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与女》奥兰多在平静水面

15、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十五章你是不是喜欢我

　　今天杜儿抱着上坟的心情去上班。
　　她不过是收反光板慢了一点，哪会想到碰上于一糯发火……
　　真倒霉！
　　其实挨骂得也不只她一个，杨凯文那么势利的一个人，还不是要赔笑脸。要说可怜，杜儿觉得于一糯的助理最可怜，伴君如伴虎，天天变着法儿地给于一糯吹彩虹屁。
　　Bresson Studio第一次拍于一糯，小助理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臭骂了一顿，偷偷摸摸跑到洗手间抹眼泪，杜儿刚好在，给她递了纸巾，两个人因此就认识了。再后来每次见面，小助理肉眼可见地胖了，一次比一次胖。
　　压力太大了，只有吃东西才能排解。
　　老大真不靠谱！但凡他要是在，于一糯也不能发脾气。她见过于一糯和王湛讲话的样子，温柔得像人格分裂。
　　于一糯追老大追得不要太明显，谁说的女追男隔层纱？真是狗屁不通。
　　传说是在工作室刚起步的时候，时尚圈有个大活动，豆豆好不容易要到了一个媒体名额，那天晚上，像拍电视剧一样，众星捧月的于一糯一下子就看到了王湛。简直是命运中的相遇，可惜后续并不太如于小姐的意，她拼命释放的爱意全都像针掉进了大海，连个响都没有。
　　大家私下里讨论过好多次了，不知道于一糯到底看好他哪里了。帅是帅的，可是于小姐的那些绯闻男友哪个不是大帅哥？老大这个人啊，闷得要命，还有个孩子，你能想象在娱乐圈呼风唤雨的于一糯当后妈吗……

　　杜儿对于一糯这个人已经过敏了，她前一天晚上给王湛打了电话，只为确定他一定会去。
　　“去。”
　　“真的？” 杜儿还是不太信，“你确定？”
　　“确定。”
　　“我肯定去，你放心！”
　　王湛心情很好的样子，声音里都带着笑。
　　古古怪怪……难道他也被于一糯折磨疯了？
　　杜儿想挂电话了。
　　“对了，杜儿……” 王湛好像还有话要说。
　　“嗯？”
　　“等结束了你留一下。”
　　“怎么了？”
　　“小事。”
　　“小事？什么小事你现在说啊！”
　　王湛笑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高饱和度的布景，超级嗨的电子乐，每个人脸上都乐呵呵的，棚里气氛好的不像话。
　　看来是我多想了……杜儿心想。
　　她抓住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问：“来了吗？”
　　工作人员努努嘴：“化妆呢。”
　　大家都知道今天要“伺候”谁，名字不提也罢，于一糯是伏地魔一样的存在。
　　杜儿也不敢闲聊了，她今天要协助做造型，开拍之前还是要再碰一下。
　　经过了化妆间，只是扫了一眼就给她吓够呛。
　　于一糯背对着门口，发型师在一旁忙乎，一个侧身，露出来王湛的脸。
　　老大？
　　完蛋了，没想到坚贞不屈的老大也屈服于资本的威力之下……
　　她和王湛四目相对……
　　“杜儿！”
　　王湛喊她。
　　于一糯转过头来。
　　杜儿从她明媚的笑脸判断她肯定不记得自己了。
　　王湛招招手，杜儿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这是杜儿，”王湛介绍，“今天协助阿Joe做造型。”
　　“你好哦！”
　　声音也甜，不发脾气梳着双马尾的于一糯是全世界最甜的小甜豆。
　　虽然她的视线只在杜儿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转过去看王湛了。
　　王湛说：“上次在杨凯文那里合作过吧，对吧，杜儿？”
　　真行，哪壶不开提哪壶，杜儿可不想重温噩梦。
　　“啊哈哈，于老师可能不记得了，”她干笑着回答道。
　　于一糯终于把头转过来了。
　　“上次人太多了，没好好打招呼呢。”
　　她眼神真挚，杜儿差一点就信了。
　　不过杜儿也明白，这是被吹捧惯了的大明星能说出来的最接近“对不起”的一句话。再不喜欢她，也得含笑接受。
　　杜儿摆手：“这不就见了吗！我还是于老师的粉丝呢。”
　　错错错！
　　于一糯接下来的问题让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哦？那你最喜欢我哪一部戏啊？”
　　狗屁，我一部都没看过。
　　沉默看着她俩来回的王湛这时候开口了。
　　“你的戏太多了。”
　　双关妙啊，老大。
　　“都看不过来了。”
　　大喘气也很妙。
　　不过于一糯好像没有体会到这些，她又一次转过去了，撒娇一样地拍王湛肩膀：“那你最喜欢哪一部嘛？”
　　王湛说出了杜儿的心里话：“我一部都没看过。”
　　完全不好笑的话也能让于一糯笑开了花，她作势要打王湛……
　　而王湛……
　　杜儿才懒得看他什么反应呢，赶紧走了。

