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十五章 ...
-
————————————————
执事大人当然不会直接把报告里的内容告诉她,只是请这位客人帮忙回忆一下过去几天发生的事。
乐乐丝毫没有怀疑地讲述了一遍她能记起的所有事,但说完了他们还是没有让她走,还让她一遍遍复述自己的话,拿她说过的话反过来问她,乐乐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被当成嫌疑犯了,激动地说:“我没有杀人!”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不让她走,也不做任何说明,乐乐着急地剖白自己,可对方只是微笑示意,对她的话不做任何评判,“你们是在审讯我吗?!”乐乐在刑侦剧里看到过,警察一上来不会告诉嫌疑人他们的发现,而是虚张声势,用“为啥找你来你心里没数吗”来让嫌疑人自己交代,心理素质欠佳的就一股脑招供了,“你们是也要这样吗?”
“愿意听你说是我不想采取非常手段。”执事大人劝她不要辜负他的这份善意。
男人今天穿得不像平时那么严肃,只穿了件白色衬衫,配上棕褐色的马甲,是贵族闲暇时的打扮,连扣子也松弛地敞开了两颗。
执事大人确实没那么多时间跟她耗下去,说:“我可以告诉你南山是怎么死的,也许这能帮你记起些什么?”
“她……怎么死的?”
海拉说那是不完美自杀,可她只听说过不完美谋杀,什么叫不完美自杀?
“医疗官跟你说了吧?”
“没有。”乐乐一口否定,她不想出卖海拉。
“你果然是个会说谎的人。”男人遗憾地摇摇头,表示失望,“是我让医疗官告诉你的,为了看你知道后的反应,你居然说你没听过?”
“……但我没听懂她的话……”
“我也没让她试探你。”
“…………………………”
“说过谎的人就会一直说,你已经失去信誉了。”
稚嫩的女孩只能这样被耍着玩,她解释也没有用。
“……南山是怎么死的?是有人杀了她吗?”
乐乐虽然是受害者,但她毕竟没有死,说毒害她的那个人也没有当着她面拿刀砍她,没有那种生死一线的冲击感,仇恨更是无从谈起,乐乐能记起来的是南山在她脆弱无助的时候,紧握住她的那双手,乐乐流着泪说:“我真的没有杀她,我刚刚看到她……躺在那里,我心里很难受,前两天她还跟我说话……”
女孩演戏的技术不错,真实得让执事大人命人给女孩递上了纸巾,他宽慰女孩说:“你还是想想自己吧。”话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如果她不能摆脱掉嫌疑,那今天她就会去和南山团聚,而且死得要比跳楼惨烈得多。
“……………”乐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女孩从悲伤中平静下来,执事大人才继续说:“她是死于高空坠落,和普通坠楼身亡的特征基本一致,唯一的细微差别在于她在身体僵硬后仍有脑活动……”
“这种身体器官衰竭但是大脑活着的情况被称为僵尸脑,有人为了追求永生会在死后取出自己的大脑,放入营养液中成为缸中之脑,等待合适的身体进行移植……但这是在大脑完好的情况下,而南山的头盖骨被掀开,脑浆四溅,血红与乳白色的脑组织流了一地,她的大脑不可能还活着。”
男人恶意的描述在乐乐脑中勾勒出了令人不适的画面。
“……你要是这么说话,别人问我执事大人都跟我说什么了,我也只能告诉他们,你什么也没说……我听不懂啊,你什么意思?是有人杀了她吗?”乐乐有些着急,一条生命就这么没有了,他们还在这里和她绕圈子。
女孩不明白这背后的含义,但屋里的其他人都明白了,执事大人特别解释说:“那正是精神操控的后遗症,因为大脑在被操控时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即便是此刻死了,脑组织也会因为惯性而持续兴奋。”
“……精神操控?什么意思?是有人逼她自杀吗?你们怀疑是我吗?”
“乐乐!”是鲁西西的声音,女孩忙回头喊我在这里!
砰地一声!
“原来你在执事大人这里,执事大人找乐乐有什么事吗?到晚饭时间了。”大男孩是踹开外间的门进来的,但迈进里屋后马上收敛了态度,眼前这个男人缺乏幽默感,远不像制裁者那样好说话。
鲁西西听乐乐讲了一下缘由,眼中露出不屑,说:“她是受害者,执事大人您是不是也太宁杀错不放过了?”
执事大人笑笑,当这个刻薄的评价是种夸赞,说:“没关系,受害者的话……那就是正当防卫了,您更可以畅所欲言,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经过,没别的意思。”
当着鲁西西的面,男人又拿出了对待客人的态度。
“我没有杀她!”
竟然用正当防卫给她定性!被诬陷杀人还是女孩生平第一次,乐乐只觉得脸上的嘴不够用,她想说他们真看得起她,又想骂他们冤枉好人,更想搞清楚南山到底是谁杀的……不是说畏罪自杀吗?
