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与女》奥兰多在平静水面

14、Wonderwall

　　第十四章 Wonderwall

　　林观刚做了检查，没什么大事，保险起见，医生建议她在医院休息一晚。
　　赵姐陪她走回病房，就出去打电话了。
　　只剩她一个人了，林观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没有下一步动作。

　　起初是江导的一条微信。
　　回到了剧组的林观表现的很乖，池天凡和梁泰文一直在较劲，他们各自带来的编剧被关在酒店，非必要不得出门，写到要秃头，却仍然跟不上这二位的斗争思路。整个戏早已面目全非不知所云，江导也没有什么办法，迫于背后资本的压力，只好硬着头皮拍。林观不想卷入任何麻烦，她完全服从安排，多一句话也不说。
　　想起在塘栖的那一晚，她反而要感谢这个工作，至少她不用胡思乱想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耐着性子拍了三个礼拜烂戏，她的不争不抢被别人看在眼里。
　　这天，拍摄日程突然改了，林观提前下班，回到酒店之后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江导。
　　他的朋友，吴导，正在筹备一个电影，大制作。作为享誉国际的华裔导演，吴导演可以说是部部精品，不是票房大卖，就是拿奖到手软。这次的饼，圈子里已经传好久了，好多人跃跃欲试，想抱上吴导的大腿。
　　赵总当然也想撺掇一下，但是林观最讨厌应酬了，她可不想和乱七八糟的人吃饭，何况这么好的一个项目，也不是吃吃饭就能解决的，她宁愿和师哥鼓捣唱摇滚的莎士比亚。
　　江导深受自己的男女主折磨，反而是作为女二号的林观，戏好人也不作妖，给他省了很多麻烦。正好吴导这几天在附近勘景，他就把林观推荐过去了。

　　按照江导的信息，林观下楼坐进了赵姐提前备好的车。
　　这偷偷摸摸地，是要去偷情吗……
　　“你知道多少人盯着吴导吗？每天晚上都有人去他的酒店房间敲门。”
　　“……这么大年纪了，觉也睡不安稳……”
　　到处都是眼睛，一旦被人知道林观去试镜了，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姐示意司机出发。

　　上高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目的地倒是不远，有点偏，高速的某个岔路下去还要开好久的小路。大概是被敲门敲怕了，逃无可逃，吴导只好上演谍战片，藏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已经这么有名了，也不过如此。
　　这个圈子也是围城啊，外面的人伸长了脖子垫着脚想进去，并不知道待在里面的人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如结婚退圈算了，林观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连带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也跑了出来，那个让她逃离塘栖的名字……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太危险了……
　　然后车身摇晃了一下。
　　奇怪，她看向赵姐，赵姐应该也感受到了，她也看向林观……
　　车子又摇晃了一下，伴随着一声撞击……

　　“车祸？”
　　王湛一进屋子就被小玉劈头盖脸一通责备。
　　“你手机哪去啦！”
　　王湛只是说：“我怎么没看到新闻。”在回来的路上他搜了一下，什么也没看到，林观最新的新闻还是在剧组拍戏。
　　只能在流出的路透照里看到她的背影，给男女主镶边。
　　“严重吗？”
　　木头脸难得出现担忧的表情，小玉连忙安慰他。
　　“好像是被追尾了，应该没有很严重。”

　　在回来的大巴车上，因为时差的缘故，小玉昏昏欲睡，在头都要歪到一边的时候，司机一直在听的交通台路况把她弄清醒了。
　　“XX国道上一辆大货车追尾一辆黑色保姆车……”
　　保姆车？
　　XX国道？
　　小玉上大巴车之前给林观发了消息，她买了礼物，想约林观见面。
　　林观回得很快，她说自己往郊区去呢，马上要上高速了，等回来了再说。
　　不能吧！
　　小玉赶紧查路线，如果想到达目的地，是一定会经过XX国道的……
　　“……双方都没有生命危险，车里的人员已经送到附近的医院了……”

　　她按耐着性子，等到下车了，才疯狂打电话。
　　“我都要急死了，你再不回来，我可能就去你工作室了……”
　　王湛拿起手机：“那我问一下她。”
　　“你还没打？”
　　“…….”
　　小玉已经疯了：“你别打了，直接去找她！”
　　她塞过来一张纸条：“这是医院地址…….”
　　“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才查到的……”
　　“……趁她男朋友什么的都还没过去！你快去嘛！”

