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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番外 ...

  •   言陵甫大驾光临的那一天,整个研究院都让他吓一跳。

      他杀气腾腾地冲进研究院的大厅,指名道姓地要找聂小凤。

      前台值班的小姑娘是罗玄和聂小凤的CP粉,看这架势,以为言陵甫这是被欠了情债了,果断瞒着罗玄给聂小凤通风报信。

      聂小凤到大厅的时候看到就是,言陵甫大爷一样地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离二世祖就差怀里再多俩姑娘。

      聂小凤一插腰,下巴一抬:“你干嘛?砸场子啊。小姑娘都快让你吓坏了,你不是号称最会怜香惜玉了吗?”

      言陵甫跳起来,抓着聂小凤的胳膊肘就往外走,躲到研究院外的小院子的角落里,开口前左顾右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特务接头:“和你结婚的那个罗玄,是我认识的那个罗玄吗?”

      “是啊。”

      “就……罗老师?”

      “昂。”

      言陵甫不可置信地说:“他之前什么工作都不接,准备在连山孤独奋斗到死,结果你来洽谈不仅谈成了,并且一年多就让他套上了婚姻的镣铐。聂小凤,你还是那个又拽又冷的高岭之花吗?”

      聂小凤“啧”了一声,实话实说:“我和他认识二十多年了,所以我的面子可能比较值钱。”

      言陵甫忍不住地高喊:“罗玄真是你干爹啊?!”

      这时候研究院的玻璃门“哗”地打开,罗玄从里面冲出来,闻言:?

      后面跟着的担心聂小凤安危,不仅通知了罗玄还跟出来的前台小姑娘:!!

      *
      最后,罗玄开车和聂小凤一起带着言陵甫出去除了一顿饭。

      车上被迫坐到后座的言陵甫在饭桌上一个劲地和罗玄倒聂小凤在英国的往事。

      就比如他俩彻底认识的那一天。

      言陵甫特别喜欢和人侃大山,那个酒吧老板是华人,里面也有很多中国留学生。人的本质是八卦,那天闲聊的主题是,渠安医学院里那些单身主义的教授们。

      这种话题,怎么可能漏掉罗玄。

      那天言陵甫正同一帮狐朋狗友说到一位暗恋罗玄无果的师姐,网传和罗玄有点暧昧的小故事的时候,兜头一杯酒就从头上浇了下来,抬眼一看,居然是一个一双丹凤眼的妹子,穿得特别学术,不像是来酒吧的,像是要泡图书馆的。

      言陵甫一头的苦艾酒加金酒的香气,闻出来了这是死者苏生。这么烈的酒,外头这么热,出去他都怕头发着了,当场怒喝:“你是不是有病!”

      聂小凤当时睨着冷眼:“你再造谣,我还泼。”

      言陵甫很不服气,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依据的,毕竟那位师姐真的和罗玄搭档过,也真的喜欢过他,两个人到最后也挺和睦。自己顶多只能算是磕CP,顺便做点小美化,大家都口说无凭,你怎么就能说我说的不对呢?当即怼回去:“凭什么。”

      聂小凤鼻腔里哼了一声:“凭罗玄是我干爹。”

      言陵甫当然不会信,但他短暂地思考以后,快速反应过来,他遇上同担了。

      怎么说的来着,只要你和我粉同一个偶像我们就是亲姐妹,泼一头酒算什么。

      但他觉得聂小凤追偶像追得心态不太健康,不过不要紧,年纪小还有救。

      言陵甫是个奇葩,也没生气,当时其实想和她多聊两句的,但是聂小凤没理他。

      再后来就是在学校里见面了,言陵甫外头看着非常不着调,涉及专业部分从来不掉链子。

      两个人互相也有改观,言陵甫后来没再使劲收着,嘴上时不时就提罗玄,聂小凤也没再有什么过激反应,仿佛酒吧里那天发飙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我和她算上同事一场,认识也有十年了。到头来,她结婚,我是从人事那里看见她修改了资料,变成已婚了才知道的。罗老师,你评评理,她对我塑不塑料?”

      桌子对面的罗玄但笑不语,聂小凤从铜锅里用公筷捞了一盘子麻辣牛肉,推到言陵甫前面:“我这不是没想好怎么告诉你嘛,到时候你一个激动,也给我浇一脑袋死者苏生怎么办呢?”

      言陵甫被麻辣牛肉治好的心瞬间又不好了:“我要是和你计较,不知道给你穿多少回小鞋了!”

      “哎哎哎,好好好。我的错,行了吧。”聂小凤又给他捞了一碗清水羊肉,“我就是怕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反正我迟早改资料,我改资料,你不就看见了。”

      言陵甫扭捏地在面前的两个碟子里各吃了一块:“公司那头要往连山这边驻一个总监,你知不知道?”

      罗玄之前还有一些忧虑总监的人选问题,怕来一个不对盘的,卡流动资金,这会正要套话,聂小凤就已经问:“这个名额你竞争到了吗?”

