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愿]鸦与蛇》釜山BigChili

2、第二话

　　大赛首次出现女性Alpha选手掀起赛场一股从未设想的热潮，转播屏幕上十鬼蛇一微喘，除却人中挂着一行血渍，左小臂折损外见不到其他皮外伤。与热火朝天议论的观众席完全相反，身为议论中心反而没什么自觉。只见被称做士鬼的童颜女人在脱身后活动脖颈，掰响右手骨节，沉默地拆下绷带固定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半折空气下的左臂，直到皮肉开始充血暗红变得不能动弹才缓缓停下。

　　脖颈打着石膏，茂吉罗宾逊在伤痛折磨下神情不明，对担忧的妹妹艾莲娜安慰性质笑笑。

　　“比赛还没有结束！！！阿一的左臂受损，已是强弩之末！”

　　这场比赛说什么他也会来观看，虽难以置信一拳击败自己的强大斗技者并非男性，但…能在拳愿出场并战斗的绝不是善茬。比赛还没有结束，更何况按照比赛现状分析，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是解放后的吴雷庵，胜者会是谁实际不难做出猜想。

　　片原鞘香等了好一会，终于找回自己原来的声音，旁边的黑人大叔亦失神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她停顿数秒，继续解说：“真、真是太难以置信了！士鬼阿一是位看起来完全不像27的女人、女人啊！！虽然拳愿规定向来无视性别，但真正前来挑战的女性Alpha，据我所知她是历代第一人——！！”

　　“太惊人了，她是如何使用那副身躯承受吴族怪物的攻击？”

　　“女性Alpha虽然也是领导者角色，但肌肉含量仍是男性占优势，不敢相信这种大赛真会出现女人。”

　　“士鬼的实力是货真价实的！”

　　双方共同陷入困境，该说不愧是雇佣关系？

　　陈巳嗅到青年黢黑微蜷的头发发尾盖住脖颈，底下蓬勃饱满的肌肉无不散发出的性熟气息，佐证了她的猜测。

　　“初次见面，十鬼蛇王马。”

　　“……”

　　男人捏紧拳头，后颈耳根隐约发烫，那感觉陌生且熟悉。从腺体飘出的烟草信息素正与场中的十鬼蛇一相互交融，同时牵引出的还有那夹杂其中，丝丝本便属于自己辛辣的冰酒气味。场中的那个女人的脸、信息素，哪怕儿时的记忆不清晰也不可能忘记——十鬼蛇王马咬紧牙关，如同野兽死死盯着衔蛇社长，终还是迈出两腿在陈巳惊异的目光下揪起这个Alpha的西装衣领。

　　“那家伙的全名是什么！”

　　“刚开始就抓别人的衣领、你跟她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陈巳未恼，偏首倒也没被女士小西服的衣领勒断气。

　　山下一夫发现异常后就跌跌撞撞地跟着十鬼蛇王马后尘追来了，还没顺过气看见眼前一幕差点没吓到直接归西。中年人知道面前快被整个提起的女人是谁，他当然知道。白手起家，作为关东势力最为庞大的极道衔蛇番长，旗下更是主打私人医疗会所，年仅十九岁便申请专利，研发出独此一家以毒治愈外伤，见效迅速，外敷内服都可以的药物。虽然现在二十二，身价却早已不是简单用钱能衡量的大人物了。出了什么闪失会长肯定拿他试问！为什么王马先生…会抓着人家的衣领？！

　　“就是你想的那样。”

　　见身侧刚来便两眼一翻晕过去的救星一号山下一夫，陈巳沉默了，还是决定干脆一点，无视这个不重要的小插曲谈起正事来：“放心，场上比赛的那位是活生生的人类没错。具体情况不如先放下我，等比赛结束亲自找当事人谈谈？”

　　沉默的换做神情阴郁的男人，衣领的力气逐渐卸去，重获氧气令女人忍不住咳嗽几声，整理西装褶皱。陈巳不会让十鬼蛇一置身于险境，这次算是为目的豪赌。她有预感，或许一开始就得在合适的时机叫停认输才最稳妥，现在的时机怎么都不能算理想。脑海中大致对十鬼蛇王马了解得差不多，再差一步目的就完成了…得加快计划，毕竟比赛一开始就没有非赢不可的理由。

　　“诸如大家所知，吴族很危险，若普通的人体能够使用三成，解放便是将人体潜能完全使用出来的招式。他们会把族群中的Omega配给外界武斗家们，依靠这种方式一代一代地培育强者的基因，力量是经过时代的堆叠沉淀下来的。你已经接触过了吧？吴雷庵可以使用百分百解放，继一后，若你再胜一场就会成为他的对手。”

　　来到针锋相对场合的秋山枫，对峙的陈巳、十鬼蛇王马暂且不谈。一眼便看见躺在墙角不省人事的山下一夫，她与这位中年男人相同都是Beta，诡异的场面让她对现状显然没彻底理解。

