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东吴]破局》翼羽明

19、第十八章.风波

　　春意盎然的一日清晨，孙和被一阵嘈杂声所惊醒，他不满地唤来了屋外的侍从，吩咐他前去殿外看看是何情况。只过片刻，侍从便回到了孙和的身边：“是鲁王殿下正在搬迁宫殿。四殿下已被册封为鲁王，群臣认为再与太子居住于同一宫室不太妥当，至尊便命鲁王搬出太子寝宫，选择离您不远的一处宫殿给他住下。”
　　听闻此消息，孙和顿时睡意全无，他快速整理衣衫，大步迈出宫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孙霸那华侈的车辇，他端坐在上面，盛气凌人地指使着在一旁忙得手忙脚乱的仆从们。瞅见孙和，孙霸并没有走下车辇，他嘴角弯过一丝弧度，愉快地说道：“可是吵着三哥了？先向三哥赔个不是。”
　　孙和并未在意孙霸丝毫没有歉意的话语，他只上前一步，向其行礼道：“见过鲁王殿下。”
　　“三哥何必如此？”孙霸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他不自在地皱了皱眉，缓步走下轿辇，虚扶起孙和道，“三哥与我生分了不少，再也不如儿时那般亲近了。”
　　“四弟多心了。”孙和偏了偏头，心中一阵苦笑。亲近？前世因为与孙霸争斗，自己才有那样凄惨的结局，那伤痛如同烙印般久久刻在心上。虽然今世和孙霸并未发生任何纠葛，但孙和自知不可能做到放下成见，坦然面对他，只能减少与其接触次数，避免争斗再次发生。
　　望着眼前略显简陋的住所，寥寥无几的侍卫与仆从，孙霸不满地轻哼了一声，凑到孙和的面前小声说道：“三哥幼时也和大哥共住一室过，知道太子的宫殿是多么富丽堂皇，所拥有的仆从数不胜数，奇珍异宝也是比比皆是。长姊曾经和我说过，如今我被封为鲁王，最得父皇宠爱，距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三哥，我想得到你的支持，我们乃是一母同胞，最亲密无间的兄弟，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语从孙霸口中说出，孙和心中却无一丝惊慌与诧异，他早就预料到，在孙鲁班的推波助澜下，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孙和向后退了几步，非常坚决地摇了摇头。
　　孙霸失落地轻叹了一口气，但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图：“没关系。那三哥，你肯定不会帮助大哥的，对不对？”
　　孙和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孙霸的眼前，但他清楚地看到，孙和依旧非常坚决地摇了摇头。

　　孙霸与其幕僚开始在孙权面前进献谗言，上书诋毁孙登。孙权虽一开始抱有难以相信的态度，但随着前来谏言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心也逐渐动摇。加之孙登党羽与孙霸党羽常在朝廷之上针锋相对，令孙权头痛不已。他开始禁止孙登处理政务，相反将一些朝中琐事交给孙霸去应对。一时之间，更换太子的流言蜚语传满了整个京城。
　　无论孙登再是怎么无欲无求、宠辱不惊，如此形式之下，也不得不慎重起来。他在宫殿中召集了自己幕僚与属臣，商量如何应对眼前动荡不安的时局，自然也邀请到了孙和。
　　“如今局势颇为凶险，太子殿下的地位已是岌岌可危，”一幕僚站起身，摇头叹息道，“朝中已有左大司马全琮、中书令孙弘、大司马吕岱等数位重臣选择帮助四皇子。下官以为，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寻求更多重臣的支持。”
　　“有理。”孙登点了点头，“那卿以为，哪些重臣，会愿意帮助我？”
　　“殿下，放眼如今的东吴，还有谁的官位，会比他更高吗？”幕僚向左侧拱了拱手，上前说道，“曾经的上大将军，现今的丞相陆逊，陆伯言。他创有不世之功，乃是至尊最信任之人，若陆相愿意上疏替太子殿下陈言，太子殿下何愁不能与至尊冰释前嫌呢？”
　　“若是陆相，他或许真的愿意帮助我。”孙登点头赞许了幕僚的建议，转而把目光放在了孙和身上，“听闻三弟亲信陆胤今日即将前往武昌，敬宗乃陆相内侄。不知三弟可愿拜托敬宗，让他请求陆相，为我美言几句？”
　　孙和听闻此话，无奈地闭了闭眼，站起身向孙登深行一礼，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不可。”
　　“三殿下在说笑吧，”幕僚惊讶于孙和斩钉截铁的拒绝，“将书信带给陆相，对于您的亲信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私自联络重臣，已是大罪。卿是否想过，此事若被父皇知晓，置身立储之争的陆相与敬宗会被如何处罚？”
　　“三殿下言重了，”幕僚嗤笑道，“陆相是何等人物，诸位心里都清楚，陆相在至尊心中地位如何，诸位心里也都很清楚。”他转身望向孙和，拱了拱手：“在下想问三殿下一事，望三殿下能够如实回答。”
　　“先生问便是。”孙和轻叹口气，点了点头。
　　“四皇子乃是你血浓于水、同父同母的胞弟，你为何不选择帮他？”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三殿下，如今太子殿下的形式岌岌可危，你却推三阻四，不愿帮忙，是否就是因为，四皇子是你的胞弟？你选择帮助太子殿下，是真心实意，还是别有所图？”
　　孙和很想反驳那幕僚的话，他有一万个理由能够解释帮孙登的原因，但当他对上孙登的双目时，发现孙登眼中竟闪烁着类似怀疑、猜忌的光。孙和顿时倍感失落，半晌，他朝群臣深行一礼，忍泪吞声道：“若是诸位不信我，我再不来便是。”话音刚落，他便冲出宫门，不再理会孙登的呼喊，朝自己的殿宇跑去。

　　安顿好幕僚与属臣后，天色早已入暮。孙登心中仍牵挂着突然离开的孙和，便急匆匆地向孙和的宫殿赶去。所幸门口的侍卫向里通报后并未阻拦他，这令忐忑不安、心如乱麻的孙登长舒了一口气。
　　孙和没有拒绝见自己，这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挽回的余地，坐下来沏壶茶好好谈一谈，矛盾应该很快便能化解吧。
　　“见过太子殿下。”孙登打开内室的门，令人诧异的是，在里等候的并不是孙和，而是张磬。
　　“雅南无需多礼，”孙登摆了摆手，没有望见孙和的他显然有些颓唐，“三弟呢？”
　　“夫君在里屋。”张磬温和一笑，低声说道，“太子殿下可是与他吵架了？难得见夫君不愿让您进来。”
　　“是我错了。”孙登垂下了头，不再多语。
　　“太子殿下这些话还是对着夫君说吧。妾相信，您与他之间没有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张磬打开了里屋的门，趁着孙登没有留神，一把将其推了进去，“恕妾无礼。但若两人都缄默无言，矛盾只会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