女孩没什么城府,但也不是完全老实,执事大人突然问乐乐说:“之前您不是问过我关于墓碑的事吗?您说您晚上去的,看到了很多墓碑,请问您是哪天晚上去的?您还有印象吗?”
乐乐记不住了,再加上连日来的噩梦,她有时候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对时间的概念更加模糊,但显然这是个关键问题,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个会闲话家常的人,这不禁让乐乐感慨男人的变脸速度,果然当初对她友好只是因为她人畜无害。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说:“是……哦对,想起来了,就是体检那天啊!”这让她忽然有了信心:“你还来探望我呢,让我多休息……然后我就睡着了……醒过来天都黑了,我睡不着就出去走走,结果走到了墓地……”
执事大人优雅地展开一只手,对鲁西西说:“你看吧。”
鲁西西也不敢相信女孩睁眼说瞎话,震惊地看着女孩,说:“乐乐……你是不是记错了?”
“没有啊,我记得很清楚,他还……”
乐乐想说他还抽了我的血,但她没说完就听见鲁西西说:“执事大人那天根本就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
“这怎么可能!怎么连你也说他不在?他就是那天跟我说……”说着乐乐的舌头涩住了,她愕然地看看眼前的人,他们的面孔好像忽然之间变得遥远又陌生。
她想起来了,鲁西西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南山之前就跟她说过,执事大人上一次来是去年入冬前,因为执事大人不喜欢寒冷……可她真的没有记错,因为男人就是在那天跟她提及了自己的名字,他说他叫卢卡西斯塔,是万物起源,鲁西西甚至还为此逼问过她,如果他那天没有出现,她又从何得知他的名字呢?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乐乐不知道自己是冷还是热,一阵阵冒汗,却又觉得周身漏风。
“我也不记得我去探望过你,你要不要再好好编编?这本是南山的记录……”男人认为说谎成性的女孩已经放弃挣扎了,竟然编出如此可笑的谎言,他扔过来一个日记本到女孩脚边,“这上面记录了你每天的活动,在你和我提及墓碑之前,你没有过夜间出行的记录。”
乐乐把面前的日记本捡了起来,里面的内容和执事大人说的一样……就连南山也在时刻监视着她吗?!
“当然也可能是她为了陷害你编造的,但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夜深人静,你一个人走在路上,形迹可疑,却没任何人看到你,阻拦你,这说的通吗?”
鲁西西见乐乐说不出话来,压下心中疑问,帮她和执事大人解释说是中毒导致她精神恍惚,记忆错乱,“你看她傻呆呆的,现在还没完全恢复,问也是白问。”
却听乐乐的声音闯进来。
“那个……精神操控……是必须在目标身边吗?”
女孩的问题让人觉得她想起了什么,房间内的气压下降,执事大人将身体靠近桌边,观察着女孩的表情说:“是的,超过一定距离会受到讨厌的干扰,像催眠就是精神控制的一种,甚至需要面对面才能进行。”
面对男人陷阱般的期待,乐乐极力表现得镇定,她告诉自己不能慌,就跟刚刚一样。可真情流露当中一旦加入了思考,她的行为举止就显得破绽百出。
目前太多信息对不上,乐乐脑中千丝万缕汇成一团乱麻,她想找个地方静下来好好想想,别说他们,现在就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其实她根本没见过执事大人?那天晚上她只是做梦自己去了墓地?那些记忆只不过是中毒后产生了幻觉?
还是说这庄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大白天活见鬼了……是那个墓碑的主人吗……
他们都在问她,可她也想找个人来好好问一问,乐乐紧攥着手,指甲抠在掌心的细碎痕迹像一排排小小的牙印,执事大人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
鲁西西察觉到男人散发的危险气息,忙岔开话题:“怎么还认真了呢?执事大人,你是在借题发挥吧?死个女仆而已,我从来没见你们在意过,怎么这次搞这么兴师动众?其实你是想借机拷问乐乐的来历吧?”
鲁西西说别装了,“那个女仆就是个幌子,搞不好是你为了嫁祸给乐乐,故意说她不是自杀……我知道你一直怀疑乐乐,但伯父不在乎她什么来历,你没办法,也只能忍着,不制造一个合适的借口,你怎么名正言顺地把人抓走拷问啊?我觉得就是你贼喊捉贼……”
“小姐,先生请您去用晚餐。”
女仆朵朵娅出现在外屋,打断了鲁西西的话,鲁西西高呼万岁,说她来得正是时候,双方各执一词,这样掰扯下去没完没了,况且和执事大人硬碰硬……他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刚刚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维持礼仪的朵朵娅被小白银的奉承得红了红脸,一转眼看到了惊惶孱弱的女孩,脸上似乎还有泪痕,朵朵娅朝执事大人鞠躬,特地补充说:“先生说的是,现在。”
这是让他罢手的意思,男人优雅地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没有丝毫怨言地遵从主人的意思。其实被鲁西西说中了,他就是想把女孩带走研究一下,但很遗憾,大人始终对此毫无兴趣,那他再留女孩也没什么意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