　　“不否认这场比赛是为了达成我的目的…但我没想着让心腹白白送命。来的正好，山下先生只是暂时昏过去罢了，相信很快就会恢复意识。请三位暂且留在这里，这是通讯耳机与衔蛇的名片。得抓紧在事态还没失控之前跟吴族族长买下小一的命，秋山小姐，麻烦等待电话通知帮助我放弃这场比赛。”

　　秋山枫刚想开口，十鬼蛇王马率先一步答应：“…按她的话做吧，我认识参赛的那家伙。”

　　“请事后好好地说明…仅此一回哦。“

　　场中。

　　十鬼蛇一断臂上抬置于前，完好的右臂下弯在腹，双腿垫步微屈的刚柔流猫足立架势，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视野开阔后连同空气中飘散的稀薄血雾都能闻出来，接骨，捏拳，活动，蓄力——喧哗声下如此令人烦躁的舆论与强敌，那又如何？感知钝痛的神经恍惚中逐渐停止运作，如果忽略她抑制不住额角跳动的青筋、诡谲躁动的Alpha信息素，那童颜就像地上跟闺蜜交谈时被逗乐再普通不过的女高中生，万般愉悦地笑了。

　　“阿一选手直接无视了不利的局势——这是不屑、还是挑衅？！…她率先冲向了解放状态的吴雷庵，她的字典里，难道没有恐惧二字吗？！！”

　　——恐惧？嗤。

　　专属女性甜腻的笑声戛然而止，鬼魅身形成为那支猎杀野兽的离弦之箭，瞬移到吴雷庵身后，方才脱节的左手拢拳刺向青年侧腹，怎能轻易如愿？！吴雷庵抬膝同时间踢向十鬼蛇一太阳穴，后者侧过臂膀，不约而同硬吃了对方全力打击。冲力仿佛形成两面目能所视的透明屏障由肌肉展开、震飞地面细小的沙粒。血雾不间断弥漫周遭，双拳交替，二人连打间隙互相闪避瞄准要害的招式。此刻，无人不被精悍打击或流畅的动作吸引，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场战斗中。

　　“是想老子扭断你的气管，还是直接把你的身体撕成两半，挑个喜欢的死法吧？！”

　　跟怒极反笑的十鬼蛇一不同，吴雷庵自然是由衷快乐的。能在丝毫不感兴趣的大赛碰到吃下攻击还跟没事人反击的对手，为此使用解放姿态依旧动作不垮，这是意外收获。女人，哈，是女人又如何？他想杀的人无论什么性别哪路货色，最终都会被踩死虫子一样轻松击溃！压倒性的实力想结束比赛瞬间可以结束，等玩到尽兴那刻，她也一样！

　　吴雷庵错身闪过十鬼蛇一下摆直勾的最佳受力点，顺势捏握身侧胳膊追补三发刺拳无一例外砸在十鬼蛇一的腰腹，遂见她竟神情照常只咳出少量鲜血，无视疼痛在吴雷庵掐住脖颈前先一步反攥过对方手腕。青年躲闪未及怒斥一声“找死！”——叫十鬼蛇一两腿扣腰绕去背后，携自身臂弯单手绞上脖颈，力气大地无法轻易挣脱。他迅速反应明白女人的意图，直接带动双方体重跃向空中，以对方做肉垫狠厉坠往地面。巨响震耳欲聋——

　　“是绞杀！！！漂亮！！”

　　“骗人的吧，受到体重跟重力的冲击，她骨头没断吗！！”

　　地面碎石呈蛛网状凹陷，两人身体僵持不下。滚动数圈停下动作，吴雷庵自由的另一条手臂屈肘猛打肋骨，成功听见身上十鬼蛇一气息紊乱，闷哼的声音。还想动作便被踩中桎梏唯一那只手臂，这回换做他的气管颈椎被压迫、目眦欲裂。只是接下来发生的情景，不仅吴雷庵本身，连同在场接近数万人屏息凝神的观战状态下都分毫未料。是冷门吗？是解放状态的魔人失去意识了吗？不，怎么可能。武者浑身震颤，磨牙吮血，身躯如髅。瞪圆的杏眼爆出血丝，诡谲不适的姿势匍匐青年背脊，钉在青年手臂上那只脚贴在脸侧，暴露空气下半张脸得以让观众看清她龇出尖锐的犬齿，正对吴雷庵后颈散发硝烟气味的腺体凶狠撕咬下嘴！为Alpha的脖子标记！！——

　　“嘶！”

　　退化的腺体并不适合任何被同性注入信息素的标记行为，烟草味、刺痛直冲脑髓饶是吴雷庵亦丢失几秒反应时间。紧接着野兽喉结滚动，漫天杀意似要迫使娇小一方的Alpha下跪堕落人间地狱，将其甩开受力之强，十鬼蛇一身后贴合的龟裂墙壁足矣表明一切。强行对魔人做出这种昭示霸权的行为，会场集体噤声后交流分贝又高了一度。

