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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母子相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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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人家太精,是你太蠢。”哥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来这老家伙并没有回九重天,而是躲在这里偷听我和文笙说话。
“你闭嘴。”
受他这一激,我完全没有顾忌到文笙就在身边。文笙以为我是让他闭嘴,悄声说了句:果然不能在女子面前说实话。
转眼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姑娘,该喝药了。”
我心中千百个不愿意,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由头拒绝。
也罢,干了这碗苦到让人心碎的药,闭着眼等死吧。
文笙见我喝完药,交代了几句让我好生休息便关上门出去了。
紫檀气息萦绕,一团白色的烟雾慢慢结成两个人形。
哥哥坐到床边,继续运功为我疗伤。承禹仙官也来了,手里捧一个精致的小匣子恭敬地站在一旁。原本我还想和他逗笑几句,不过哥哥在,他应该也不敢与我玩笑。
“好了。承禹,伺候她把金丹服下。”哥哥大袖一挥,转身站到了一旁。
“是,帝君。”
承禹将小匣子打开,里面一颗快抵得上鸡蛋大小浑然发光的金丹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咽了一口唾沫,说:“这么大的金丹!您认真的吗?”刚才我还在想是什么金丹需要别人伺候我服用,看到它的全貌,瞬间懂了。
哥哥挑挑眉,“怎的,本君把太上老君炼丹炉里最大的那颗给你薅来了,还不知足?”
“这一颗快顶得上平日里的十颗了吧,怎么三万年不见,太上老君都炼这么大的金丹了吗?”
“少废话,赶紧吃。”
承禹忙将金丹呈到我面前,说:“上神,快吃了吧,这可是太上老君炼了整整九千年的宝贝,六界之内仅此一颗,帝君抢……拿来的时候可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承禹自知说错话,看都不敢看哥哥一眼,恨不得立马钻到地下。
哥哥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就算是抢来的又如何,也得凭本事抢不是?”
对!既是抢来的,那自然是得赶紧吃掉了!我伸手拿起金丹,刚准备啃一口,就被两道凌厉且炙热的目光阻止了。
哥哥略有鄙视之意,问道:“你在干嘛?”
我答:“吃金丹啊!”
一旁的承禹目瞪口呆,反复打量着我,好像是在确定我是否伤了脑子。
哥哥扶额,道:“这也是仙丹!不需要用啃的吧?”
“哦哦哦哦,是我草率了。”几万年没服过仙丹了,脑子确实不太灵光了,幸得刚才那一口没啃下去,不然以承禹的八卦速度,明天就在九重天传开了。
我干笑了两声,灵息一转,金丹缓缓升起,移动到我的丹田位置,化作一束金光融入了我体内,瞬间周身仙流涌动,血脉像是被洗涤过一样,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仙力似乎还更胜从前,神清气爽。
见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哥哥也没打算再做逗留,嘱咐了几句就走了。对他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六界的尊神来说,凡间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送走了哥哥,我起身去看仍在旁边鬼哭狼嚎的栀瑶,也不知这文笙是用了什么药为栀瑶疗伤,让她的惨叫声可以持续这么久。
刚出房门便撞见了文笙在院子里与巧姐说着什么,巧姐满脸泪水一直摇头,文笙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见我过来,两人皆是一副震惊的模样。许是没想到我昨日还奄奄一息,现在就已经活蹦乱跳地站在他们面前了。
“你……你醒了?”文笙一脸诧异绕着我看了一圈,“想来是我的药有奇效,看来小生也能挂牌行医了啊!”
我瞬间冒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哥哥从太上老君那儿抢来的金丹,我估计已经成为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被凡人给治死的神仙了吧。
若是文笙真的挂牌行医,那日后不仅地府热闹非凡,恐怕连归魂谷都不太够住了。
我摆手道:“别别别,您还是好好教书育人吧,把那行医济世的苦差事交给别人来做。”
文笙笑道:“噗,小生逗你的。我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没点数么。”
我瞪了文笙一眼,就怕你心里没数。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惊恐万分的巧姐,问道:“你在和巧姐聊什么?”
文笙看了看门外,答道:“没什么,我只是担心村长,已经三日了,还没有回来。”
“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和那妖是一伙的呢?”
文笙还未答话,巧姐在一旁连忙摆手,意思很简单,是在告诉我们村长不知情。
“放心吧,那妖被救走之前告诉我了,村长现下在汋水城逍遥快活。”
答完,我又看了看巧姐,看来是时候将她身上的哑咒给解了,我略微施法,巧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文笙连忙去扶,巧姐拍拍文笙的手背,说:“笙儿,我没事。”
!!!
文笙道:“您能说话了?”
巧姐一愣,又哭又笑,激动了半天一把将文笙抱住,“是啊,我能说话了,笙儿,我的笙儿。”
文笙一脸错愕,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双手僵在半空中,“巧姐,这样不妥吧。”
巧姐带着哭腔说:“笙儿,我是娘亲啊!”