　　开始拍摄了，杜儿才意识到王湛跑到化妆室聊天的良苦用心。
　　王湛掌镜，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迁就讨好于一糯，效果不好就要求重拍，于一糯也没说什么，像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乖巧极了。
　　于一糯不作妖，拍摄出奇得顺利，比计划时间提早结束。
　　这样的工作效率不是天天都有，众人纷纷欢呼，加快整理的速度，互相道谢道别，能早点收工比什么都强。
　　杜儿想起昨晚王湛电话里的叮嘱，她让工作室的伙伴先走，自己抱着电脑跑到角落里假装看文件。
　　显然于一糯也是这样想的，她妆也不卸，任凭工作人员等着她，腻腻歪歪地拽着王湛聊天。
　　不过她的经纪人并不打算成人之美，他大声地对于一糯说她还有个重要的通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强行把于一糯带走了。
　　于一糯走了，王湛显然也松了口气，他转了一圈找到躲在角落的杜儿。
　　“你来。”
　　表情严肃，杜儿开始回想她工作的种种，难道是我惹毛了于一糯，要被开除了？
　　他带着杜儿来到化妆间，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外面，他犹豫了一下，说：“我把门关一下。”
　　“你不介意吧？”
　　杜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摇头。
　　王湛走到里面的试衣间，五分钟之后他出来了。

　　杜儿决定收回之前的话，她完全能理解于一糯为什么能在活动上对他“一眼万年”了。
　　脱下工作室的文化衫，穿上西装三件套的老大简直帅到爆炸，胜过无数小鲜肉。
　　王湛有点紧张，他拉了一下袖子，说：“你觉得怎么样？”
　　杜儿被他看得脸都热了，她说：“老大，你……”
　　“嗯？”
　　“别告诉我你要和我求婚……”
　　虽然小玉这孩子确实挺招人喜欢的，不过我也不想当后妈……
　　王湛笑了，小酒窝比平时更可爱，杜儿大胆推测如果他今天穿这一套去拍于一糯，大家能更早收工。
　　“瞎说什么呢，”王湛说，“我晚上有个约。”
　　约？
　　什么约？
　　“约会？”
　　“和谁啊？”
　　“老大你谈恋爱了？”
　　王湛挠挠头：“哎呀，算吧我也不知道……”
　　这什么啊！你害羞个屁啊！
　　杜儿想尖叫，果然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遇见！
　　铁树也能开花啊！
　　她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问道：“你找我来……想让我给你出主意？”
　　“给你搭配搭配？”
　　王湛说：“就是看个话剧，你看这套行不行？”
　　“说实话吗？”
　　王湛点头。
　　“去看歌剧还行，”杜儿调侃道，“看个话剧穿这么帅，你到底想让观众看谁啊。”
　　王湛听她这么一说，更紧张了，说：“那怎么办。”
　　“你就随意一点，太正式给人家女孩吓跑了。”
　　看王湛没反驳，杜儿又问：“真的是约会啊？”
　　“谁啊？”
　　“于一糯吗？”
　　“不是于一糯，那是我认识的人吗？”
　　王湛懒得理她，转身往试衣间走。
　　“等下等下，”杜儿连忙喊道。
　　王湛停住。
　　“你把这个马夹脱了，”她指挥道。
　　王湛照做了，只穿了一件衬衫，太不公平了，这人天天除了工作就是照顾孩子，他哪来的时间健身呢？
　　杜儿偷偷欣赏了他的胳膊线条，接着说：“皮鞋也换了吧，穿球鞋就行。”
　　“换了鞋我再给你做个发型。”

