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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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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陈天相在研究所的食堂打了饭正坐下准备享用他最喜欢的红烧肉，陈娟一下子坐在他对面，神秘兮兮地说：“陈天相同志，你对于今天早上老板和聂组同时请假，有没有什么看法？”
陈天相一头雾水：“这能有什么看法？”
陈娟恨铁不成钢地跟他强调：“一男一女！同时请假！”
“他俩都有事吧，可能。”
“他俩住在一起。”
陈天相一翻白眼：“你拉倒吧，他俩早二十年就住一起了，那时候小凤小学都没毕业呢。”
陈娟试图说服面前这个榆木疙瘩：“可他们俩眼神拉丝啊，拉丝你懂吗？火花四溅那种。”
陈天相不屑一顾，嗤之以鼻：“拉丝有什么用，拉手才有用好吧。”
陈娟筷子一摔：“罂花瞎了眼才嫁给了你。”
陈天相：“你不能因为我说的有道理就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并且挑拨我和余罂花的夫妻感情。”
陈娟作为和陈天相同一届的研究生加博士生，目前是罗玄的左膀右臂，遇见这种分歧较大的问题一般有一套固定的解决流程：“赌什么？”
陈天相一咬筷子：“谁输了帮对方洗一个月的烧杯试管。”
“成交。”
然后两个人互相在对方“你输定了”的眼神里把午饭吃完了，收拾碗筷的时候，食堂门一开，罗玄走了进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个时候食堂的人还比较齐，罗玄积威使然，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众目睽睽之下，他张了张口，似乎酝酿了一下，才说：“大家如果有空，晚上一起聚个餐吧，我请客。”
陈娟和陈天相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时候，一个小年轻胆子比较大：“老板，什么好事请我们吃饭呀，难道是项目的阶段审查通过了？”
“项目审查是通过了。”食堂里爆发了一阵小小的欢呼，罗玄等了等才继续宣布，“还有就是，我结婚了。”
食堂里一下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陈天相浑身一僵。陈娟激动万分，刚想问问题，罗玄就已经亮了谜底。
他压了压嘴角，仍没压住满心满眼的温柔笑意：“和你们聂组，刚刚领的证。”
“咣叽”一声，陈天相手里的筷子砸在了餐盘上，他试图去接，非但没有接住，并且手一抖把整个餐盘都碰到地上。铁制的餐盘在地上叮铃咣啷，活像个闹钟。
食堂里的安静就这样以牺牲陈天相为代价完美过度掉了，先反应过来的人开始向罗玄道喜，并陆陆续续的有人讨论聚餐挑哪个地方比较合适。
罗玄简单地接受了一下道贺，就离开了食堂，准备下午的会议，临走前没有忘记投给蹲在地上维持捡餐盘姿势已经石化了的陈天相一个慈爱的眼神。
陈天相被这个眼神惊得清醒了，站起来一扭头，陈娟得意洋洋地给他比了一个“一”。
“这是洗一个月试管烧杯的问题吗？”陈天相捏着餐盘痛心疾首，“他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师父也就算了，聂小凤也不告诉我。我难道不是师父最亲爱的徒弟吗？我难道不是聂小凤最铁的发小吗？”
“他们俩……见色忘义！”
*
领证是一个临时决定。
研究机构建成以后，聂小凤带领了一个研究团队来连山对接。她和罗玄平时都住员工宿舍，但是周末会回镇上休息。
房子是聂小凤买的，三室一厅。连山不是一线城市，更不是发达地区，房价很便宜。两个人都没空看装修，就委托了一个相对靠谱的装修团队，只是审了一下图纸。
装修完成后，散了半年味道，陆续添置了一点家具，然后把渠安那头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搬了过来。
那天他们在收拾屋子，罗玄打开一包证件往一个带锁的抽屉里放，聂小凤靠着墙，他放什么，她念什么。
“毕业证，学位证，房产证，户口本……你带户口本干吗？”
罗玄的户口一直在渠安，带户口本来连山就只能是放着。
罗玄那个时候熬了一个大夜，神情很疲惫，顺口就回答：“结婚要用。”
书房里有短暂的寂静。
罗玄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聂小凤，表情放空。
聂小凤笑着说：“哟，原来罗同志有结婚的想法和打算啊，什么时候有的，我都不知道。”
罗玄把东西放好，柜子合上：“你什么时候有，我随时都可以。”
聂小凤蹲下去看他的表情：“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一直没有，你也可以？”
