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飞鸟井桑的过去录（1） ...
-
渡边健一一直是排球部的队员，从国小开始。他喜欢排球，但排球显然不是他生命的最值。在学校的球馆里，比那颗鲜亮饱满球体更吸引他的是来往为他服务的学弟们。
“飞鸟井——过来~”
面无表情地迎面走来的漂亮男孩是他心里名为“应该打压人物榜”榜上有名的人物——比他低两级的学弟，飞鸟井薰。
漂亮男孩腰板挺得很直，一般像他这么高的同龄人都有些驼背，但他没有，“健一学长。”
“过来过来，凑近一点。”渡边健一对他招手。他是坐在地板上的，一般后辈们与前辈们以这样的姿势交谈都要弯下腰将耳朵凑到前辈嘴边，以保证没有听到的内容没有遗漏。
渡边健一时常用这样的方式在后辈耳边大喊导致对方暂时耳鸣，或是稍稍地在对方身上放一下小昆虫——他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飞鸟井不为所动，静静地用赤红的眼睛看着他，居高临下地。黑发阴影下绽出红光，像游戏里设定的远古巨龙蔑视着跳脚的人类勇者。
轻蔑，不屑，反骨，沉默。
被俯视的渡边健一心中腾升烦躁和不耐，口中发出的啧声充分表达了他的心情。他决定要比对待其他人更过分的方式对待眼前这个不合群的稀碎娃娃。
“喂，帮我去买棒冰呗，回来再给你钱。”渡边健一勾出一抹笑，得意地看着漂亮男孩。
小飞鸟井不过二年级，虽然不会很听话但大多数要求也不会拒绝，“可是训练快开始了……”他摇摆不定地说，皱着眉头似乎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渡边健一的弟弟渡边英歪着头笑说:“教练老师不是说过你不能上场吗？上不了场的废物为什么也要训练？”
飞鸟井一僵，又不服气地梗着脖子道:“英学长现在也不能上场吧——”
“等我们走之后他会来顶替我们的位置，就不用永远都上不了场的小废物担心了。哦，对了，帮我带一只抹茶味的冰糕，谢谢了。”健壮的六年级生坐在垫子上，其中坐在最高的人打断了飞鸟井的话音——是部长。
“还有我，我要莓果味的！……小废物能记住吗？要不要拿张纸来给他记？”
“噗哈哈哈记不住也要记，浪费纸张，不能上场陪我们练习也得给我们做点事吧。”
“略——永远不能上场的小废物，给我带冰柜里最贵的棒冰吧~”
由渡边健一带头，学长们七嘴八舌地上前将飞鸟井围得水泄不通，音量或大或小地在他耳边缠绕着。飞鸟井仍然挺着腰，虽然微微发抖但还是对学长们做出了应有回应。
很有趣呢，飞鸟井学弟。渡边健一靠着标志杆，得意地看着有些局促的漂亮男孩。
闹哄哄的学长们点完单，渡边健一又看向了另一边默默看着飞鸟井的聚集在一块的学弟们，“喂！你们也买点东西吃吧！”
渡边英自然而然地说:“我要菠萝味的冰淇淋。”后走到球车里拿出一颗球向高年级的学长走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不像渡边英那样有个哥哥庇护，谁知道飞鸟井会不会因为被欺负狠了对他们实行报复——谁都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喂，你们没听见我说话吗？”渡边健一不满地看过去，眼神阴翳，做出了不听他话他就会上手打人的架势。低年级们被吓得一抖，忙乱道:
“那、那个，我要的和英同学一样好了。”
“我、我要红豆味的雪糕。”
“要一只巧克力的！”
男孩子们慌乱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模模糊糊又很吵闹，有些东西并不能一次性就听清。
既然决定要去做了，飞鸟井就不能让其他人失望。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压回肚子里，询问的声音发颤，“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哟？哭了？渡边健一挑眉。低年级们自然也意识到了，一时间有些慌乱。
“当然，当然，我要一个菠萝味的冰淇淋。”
“我要一个巧克力冰淇淋。”
一个一个地用飞鸟井可以听清诉求的缓慢而单调的语调说。
“好了，这样的东西说一遍就够了，飞鸟井成绩好，有些东西不用再向他重复第二遍。”渡边健一并不打算因为一两滴眼泪就放过欺辱飞鸟井，眯着眼睛恶狠狠地对正在做小动作的学弟说:“早川和四之宫，把你们的钱塞回去，除非你们想给我加点保护费。”
“是！”被点名的两位三年级动作僵硬，将乱瞟飞鸟井的视线收回。
良久，这一小片区域再没有人说话了，只有场上高年级们来回传球的呐喊声。直到一声“健一！”，才让渡边健一堪堪结束了对这些低年级的施压。
“既然他们都无话可说了，那就出发吧，飞鸟井学弟。”渡边健一转身时轻轻道。
飞鸟井一愣，旋即点头走出了球馆。也不知道带的钱够不够帮他们垫付……