　　递过来的纸条王湛也没接，他就站在那里。
　　小玉可能不记得了，十年前，他们一家人要去的地方就在国道的出口处不远。
　　十年了，那个度假村换了名字换了老板，不知道林观是不是也要去那里。
　　在车上接到了小玉的电话，他懵了一下，然后就点开手机搜新闻。
　　什么都搜不到，要么就是真没事，要么就是出了大事……

　　看王湛不说话，小玉有点急了，她说：“舅舅。”
　　她轻轻抱住王湛。
　　“我都知道，舅舅，我都知道。”
　　王湛还是没说话，他从没有和小玉聊过，那场意外是全家人都不能言说的痛。
　　他又欣慰又难过，拍拍小玉的头。
　　“对不起。”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舅舅，”小玉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

　　“你喜欢林观姐姐，对不对？”
　　王湛刚想说话，被小玉打断：“别说她有男朋友之类的话！”
　　她可是眼睁睁看着王湛和杨凯文打电话的。杨凯文闲扯了半天，舅舅问了一下艺人名单，得知还有个空位，他提了林观的名字。
　　林观？早就不红了，马凯文这样说道，不行。
　　哦，那你找别的工作室吧，王湛慢悠悠地挂了电话。

　　舅舅不喜欢于一糯，如果没有豆豆哥，他宁愿把工作室就地解散也不会和于一糯接触的。平时看似木讷的舅舅，在那天少见地露出了狡猾的一面……
　　只是因为林观姐姐。

　　“我们无法改变的事情，你再自责再内疚，都改变不了！”
　　“……已经太久了，你应该有你的生活了！”
　　王湛很犹豫：“我的生活？”
　　小玉点头：“如果，我是说如果，喜欢林观姐姐能够让你开心，那就去喜欢她！不要在乎她是不是大明星，身边有没有男朋友陪着……”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林观姐姐也喜欢你呢？”
　　王湛皱眉：“我并不……”
　　“既然你都不在乎，”小玉又打断了他，“那你还在这儿磨蹭什么呢！”
　　“妈妈要是在的话，看到你这缩头缩脑的样子也不会开心的！”

　　小玉的话终于起了效果，王湛转身进了房间。
　　“你这是……”
　　“找车钥匙。”
　　那个地方太偏僻，开车来得更快。

　　虽然不再开车了，王湛也没有把车卖掉，这是姐姐给他的生日礼物，他舍不得，反而时不时给车保养一下。
　　十年之后，他又一次坐在驾驶座上，握住方向盘，启动车子。
　　引擎的声音响起，王湛深吸一口气。
　　也许，持续了十年的伤痛也该愈合了，就从现在开始。

　　赵姐和吴导的助理通过了电话，确定了明天的行程，她走进病房，看到林观倚在窗边看月亮，整个人都快要融进月光里，头发随意挽了个发髻，背影清冷，我见犹怜。
　　“见见。”
　　林观回头，赵姐说：“你和Harold说了吗？”
　　“告诉他干嘛。” 林观回答得随意。
　　“分手了？”
　　赵姐很高兴，她总怀疑Harold会故意让林观怀孕，然后借故让林观退圈。林观当然红过，然后又不太红了，现在又红起来了，分了正好可以奋斗事业，赵姐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哎呀不提他了。”
　　赵姐仔细观察林观的表情，她说：“那你是在烦什么呢？”
　　“我没烦啊。”
　　“少来了！我还能不知道你！” 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了，她可以准确捕捉到林观的任何情绪波动。
　　被赵姐这么一吓唬，林观马上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怎么回事！”
　　到底要不要讲呢？
　　自己都不确定的想法，要不要说呢。
　　她支支吾吾的，就在赵姐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护士进来了。

　　“赵老师，外面有个人找林小姐。”
　　“是记者吗？”赵姐很警惕，她已经打点好了，而且医院地处偏僻的郊区，根本不可能有人找过来。
　　难道是……
　　“是Harold？”
　　林观摇头：“不可能啊，我和他有一阵没联系了……”
　　护士说：“看着不像记者。”
　　赵姐哼了一声：“那帮八卦记者最会乔装打扮了，不要被他们骗了。”
　　“麻烦你让他走吧。”

　　护士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
　　门被推开了一点点，露出了他的脸。
　　高高的个子，嘴角扬起，能看到一侧的小酒窝。
　　“林观？”

　　林观认为自己应该重新做一次健康检查，王湛出现的一瞬间她的心跳突然快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