文笙顿时弹开一尺远,一脸错愕,“不可能,我娘二十年前就失踪了,再说你的容貌,并不似暮春之年的妇人……”
话没说完,文笙突然意识到村长一家连同村里的个别妇人容貌都比常人年轻许多,或许是用了什么容颜常驻的妖术。
文笙问道:“既然你说你是我母亲,那你且告诉我,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家住何处。”
巧姐哭答:“奴家姓秦,单名一个箫字,原孚阳城人,十五岁嫁入汋水城文家,夫君名叫文砚,家住幽兰巷,院中有一棵百年杏花树。”
文笙顿时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呆在了原地,悬空的双手久久忘了放下。“您真的是母亲?”
秦箫含泪点头。
见文笙不信,我只得将字条的事儿说了出来。“她的确是你母亲,那日让我快逃的字条,就是她给我的。”
文笙不解,“青樾姑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怎的,你只看到了我满脸写着‘你就是妖’,都没注意到巧姐,不是,秦姨看你的眼神有何不同吗?还有你问碧云是不是你父亲生病之时,秦姨手中的筷子都吓掉了,生怕伯父出事,那时候我就怀疑了,只是不敢确定,直到她给我塞纸条让我快逃,我才确定了。”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得有机会告诉你呀!那天晚上我们就被狐妖抓走了,要不是秦姨相助,我这小小的捉妖师早就命丧孚汋山了吧。”
一时间文笙眼中满是悔恨、悲伤,缓缓跪了下来,扯着秦箫的衣襟痛哭不止,“母亲,你为何不告诉孩儿呀!我来此讲学一年,竟不知道母亲就在身边,还每逢你离开的日子就去放河灯,祈求让你一生饱受磨难,是孩儿不孝,是孩儿愚钝,望母亲原谅。”
秦箫边为文笙拭泪边说:“无妨,好孩子,是娘亲对不住你,但是娘亲不敢说啊,狐妖允我请你过来做教书先生,以慰我念子之情已是极大的恩惠了,若是我告诉你真相,她必然会对你们父子俩痛下杀手,二十年前救我的猎户一家三口死得那叫一个凄惨。我为了保全你们父子服侍了狐妖二十年,可不能前功尽弃了呀。”
二十年前,正值文砚与秦箫新婚的第二年,恰逢文砚生辰,秦箫绣了一副兰花图准备送给文砚做生辰礼物。
那日去听好友崔有之家用饭,席间听得孚汋山上有稀世兰花,洁如玉,白似雪。秦箫便想去挖一株回来养在家中供文砚赏玩,故而完全没有顾及自己已经怀孕在身,提着铁锹独自往孚汋山挖兰花去了。
好巧不巧,遇上了狐妖座下的小狐狸出来为狐妖找寻未出阁的少女。
好巧不巧,那瞎眼狐狸将怀孕妇人认成了未出阁的少女。
又好巧不巧,那狐狸被猎户一铁叉射死了,还将狐狸尸身带回家中烹食了。
最后稀世兰花没寻到,倒是让狐妖看上了自己这一双巧手。文笙满月之日,狐妖化作男子架着一辆看着略为豪气的马车来将秦箫接走了,为的就是让众人知道,她秦箫是因为嫌弃文砚家贫,所以投入了有钱老爷的怀抱,临走前,狐妖还故作大方给文家父子留下了五十两银子。
哪知那文砚朽木脑袋,不但信以为真,还将狐妖送的银子一股脑丢进了汋水河。父子二人就这样恨了秦箫整整二十年。
秦箫被狐妖带到狐狸洞里,主要就是为了修补她身上那些破败不堪、胡乱拼凑的人皮。开始秦箫不解,一个久居深山的妖为何如此在意身上这幅皮囊。直到那日皮囊修复得差不多了,狐妖带着秦箫佯装落难小姐,与池阳村一年轻俊朗的男子一见钟情委身下嫁,从此在这赤阳村一住就是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只要狐妖掳的未出阁女子,便会将其与秦箫一同带回老巢。狐妖剥皮剔骨食人心,秦箫就负责将较为优越的地方割下来,为狐妖补上,再将余下的人皮缝好,以备狐妖不时之需。日子久了,秦箫也从刚开始的恶心想吐全身发怵到了内心平静毫无波澜,似乎只是在为一只受伤的动物缝制伤口而已。
若不是因为我是文笙带来的第一个女子,且见文笙对我也颇为上心,认定了我就是文笙的意中人,秦箫是不可能冒险给我塞字条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她救了我,我亦救了她。
“秦姨,你有没有想过,虽然这些女子都不是你杀死的,但你也是帮凶,日后下了地府也免不了一番折磨。”
秦箫凄凉一笑,道:“我只为保全我的丈夫和儿子,其他的自有定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