样子似乎对我这句“并未在此留宿”更加满意了，一脸笃定昨夜文笙就在此留宿的样子。

　　好在正在越描越黑之际，文笙拿着一个油纸包走了进来，先是恭敬地向秦姨问安，又是对着我宠溺地一笑，将油纸包打开，五个香气四溢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露了出来。

　　文笙含笑将包子分至我与秦姨手中，道：“母亲，樾儿，这是我一早去城东买的包子，整个汋水城只有他家才有这蟹黄汤包，你们快趁热吃，我去学堂了。”

　　樾...樾儿？如果我耳朵没聋的话，他刚才是叫我樾儿么？他还是九万年来第一个叫我樾儿的人，莫名有点好听的说。

　　呸呸呸，不对，我可不能中了他的美男计，我可是要重返九重天的上神！

　　纠结之余，狠狠地一口咬向手中的蟹黄汤包。这味道！这汁水！好吃得我差点爆了粗口，碍于秦姨在场，我只能吃完两个后盘算着一会找个借口溜出去再买上十个，一次吃饱。旺财也伺机叼走一个包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啃了起来。

　　秦姨捧着手中的蟹黄汤包，嘴角满是笑意，却一口没吃。

　　“秦姨，你怎么不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姨满眼慈爱地看着我，说：“笙儿有所不知，我若食用虾蟹，会浑身上下长满皮癣，所以还是不吃为好。他的美意我心领了便是，你且不要说与他。”

　　说着，秦姨就将手中的蟹黄汤包递给我，见此情形，我若再推辞那就不好了，既是秦姨美意，那我就全把它吃了吧，毕竟浪费可耻嘛！

　　秦姨看着我吃完满是欣慰之情，抬头间，脸上的笑却僵住了。

　　我顺势望去，文伯父此时正站在门外，眼神复杂地看着秦姨。

　　我慌忙在衣角擦了擦手，将文伯父迎了进来，“文伯父，您请进。”

　　文砚看着我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半晌才迈开步子跨了进来。

　　秦姨见文伯父走了进来，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掐着手指，原打算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又将头垂了下去。

　　我见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给他们一个清净，让他们把想说想问的话全给说清楚。

　　“文伯父，秦姨，你们先聊，铺子里缺了几味香料，我出去买。”

　　文伯父感激地对着我点了点头，我顺势将店门关上，寻栀瑶去了。

　　栀瑶见我过来，毫不客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三日吗？你的衣服可还没做好。”

　　我牵着栀瑶软糯的小手，可怜兮兮地说道：“栀瑶大人，可否容小女子在您这儿待上一会儿，我那儿现在不方便回去。”

　　栀瑶忙将手抽了出来，满脸嫌弃地看着我，“不方便回去？为什么？”

　　我将秦姨的事情从头给栀瑶说了一遍，当然，我保留秦姨换脸皮的情节，以栀瑶这爱憎分明的性子，若是让她知道秦姨脸上挂着不知道哪位少女的脸皮，估计她会恶心不已，立马将秦姨这脸皮扯下来吧。

　　栀瑶连连叹息，对秦姨同情得紧，也叹服这凡间竟有愿意为了保全夫君和儿子甘愿给妖怪为奴为婢的女子。

　　我淡然一笑，喝了口清茶，茶杯中突然出现了文笙的脸，吓得我猛地将杯子甩了出去，我这是魔怔了吧。

　　栀瑶瞬间怒火腾起，对着我又踢又打，怨我打碎了她精心珍藏的茶杯。

　　“别打了别打了，等我回到天宫，我定偷一套我哥哥亲自烧制的茶具送你，你要知道青珏帝君烧制的茶具可是这六界中独一无二的。”

　　“当真？那老头子还会烧制茶具？”

　　许是我最近在栀瑶面前提哥哥提得多了，栀瑶对那传说中的青珏帝君也产生了一丝兴趣。

　　“那是自然，难不成他活着这十一万年里就只是不停地打架么？”

　　栀瑶点头附和道：“也对，活的日子久了，会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

　　“还有，你别再一口一个老头子的叫他了，他可是神族第一美男子，虽然与你父君同岁，但模样还是少年郎的样子。”

　　栀瑶不屑道：“是么？我父君也是魔族第一美男子，现在不照样日渐魁梧了么。”

　　我摆摆手，不予赞同，“那是因为你父君老婆太多了。我哥哥后宫空置十一万年，且不近女色，自然就能保持最初最好的状态。而且啊，他的样子就是你心中完美夫君的样子。”

　　“是么？”栀瑶虽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但我看得出来，她已经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尊神了。

　　“日后自见分晓。”我故作神秘地说道。

　　栀瑶却是一反常态露出了一副娇羞的模样，埋头喝茶。以她的性子，此时不是应该追着我要我哥哥的画像才对了么，怎的一言不发埋头喝茶？难道她对这神族第一美男子不感兴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