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蝙蝠侠] 我在哥谭做审计》Gudwil

6、第 6 章

　　Summary：一点故作坚强再利用对方的一点愧疚，你就可以一跃成为管家侠的最爱。

　　事态急转直下，在布鲁斯·韦恩、AKA蝙蝠侠再度质问她是否和“对面的人”有联系、是否为他们提供了帮助。

　　女孩的脸庞涨红，丢下一句“烦死活人的韦恩阔佬”夺门而出，管家先生的连声呼唤也没能让她驻足。

　　“你对她太苛刻了，老爷。”阿尔弗雷德不甚赞同地说，后悔浮现在布鲁斯的面上，但他一言不发站着，固执得像一只早秋依然聒噪的蝉，有意思的是多数情况下他的言辞匮乏。如果前者不承担起引领的作用，这交谈又将陷入死局。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找到一把椅子坐下，“你听过阿曼达·沃勒这个名字吗？”

　　“九十年代末我还在军情六处时与她打过交道。天眼会，全称\'进阶超能人类联合研究团\'，她当时是这个组织的高层。那是一个英美两国政府合作的项目，具体内容严格遵守分化告知的准则，底下的人都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不清楚整体是为实现什么目标。”

　　“我被安排去盯梢一支二流反派小队，惯常在城市中制造爆炸和抢劫银行，危险但不至于棘手。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坐了冷板凳，但随着监视行动的推进，我意识到这支小队的特别之处——它的核心人物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她负责一些黑客工作和为小队寻找进入和抽身路线。”

　　“也就是路易莎·林。”布鲁斯接口。

　　“她比你那时还小，有点同理心，布鲁斯。”自认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的蝙蝠不解地望向阿尔弗雷德，后者有些头疼，“她的母亲不详，父亲是小队的领导者，有入室抢劫和过失杀人的前科，现在被关押在贝尔立夫超人类监狱。她数字敏感的超能力激发于一种未经军方授权的合成物质，也就是这次在韦恩大厦被使用的HN405的前身，由她的父亲注射给她。”

　　“天。”

　　“我之后被要求把她带回来。她在父亲的影响下道德观念极其薄弱，可想而知接受基础教育后再回忆起曾经协助过的事情——”阿尔弗雷德说不下去了，屋子里好一阵沉默，只能听见机器运作的声音，“我后来设法拼凑出了真相，这整个项目是冷战时期军备竞赛的延续，取而代之核武器，超能力人群成为了新的被争夺的资源。这一切的价值观都与我奉行的违背。”

　　“也差不多是那时候阿曼达·沃勒向我发出邀约，希望我能加入天眼会管理这些接受编制的超能人类。我当时照顾了路易莎小姐一段时间，但是沃勒逼得厉害，担心再周旋下去会彻底无法脱身，我只得与她匆匆告别。”

　　“所以，”布鲁斯迟疑开口，“从她的角度来看，你是她成长过程中唯一给予她正向引导的长辈，但是最后你也离她而去。”

　　“我们阴魂不散的过去啊。”对此，阿尔弗雷德用力揉捏眉心，这般点评道。

　　我带着满腔怒火打算回到阿尔弗雷德为我安排的客房里，再挥霍一把韦恩府邸为客人准备的高档洗护用品和精致餐点——无能狂怒、无意义报复。但别试图和暴怒中的人讲道理。

　　等到些许平静下来后，我开始感觉不对劲了：我似乎一直在打转。好像这么多盘旋的楼梯还不够像迷宫，所有房间外表看上去都一样，布局和装饰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又绕了一圈走了不少冤枉路，我放弃了，靠在窗户旁边发起呆来。放松下来我反而注意到视野边缘不同寻常的一处，仔细观察后被证明是一间佣人用的杂物电梯。

　　它带我去到了厨房。

　　烤箱里有保温着的巧克力曲奇，我四处环顾没找到隔热手套，便拿了个叉子去够最外面的一块。熬夜导致的眼神迷蒙，一个不察我的手就蹭到了烤盘边缘。我骂了一句，像在骂烤箱骂蝙蝠侠骂阿尔弗雷德也骂自己。

　　我是有什么特质像吸铁石一样总在吸引着这些破事儿吗？谜语人，蝙蝠侠，小丑……这些奇怪的名头冠在各异的男人身上，女孩就不能有些自己的独处时光吗？我对乔装改扮不感兴趣，也没有匡扶正义的能力，就——还我一个清净吧。

　　我就这样蹲在烤箱前扒拉着，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我赶紧起身，却因为动作过猛脑袋充血，撑在台面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消掉眼前的星星。

　　“路易莎小姐。”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他担忧地唤道，系上围裙、戴上手套取出烤箱里的托盘，然后将它们倒进了一个大碗里递给我。

　　我恹恹地“嗯”了一声，坐到及腰高的流理台上，荡着腿一块接一块啃着曲奇。美式甜品对我来说总是加了过量的糖，阿尔弗雷德烤的也没能免俗，但我没法停下往嘴里塞的动作，践行着一种报复性饮食疗法。没有任何疗效是当然的，至于到底在报复什么，我懒得去想，处理创伤记忆最好的方式就是选择性无视。

　　阿尔弗雷德靠在台面上，他的鬓角染上了白色，卷起袖子后露出的胳膊肌肉也明显可以看出来因为年岁增长变得稍显松弛，但总体来讲他的相貌没变多少。我恍惚以为回到了二十年前，他在我数学测验拿到满分时变魔法似的递给我一支花环形的蛋白糖。

　　“就当是让我得到closure，”从回忆里脱身，我艰难咽下嘴里的碎屑，“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那时对我那么好，却又走得那么突然？是我做了什么吗？如果是，我只想让你知道那完全是和我的混蛋老爹组队遗留下来的旧习惯作祟，造成的坏结果绝非我本意。”

