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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起子 ...

  •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柳绿花红,莺歌燕舞。阳光明媚的一日清晨,刚下早朝孙登领着孙和游荡于御花园中,闲适的看着假山流水,绿树红花。
      “听了三弟的建议,我便离开宫室,多出来走走,果然感到畅快许多,看来三弟的医书并未白看。”孙登满带笑意的垂头望向孙和,“不瞒三弟,当初我并不愿三弟学医,身为皇室中人,自有太医为其效力,何苦再多此一举?身为皇室中人,应当好好学习政治与武艺,尽一切所能保卫吾国的大好江山。”
      “那大哥为何又同意我学医?”孙和仰头问道。经过数年的医术学习,他发现孙登的病症在于过度劳累,繁重的功课与烦琐的国事都积压在他的肩上,久而久之竟变成绝症,无药可医,无医可治。所以孙和在帮助孙登处理国政的同时,也不忘带着他走出宫门,放松心情,缓解压力,一同游览外边多姿的景致。
      “我小时候十分崇拜周循哥哥,所以便也想学着弹奏古琴。可是父皇和我说,身为太子,该学习的应当是政治与武艺,古琴此等乐器,只是在闲暇之余消磨时间的玩物罢了。”
      “所以三弟,选择自己喜爱的事物,放手去做吧。你才十四岁,正是一个人最应该快乐的年华。你不必像我这样,整日忙于政务与国事,我希望三弟在波云诡谲的皇宫之中,也能安享一份无忧无虑。”
      一股暖流流淌在孙和心间,久久未曾散去。他感激于孙登对自己的照顾,却又感叹于孙登略显可笑的幻想。身为皇室中人,无论地位高低,势必都将有一场血战,哪会有什么无忧无虑可言?
      “大哥,三弟?”一阵如同银铃般的声音在二人耳畔响起,一个雍容华贵的妙龄少女挽着位俊朗的男子向他们款款走来,“春日正好,大哥与三弟也是来此散心?”
      “是小虎和子范啊,好久不见了。”孙登浅浅一笑,随即拉过孙和道,“这是你的二姊孙鲁育与左将军朱据,你应该还未曾打过照面吧。”
      孙和只痴痴地望着朱据,一股悲戚之情油然而生,又一个为自己而死的人,出现了。
      孙鲁育是孙权与步练师的第二个女儿,也是孙鲁班的胞妹,但她却与长姊不同,在前世的二宫之争中,孙鲁育站在了孙和这一边。她的夫君朱据,在赤乌十二年已贵为丞相,却因十分坚定的拥护自己,惨遭孙弘的诬蔑,终被赐死。
      “见过太子殿下,三殿下。”朱据温和的笑着,向两人深行一礼。忽然,他的目光瞥向了御花园的一角,立刻脸色煞白,朱据扯了扯孙鲁育的衣袖,还未来得及与孙登告别,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对其失礼的举动,孙登并未在意,他只望着朱据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大哥,为何子范哥哥走的如此匆忙?”孙和有些不解,满带疑惑的对孙登问道。
      孙登并没有直接回答孙和问题,领着他向一处假山走去。只见假山背后竟躲着一身着官服之人,那人看见孙登走来,露出了极为谄媚的笑容。
      “就不必监视我了吧,吕校事。”孙登铁青着脸,冷冷地对那人说道。
      吕壹讪笑着从假山背后走出,恭敬地向他拱了拱手:“在下只是履行至尊交给在下的任务罢了。至于监视太子殿下,就算给在下一百个胆子,在下也不敢啊。”
      “你曾中伤郑胄,诬告刁嘉,陷害顾雍,你干了如此多的坏事,早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殿下贵为当朝太子,曾数次向至尊谏言处罚在下,时至今日在下不也平安无事?若太子殿下别无他事,先容在下告退。”吕壹得意地说着,又随意朝孙登拱了拱手,便转身扬长而去。
      望着吕壹潇洒离去的背影,孙登愤恨地握紧着双拳,一旁的孙和见此,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劝慰道:“大哥勿忧,这样的人虽为父皇心腹,如此作恶,必当活不长久。”
      “三弟应当是第一次见吕校事吧,怎便知他是父皇心腹?”孙登略带疑惑的问道。
      孙和的嘴角弯起一丝弧度:“恶者自当臭名远扬。”