排球打了没一会，反倒是看起来身材健硕的部长率先败阵下来，将排球无力地砸到一边，部长走出场外喝水休息。
这像是一个信息，其他人不管有没有精力继续，都纷纷放下球开始做拉伸，就像额定的日常训练结束了似的。
“学长...为什么我们训练都没有教练老师过来指导？”早川左右看了看，悄声凑到学长七濑身边问。七濑或许是这高年级暴君中唯一好说话的人了。
他们的教练只在开学时观测新部员和练习赛的时候出现，此外的一切训练他都没有参与——这是排球部实力逐渐衰弱的原因之一。
七濑眨了眨眼，轻声说:“因为我们的教练也是个半吊子。排球部已经成为了一个娱乐性的社团，是不可能出去比赛的，学校也不会因此请一个专业教练。”
低年级闻言，皆是不满地皱眉，不过按现在的状况来看，确实如此。他们正值对这项运动知识和体验需求最旺盛的时候，在国小就被如此打击，往后应该也不会再坚持下去了。
心怀不满却又无可奈何，这是历年来加入这群学校排球部大部分学生的心历路程，待到即将毕业时，他们也只以欺负学弟为乐了。
他们在地板上一直坐着等着倒霉的漂亮男孩带着棒冰回来，吃完棒冰，他们也该回家了。
这期间他们讨论的话题，其中有一个就是漂亮男孩要怎样才能一次性将所有人的东西拿回来，当然，分批次的可能比较大。不过——
大多数人表示:“要是他第一次回来没有把我想要的带过来，我一定会揍死他。”
飞鸟井的选择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挎着一箱保温箱回来。保温箱里装了冰块和各类棒冰，重量不小，漂亮男孩为了把这个东西带回来用了很大力气，白皙的手指被背带勒的发紫，满头的汗水已然打湿了，头发如黑藻般黏答答地贴在红润的面颊上。
飞鸟井薰一抬头，看见众人都坐在一起齐刷刷地抬头向他看过来，嘴唇动了动:“啊...抱歉，久等了。”
保温袋是飞鸟井向好心的便利店长借的，放下的时候分外小心，因为重力不稳，差点一跟头趴伏在保温箱上。
天气炎热，排球部员饿狼看到了肉骨似的一拥而上，顺手将解暑的功臣飞鸟井薰推至一旁。飞鸟井对此耸耸肩，走到一旁捡起一颗排球走到墙角自己练垫球。
啪、啪、啪、啪...
用父亲教导的方式将下落的排球用不重不轻的力道垫起，姿势由正垫、背垫、半跪垫球、侧卧垫球，单手垫球为一个轮回，因为场地允许，做前扑垫球，鱼跃垫球等比较大的动作也是可以的。
飞鸟井紧紧盯着由上至下，由远及近的排球，在球下坠的瞬间调整位置，选择最佳的击球方式，用虎口、肘部或是腕部打击适宜的击球点——基本功的练习实际上很花费精力，但按照制定给飞鸟井的计划，他每天都要练习基本动作一个下午。一开始肌肉酸痛成了日常，现在男孩娇小的躯体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不过今天的练习在被渡边健一打发出去跑腿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实现了。进行第五个动作轮回时，飞鸟井薰听见了男孩们的窃笑，下一秒，背后就传来东西被踢飞，冰块掉在地上卡拉卡拉的声响。
飞鸟井僵硬地回头一看——保温箱侧翻在地上，里面的棒冰已经被尽数取出，余下的有些融化的冰块撒在地上，不一会就浸湿了地板。
啊……真是没教养，不过好在便利店主大致在他采购了冰柜里大部分雪糕时看出了因果，要是找人赔偿也找不到他头上。飞鸟井眨眨眼睛，手上的排球又继续运动起来。
这是飞鸟井第一次，从整个排球部，特别是渡边健一身上感受到了同龄人出格的恶意。
——
呼——
飞鸟井薰闭上眼睛调整状态，想要平复身体里兴奋得砰砰直跳的心脏。几个深呼吸间，脸上的红云尽数消散，颤抖的指尖也能稳稳地托住排球了。
“哔——”比赛开始，飞鸟井发球。
在球体被高高抛起的同时迈出助跑的第一步，眼睛注视着球，发力的右脚先跨出一大步，左脚再迅速跟上，期间两臂在体侧画弧摆动，屈膝蹬地起跳。
腾空后，挺身屈腹使身体呈反弓状，手掌自然张开，在身体达到最高点时，猛烈收腹且提肩带动手臂向前挥动——
“砰！”
大力跳发！
当手掌碰到球时，飞鸟井薰还有余裕在空中判断位置，甚至是调整球体行进的方向和判断球体下落的大致位置——这是独属于飞鸟井在空中一心二用的天赋。
飞出去的排球无疑是被对方堪堪触球后侧旋出界——发球得分！
赤红的眼眸与网线另一侧的黑眸对视，面对黑眸里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惊惧，飞鸟井缓缓露出一个笑。黑眼睛里映照出众人身后的恶魔笑小人。
二次发球——“砰！”
要好好接球啊，前辈。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飞鸟井桑的过去录（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