　　“噢不，完全不是你的原因，别这么想。”他双掌相抚，痛苦浮现在他的眼睛里，“……这一切都很复杂。”

　　“我猜也是。”我干巴巴地说，“谢谢，很有帮助的谈话。”

　　阿尔弗雷德的目光落到我身后，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和换上了常服的布鲁斯看了个正着。

　　“对不起，”他说，“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不应该对你的行为妄加揣测。你经历过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你能原谅我吗？”

　　没等我说什么，他无比自然地从我怀里拿过去碗，吃掉了最后三块曲奇。我顿时忘了原本想说的东西，一股血涌上脑门，撞得我脑袋里嗡嗡作响。

　　“随便吧。”我把每一个音节都发得无比清晰，夺过来碗看见里面空荡荡的更觉痛心。我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想用力撞他一下表达不满，结果付诸实践的后果就是他纹丝不动、我整个左肩膀暂时失去了知觉。

　　我差点咬到舌头，最后顶着涨得发昏的脑袋，揉着肩膀踩着重步回了房间，值得宽慰得是，这回我没再迷路。

　　“她怎么了？”布鲁斯再度目送她气冲冲地离开，百思不得其解。

　　“路易莎小姐有一句话说得其实很贴切，\'让人想给一个拥抱再扇一巴掌\'，嗯？”阿尔弗雷德恨铁不成钢地对他摇头，从柜子里拿出面粉和黄油，“我再做一批，一会儿你给送上去。”

　　我一边让浴缸放着水，一边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鼠尾草味道的浴球再好闻现在也起不到安神的作用，恼怒和对未来的担忧齐齐涌上心头。

　　水声的音调渐低，我抱胸闷闷呼出一口气，脱掉衣服往地上一扔，一点点把酸涩的这具身体浸到热水里，现在从我唇间溢出的是如释重负的长叹了。

　　馥郁的香气和绵密的泡沫里，我搭在浴缸两边的扶手上昏昏欲睡，满脑子想着要搞清楚这东西的型号、等奖金发下来了给我和赛琳娜的公寓也添上一个。

　　也许是太过惬意导致的神经松懈，我没去管十几步开外的窸窣声音，以为是哪种虫子横行，却忘了这里不是自己布鲁德海文卫生条件堪忧的住处。

　　那声音消失后我勉强睁开迷离的眼睛望过去，堆积在一双做工考量的鞋子旁边的是我扔在地上的衣服，心底有个声音指出这一幕的古怪，但我的脑袋还没转过来。

　　视线上移，我和布鲁斯在半空中对上了眼神。

　　兵荒马乱的一阵后，我强装镇定裹着浴袍坐在床边，一旁新烤制出的曲奇散发出的香味勾着我的馋虫，但他迟迟不走，所以我也只能管住蠢蠢欲动的手，做出一副被冒犯到的样子，等待他把过来的企图倒个干净。

　　“我会找出来是谁泄露了你被封存的档案，以及有谁得知了你的过去想要利用你。”

　　“辛苦你了。”点了点头，我起身开始收拾东西，“约定个时间我们再见面吧。现在我得回家一趟。”

　　“你需要什么东西阿尔弗雷德都会为你准备好。”他拦住了我。

　　“不是少什么东西的问题。”我扶额，“我的手机丢了，我得给室友报个平安，而且我也有工作，我明白年幼时候的这些事情没法与我的人生剥离，但是生活总得继续。”

　　“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查清这个叫做\'小丑\'的团伙。”他说，“我有预感你被牵连进来不是意外，合作的话你我有胜算找出藏得最深的那个操控者。”

　　对此我的反应当仁不让是——“噢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伸出食指在他面前疯狂摇摆，频率之快要痉挛，“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和过了多久才拥有普通人的生活吗，我绝对不要再掺合进这种事里。”

　　“恐怕你别无选择。”他坚持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瞪着他，悲哀地意识到自己确实如此，无论我愿不愿意，过去的鬼魂都已经找上了我，要求我在这些混乱的事件里站队。

　　“答应下来就放你回家。”他又说。

　　在他恳切目光的加成下，我彻底泄气了。

　　“好。”我说，“我会帮你。”

　　我没再见过威廉姆，有谣言他之前帮助掩盖的一起企业贪污案暴露了，他本人也进了监狱。我不知道这传闻的真假，但他的消失绝对也和他自曝是名为“小丑”这一团体中的一员这件事免不了干系。

　　因为人缘好和工作经验丰富，我得到了升职，顶替他的职务，随之而来的噩耗是我辛苦挣来的一周假期被取消了。

　　雪上加霜的另一件事，项目临近结束，因为和布鲁斯·韦恩达成的合作，他开始频繁在公司里找我。我每次都草草应付着，竭尽可能不引起注目，缩短和他的会面时间，但依然，好几个同事都已经隐晦提醒了我“注意影响”。

　　“你反悔了？”我的敷衍很好看出来，但他就是体会不了我的意思，眼下因为我的懈怠步步紧逼。

　　“和那无关，但和你的公司息息相关。”我身心俱疲，“我现在是负责韦恩集团年审的负责人之一，避嫌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我的好先生？如果你还想要那份无保留意见审计报告，就别再在公司里找我，这太像私会了，会令审计报告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他失语了，勉强吱唔了几句便落荒而逃。

　　我抱胸欣赏他荒乱的背影，仿佛看到之前被逼到墙上的自己。我得承认，看到他这样子很是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赛琳娜发来的。

　　[我们得谈谈。]对话框里她这样说。

　　啊哦，经典的一句话。无论要面对的是哪种情况都会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