      “当然!你和罗老师都在这里,我当然要来。”

      言陵甫的架子终于端不住了,一脸享受地享用着火锅。

      铜锅里咕嘟咕嘟地白烟里,罗玄的眼光偷偷看向聂小凤,后者向他挑了挑眉,仿佛在说:

      早让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救场的这不就来了。

      *

      晚上回家了以后,罗玄细细问聂小凤认识言陵甫那天发生了什么。

      聂小凤看起来行事张狂,内里实际上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除了追他这件事上。

      总之罗玄觉得有隐情,果然,聂小凤对着镜子护完肤,转过身来看向他,叹了一口气:“那天……是我生日。”

      自从她十八岁以后,她的生日里就再没有罗玄了。

      而那是,两个人再次不欢而散以后,过得第二个生日。

      她慢慢开始喜欢去酒吧,那里有些人气,并且逐渐承认,酒是好东西。昏昏沉沉的眩晕,会让她暂时性地觉得四肢舒展、消除疲倦,最后好像就会忘掉那个人。

      但是或许生日那天对于聂小凤来说多少沾点霉运,她从坐下开始,不远处一直有一个人在高谈阔论,主角就是罗玄。

      还讲的是情史。

      其实罗玄这些年过着单身汉的日子,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仰慕他的似乎好像也有,但是罗玄处理得都非常好。甚至于,那个人说的所谓“师姐”是她寄养在罗玄那之前的事了。

      不知多少年的老黄历了,她却突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罗玄这个人,温文尔雅,端方持重,是一个值得相交,值得托付的对象,但这都是对别人而言。对他自己来说,好像没有哪一个人能够真正牵绊住他。缘分来了就接住,缘分走了就松手,滚滚红尘里走了一遭,什么没带走,什么没留下。

      她听着别人的故事,像看见了自己的命运: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她就会成为罗玄生命里的过客,而罗玄生命里最不缺的,就是过客。

      于是她迫切地将一杯酒泼过去,教那个人闭嘴。

      “所以言哥多少是受了对你的迁怒。”

      罗玄点头,坐在床角,几乎和她促膝,张开双臂想要抱她,她却忽地跳起来,轻巧地避开,倒在床上,被子一裹,里头传出来闷响:“我要难过五分钟!”

      这就是要哄了。

      聂小凤从被沿里看着罗玄拉开床下的抽屉,那里一般放一些用不到但舍不得扔的专业书,但罗玄从里头拿出了一根用绒布袋装好的竹笛。

      罗玄拆开袋子,露出里面的紫竹笛。那支笛子聂小凤没见过,不是罗玄常用的那一根,这根更像是一支买了很久从来没用过的笛子。

      聂小凤想,没听过罗玄有收集笛子的癖好。

      这时候罗玄把竹笛横在唇边,清凌凌的乐音倾泻而出。

      他没有吹古曲,吹的是毛阿敏的《相思》。

      聂小凤想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罗玄,总是西装革履,总是来去匆匆,总是让她觉得无所不能,奉若神明。

      后来在连山相见的时候,罗玄脸上总是有遮掩不住的憔悴,她本来带着怨气去,却即刻心软了。
      也是在那个时刻她明白,所有的云淡风轻都是假象。她仍旧爱他,不然不会怨恨他的同时,舍不得他哪怕一片衣角跌落泥潭。

      所以,最不屑一顾的相思,你也会有吗?

      一曲毕,罗玄单手拎着那根笛子:“这本来是给你准备的十八岁的礼物。”

      但是,他们不欢而散。

      “所以我总想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送给你。”

      等得两年后,风雨夜,分歧越来越大以至于决裂。

      “再后来,你回来了,又觉得笛子太旧了,不合适算作礼物了。”罗玄笑了笑,“本来以为就这么压箱底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拿出来逗你开心。”

      那十年一笔带过,仿佛没有彻骨的思念。

      聂小凤坐在床沿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胸膛,轻轻地呢喃一声:“师父。”

      罗玄摸着她的发顶,慢慢地应:“嗯?”

      “有一件事,我让露露当年不要告诉你。”聂小凤仰起头,下巴搁在他的肋骨上,“露露来找我的时候,我吃了紧急避孕药。”

      缠绕在发间的手一顿。

      “我不是没想过,或许能用一个孩子做筹码。试一试,才有让你妥协的可能;不试,我们可能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聂小凤的眼睛里蓄起了水雾,渐渐她看不清罗玄的表情:

      “聂女士这么多年除了给钱,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是因为,她每见我一次,就会想起,用我去留住觉生是多么地徒劳。我就已经是一个失败品了,没有必要在这个死循环里再走一次。”
      “如果到那个份上,我在你面前就真的爱情也没有,尊严也没有了。”

      她感觉的一双大手托住了她的面颊,眼泪就顺着指尖流到他的掌心。

      她扬起一个笑脸:“我说这些就是想让你心疼我,所以你……”

      “心疼了。”
      抱住她的手很紧。

      聂小凤说的这些,罗玄不是没想过,但和真的听到还是有差别。

      在她蹦蹦跳跳喊他师父的年纪里,他不是没有想过,就算她没有父母的疼爱,这世上到底还有自己。他可以抵得过所有。只要他守着,她就会和其他女孩子一样,什么都不会缺,没有波折没有痛苦地度过余生。

      然而,最大的苦痛因他而起。

      “当时是不是很害怕。”

      “嗯。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反应,但就是很害怕。觉得,我们的最后一丝牵连,终于也断了……师父?”聂小凤有些不敢置信,“你的眼睛红了。”

      她为了看清楚一些,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罗玄依从地抬头看她,没有遮掩地露出一双透着薄红和水光的眼睛。

      “对不起。”

      他当年身陷困局,把自己锁在严苛的对错里,不肯逾越规矩爱她半分。行差踏错一步,一个不得回应,一个懊悔不已。他有他自己的煎熬,但是,聂小凤受的苦痛终究更多,如今那些痛一分一分,正慢慢地还报。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聂小凤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

      “所以,师父,你想要个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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