罗玄两只手撑在膝盖上，淡淡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聂小凤凑近了一点，不依不饶地问：“可是，师父你都不问我，你怎么知道有还是没有啊。”
罗玄定神看着她，眼里有些璀璨的光亮：“那么聂小凤，你想嫁人了吗？”
“想啊。”
几乎是应声而答，罗玄愣住了。
聂小凤比他先回家，这个时候已经洗漱完了，穿了一身“病号服”睡衣，抱膝蹲在地上，脑袋半歪着。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但是缩在那里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团。
罗玄弯腰伸手，把她抱到了膝盖上。聂小凤趴在他的肩头，一语道破他那点隐秘的心思：“其实你不用害怕我不答应的，师父。只要你肯问，答案永远都是想。”
聂小凤很惬意地晃着腿，语气又轻又软：“小时候不懂事，嫁给你是我的终极梦想。”
她感觉到罗玄的拇指在她的腰间一蹭，然后他偏过头从她的耳垂吻到了她的唇上，像雪花飘落在一片梦境那样温柔。
书房里点着檀香，香炉里烟雾缭绕。他们在唇齿间静静交换着爱意。
罗玄轻轻把聂小凤推开，音调有一丝喑哑：“我还没洗澡。”
聂小凤笑着说：“你洗了也不碰我呀。”
他们还分着房呢。
虽然回来住的时间很少，虽然万事开头难工作量很大，他们都很累，但是他们还分着房呢。
聂小凤感觉被腰后一股力推向罗玄，两个人紧贴在一起，然后罗玄抱起她往她的房间走去。
聂小凤一时心如擂鼓。
罗玄把人放在床上，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然后收手直起身：“晚安。”
聂小凤：？
罗玄曲起食指在她脑门上一敲：“你师父我再不睡觉容易猝死，我还想多陪你几年呢。”
聂小凤咬牙切齿地应：“哦。”
罗玄给她盖好被子，笑着在她头发上摸了两下：“最近都很忙，我想了想我们两个的时间表。可能要到项目一阶段审查的时候才能空出时间来。”
“那就那天去领证？”聂小凤打了个哈欠，她比罗玄还多熬了半天，这时候沾枕头就有点犯困，“如果被打回来重做，至少还有一件开心的事。”
“嗯，如果通过了，那就是双喜临门。”
*
陈天相气急败坏地后果就是：他潜力爆发地完成今日任务，然后追到隔壁司康人员的办公室堵聂小凤，紧接着盘问她和罗玄的前因后果。
这本来就没什么不能说的，聂小凤用二十分钟帮他科普完毕，结果陈天相更生气了：“你们都在一起一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聂小凤真挚地说：“我以为你早看出来了，毕竟娟姐好早看我们俩的眼神就不对。”
“你是在说我不如你娟姐吗？”
聂小凤怎么可能承认呢：“没有没有。你只是太相信你师父了而已。”
最后聂小凤用以后小孩出生了一定找陈天相当干爹的承诺，缓解了陈天相炸毛危机。
于是庆祝活动得以正常展开，为了避免众口难调的问题，他们选择了一家自助餐厅，包了一个包间。
罗玄牵着聂小凤进来的时候，获得了铺天盖地的起哄声和掌声。
开饭前，两个人被簇拥着到包间里的小舞台上，被起哄着说点感想。
罗玄上去作了一番简短的工作总结，并鼓励大家在接下来的项目里再接再厉。
众人大失所望，但是没有办法，在座的不是罗玄的学生，就是罗玄学生的学生，不太敢造次。面对聂小凤就不一样了，陈娟带头说：“聂组，你有什么话想对你新婚丈夫说吗？注意啊，是新婚丈夫，不是罗组长。”
聂小凤为了拍结婚照，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黛眉红唇，望着台下几步之遥的罗玄有些百感交集。
这曲折漫长的一路，或许有数不清地感慨，而真正到修成正果的一刻，她却脑子一片空白。
“我……借用《恋爱的犀牛》里的一段话吧：”
“有时候我也想就这样放弃了，但他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点疼痛。”
为什么非得是罗玄，这个问题，林朝露问过，周既明问过，聂小凤自己也问过。
可能是，这个人来到她生命最无助的时刻，用他的强大和温暖一点点渗透她已经开始变得枯萎贫瘠的心，让它重焕新生。他牵着她去游乐园的手总是很温暖，他给她讲题的口吻总是很温柔，，他给予她的每一个笑容总是干净明澈，就连她第一次来例假都是罗玄帮她手洗的脏衣服然后神色自若地给她将生理卫生知识。
那些求而不得、爱恨痴怨的疼痛背面，就是这些点点滴滴、琐碎至极的好。她要么干脆利落一齐放弃，要么忍耐疼痛一齐收容。
“一想到，以后我看待世界的目光都将因为这一点疼痛而变得了无生气了，我就怕了。”
聂小凤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正迅速地积蓄泪水，以至于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然而下一刻有人抱住她，他的身上有她从来不喜欢的檀香的味道。
聂小凤笑了一下，他厚实的肩膀接住了她的眼泪。
“爱你，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