　　稍微打扮了一下的王湛好像韩剧男主角，和他站在一起，连带着杜儿也成了女主角。
　　王湛说：“你回家吗？我送你吧。”
　　杜儿摇头：“不用，你打车和我打车不是一样的吗，怪麻烦的。”
　　“不打车。”
　　什么意思。
　　“不打车？”
　　电梯到了，王湛按了负一层：“嗯，我开车送你。”

　　“开车？”

　　王湛推开病房的门，对赵姐点点头。
　　“赵姐。”
　　赵姐并没有搭理不请自来的摄影师，她看向林观，给了她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就拉着护士走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他们俩。
　　一时沉默无声……
　　她比路透的照片还要瘦。
　　有听演员朋友八卦过，那个剧组不太平，两位主演之间勾心斗角，连带着其他演员，因为要协调主演的时间要辛苦好多。
　　王湛只觉得自己太笨，她拍戏一定很辛苦，自己竟然都不知道问问她。
　　就算她有男朋友，就算自己曾经发誓……
　　相比于王湛的紧张，林观镇定多了，她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毫不意外的样子，只是招呼他坐下。
　　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她问：“怎么来得？”
　　“开车。”
　　“开车？”
　　林观很惊讶。
　　“你……”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可以开车了吗？”
　　王湛愣了一下，他马上明白了。
　　“你都知道了？”
　　“小玉和我说了，” 她看到王湛的表情，连忙补充道，“你别误会，她也是关心你……”
　　他只是看着窗外不说话，她也越说越小声，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过了一会王湛才开口。
　　“没关系，可以开了。”
　　如果不是这次，他也不会知道还可以给伤口一个愈合的机会。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
　　听了他的话，林观猛地转过身来，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缩小。
　　她稍稍仰头，直视王湛的眼睛。
　　离太近了，王湛有点不好意思，悄悄向后移了一小步。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就这样看着他。
　　耳朵都要烧红了，他只好说道：“我，我虽然好多年没开了，但是驾驶技术……”
　　他胡乱地解释，可是对方好像完全没在听，仍然执着地盯着他。
　　“王湛。” 她叫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天生就属于大荧幕，那双眼睛会说话，你可以想象出好多故事，迷茫又成熟，脆弱又坚定，敏感又无所畏惧，从来没有掩饰过，她的天赋，毫不费力地讲故事，那双大眼睛，这么多年了，自第一次见面之后他没有再见过比她更美丽的人。

　　就这样吧，他想，不要再隐藏了，没有用的，这么多年了，哪怕她有男朋友，哪怕她明天就要结婚，哪怕以后不再见……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他决定缴械投降，
　　“喜欢，”他毫不犹豫，打出了认识以来的第一个直线球。
　　“喜欢你。”

　　看着王湛开车的侧脸，杜儿心里有一百个问题又不敢问。
　　算了，死闷骚，什么都不说，问也白问！
　　王湛可不管她的纠结，心情很好，还放音乐听。
　　好像是电视剧ost什么的，优美的大提琴声还有人的念白。
　　“老大，这……”
　　“嗯？”
　　“你的品味够独特的。”
　　王湛笑，杜儿一头雾水，哪里好笑了。
　　“你太年轻了，”王湛说，“肯定没看过这个电影。”
　　“什么电影？”
　　“谁演的？”
　　王湛专注开车，不再理她。
　　看吧！问也白问！

　　把杜儿送到了家，王湛踩了踩油门，去往剧场的那条路红绿灯有点多，他不想迟到。
　　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停好了车，他赶紧跑向约定的地方。
　　像那一次见面一样，她先到了，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周围不断有人来来往往，可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终于把头发整理好了，看到了朝她跑来的他，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她嘴角稍稍上扬。
　　王湛加快了脚步，来到林观面前。
　　“嘿。”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