      前世的孙和,便对“吕壹”这个名字印象极为深刻。此人仗着父皇的宠信,玩弄权法,诬告了数名官员,终于赤乌元年,因陷害左将军朱据私吞军饷而被孙权处死。而朱据虽重获清白,却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此时已是赤乌元年,吕壹一案又即将再次发生。但这次,孙和想挽救朱据,不想让他蒙冤许久,以此来报答他在二宫之争中曾拼死帮助自己。
      事情很快便发生了。一日清晨,孙登满面愁容的回到宫室,孙和得知吕壹控告朱据私吞军饷,已在狱中拷打其府中管理财务的军官,便急忙带领几位侍从前往狱中。
      狱中灯火晦暗,不时的传来皮鞭凌厉的抽打之声。孙和跟随着声音的方向而去,很快便见到了早已血迹斑斑、奄奄一息的军官。“住手!”孙和厉喝一声,挡在了那人的面前。
      吕壹显然对孙和的出现倍感疑惑,他急忙停下手中挥舞的皮鞭,扯起嘴角对孙和说道:“三殿下怎会来此?是不是太子殿下……”
      “与大哥无关,”孙和冷声打断了吕壹的所言,他回头指了指那位昏迷的军官,“你可知这是何人?”
      “只不过是左将军府下的一位管理财务的军官罢了。”吕壹充满鄙夷的蔑笑着。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孙和朗声说道,“那时还在武昌,我与四弟嬉闹时不慎掉落水中,是这位军官救了我。当时父皇远在建业,怕其担忧,便没有告诉他。还望吕校事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命,谨慎处置。”
      “是吗?”吕壹狐疑的打量着孙和,“三殿下年幼,有所不知。左将军朱据私吞军饷,拒不认罪,严刑拷打此人,是需从他口中坐实左将军的罪名啊。”
      一旁的军官听闻此话,虚弱的睁开眼,“左将军,没有……”
      “言行拷打,坐实左将军的罪名?”孙和“噗嗤”一笑,一步一步逼近吕壹,“吕校事也知,我是学过医的,你那每一鞭所打之处皆为人之要害。我怎么觉得,吕校事是想至此人于死地?毕竟常言道,死无对证。”
      “你,你…”吕壹颇为震惊的后退几步,很快便被孙和所带的几名侍从拦住了去路,“此事颇为蹊跷,左将军朱子范乃是当朝驸马,国之重臣,岂是一个中书典校郎便能随意定罪?将他押入朝堂,我随后便面见父皇。”

      “阿和,这是怎么一回事?”高高的殿宇之上,孙权充满疑惑的望着被五花大绑着的吕壹,身旁数名官员见此情景,脸上均露出了大快人心的笑容。
      孙和一言不发,扑进了孙权怀中,嗫嚅道:“父皇,吕校事欺负我。”
      “怎会有人敢欺负阿和?”孙权怜爱的望着怀中的孙和,轻拍了拍他的背,“和朕详细说说。”
      “子范哥哥府中那位管理财务的军官曾在武昌时救过落水的我一命,听闻他此次犯事,我便想去狱中看望他,以此报答他对我的救命之恩。没想到在狱中竟撞见吕校事严刑拷打此人,而且鞭鞭都打向那人致命之处。父皇,吕校事想杀了我的救命恩人!”
      “真有此事?”孙权将疑虑的的眼光投向孙登。
      孙登一愣,但很快便理解了孙和的深意,点了点头,“确有此事。父皇,左将军私吞军饷一事甚为蹊跷,听三弟所言,吕校事有杀人灭口的嫌疑,我看应当再仔细彻查为妙。”
      “至尊,至尊请明鉴!”吕壹伏在地上,将额头磕的鲜血淋漓,“朱子范贵为左将军,亦是当朝驸马,若没有真凭实据,在下怎敢……”
      “你自然敢,”孙登轻轻笑道,“太守郑胄、刁嘉,丞相顾雍,哪位不是显赫一时,位高权重?可你敢依旧诬蔑、陷害他们。玩弄权法,滥用职权,这不是你最爱干的事吗?”
      “罢了,”孙权略带疲惫的挥了挥手,“先将吕壹押入狱中,子范这件事,我亲自审查。”
      不过几日,事情很快便水落石出,朱据被证实清白,在众臣的一片怨声载道中,吕壹被孙权处以了极刑。
      “这次多亏了三弟,若没有三弟巧以’救命恩人’为借口,父皇绝不会如此轻易审查此事。”尘埃落定后,孙登颇为惆怅地说道,“父皇其实真的很喜欢吕壹。我曾数次向他谏言,皆没有效果。”
      “大哥安心,父皇心里很清楚,谁对他而言是不可或缺的臣子。”
      “嗯。”孙登轻轻点了点头,他屏退众人,拉着孙和来到桌前,有些踌躇的开口,“吕壹一死,诸臣皆拍手称快,三弟得众望所归,我想把我的太子之位,让贤于三弟。”
      “大哥在开什么玩笑?你不辞辛苦帮助父皇处理政务,安排国事,普天之下皆知,你才是人心所向的太子,此次我只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孙和对于孙登的话并没有多在意,因为早在前世便遇到过如此情况,只不过时间稍稍晚了一些罢了。
      但不知为何,此次孙登的“让贤”,却让孙和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忐忑惶恐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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