　　“这是、这是！！！”

　　“啊啊啊！！！“

　　“她做了！“

　　若槻武士按上眉弓，按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今井小宇宙。

　　“啊…你是第一次看吧？今井。哪一方确实都不是Omega，地下存在而少见的行为。没什么好吃惊的，尤其双方都是Alpha的情况下。这只是个低级，但异常有效的挑衅方式。”

　　“开什么玩笑，她不仅咬还注入信息素！简直就像恶意强吻还、还伸舌头！！啊啊，为什么要用那张可爱的脸做出这种骚扰狂的事——”

　　“看清楚，她先是斗技者，再是27岁的女性。…虽然方法的确跟她的形象大相径庭。”若槻武士随口吐槽一句，视线落点回到若无其事拔出脑袋接招的Alpha，他现在很好奇对方体质。如果猜的不错，或许名叫阿一的斗技者与出生时即拥有52倍肌肉密度超人躯体的他相似，抗打击异于常人，恢复力也肉眼可见的恐怖，受到吴之一族不间断的攻击，还秉持那副风淡云清的模样有来有回。吴雷庵受到的损伤，数量相比她来说也许已经到达肉眼可见的程度。

　　“嚯嚯嚯，没想到小女孩能坚持这么久，了不起。”

　　现场的观战区除了把斗技场包围起来的大圈外，还有接近屏幕，类似贵宾区一样的场所。通常作为片原灭堂，吴惠利央，拉尔玛十三世等权贵，大利者们场中最好娱乐专席。也就是陈巳的目的地，片原灭堂抚摸着花白的长胡子，笑眯眯地抿了口茶叶。

　　“是吧？阿一的实力被加奥朗认同，不能一击毙命便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前段时间在泰国，那两人的关系可不错。若加奥朗不是Alpha，余定会将心腹钦定阿一吧。”

　　“改日务必讲你们的故事说给老夫听听！不过那吴老头子怎么去那么久，再晚一点过来小女孩就要弃赛了啊！”

　　“呵呵…说不准衔蛇社长就是为了弃赛一事才商讨？”

　　另一边，入场区要比VIP席气氛凝重很多，秋山枫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电话，虽然跟比赛的女人互不相识，但代表山下商事出战的斗技者，十鬼蛇王马似乎在意的不行。期间山下一夫昏沉地抬起眼皮，由他从秋山枫手中接过衔蛇名片，听她几句概括之前情景，双方并非对立关系让中年人松了口气，踟蹰睨一眼十鬼蛇王马的脸色，故作轻松地问话。

　　“咳、别担心了，王马先生，陈社长已经去做准备弃赛了不是吗？你们两人姓氏都是十鬼蛇…那位是你的妹妹？没听你提起过。”

　　十鬼蛇王马没有说话。

　　“十鬼蛇小姐会没事的。”

　　惊心动魄的战斗还在进行，山下一夫从西装内衬中拿出纸巾，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本以为沉默等同于拒绝接收话题，却在他话音刚落不到分钟，听闻喑哑的男声做出简略的回应。

　　“……我跟那家伙从小认识，十鬼蛇一，是我的Alpha。”

　　“哈哈哈，没关系，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过去…这没什么，只是王马先生的Alpha……阿、啥——？！！王马先生的Alpha？！！”

　　“吵死了，山下一夫。”十鬼蛇王马阴沉下来，像不乐意回忆往事。停顿时注视对面打的难舍难分的二人，没注意到山下一夫跟秋山枫皆是一副惊悚神情：“…哪怕相隔十年再遇，也不可能认错那个信息素，我一直以为她死了。”

　　秋山枫跟山下一夫互相看了一眼，自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女性Beta推了推眼镜，不确定地开口：“王马君，姑且问你一句…你并非Beta而是Omega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不仅如此，你早就被永久性标记了，对吗？”

　　“无可奉告。”

　　“Omega被永久性标记，伴侣死亡的情况下标记会逐渐消散。但至今为止气味非但没有消散，据乃木社长所说你身上两种味道，冰酒味定期会出现，而多数情况闻起来更像是上等烟草…从这点断定对方活着并不难，你应该多学习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等等！！！什么叫大家都知道啊，我不知道，现在才告诉我王马先生是Omega这回事！！先前却没跟我说明呢？？”

　　十鬼蛇王马有些无语：“我可没刻意隐瞒，是你擅自把我认作Beta了吧。山下一夫。”

　　跟山下一夫注意的点不同，秋山枫是个在传统教育下生存至今的女人，在得知两人的关系后，看向比赛现场的视线都变得迟疑。

　　“王马君，你对她标记别人的行为没什么别的看法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秋山枫。如果我是Alpha，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武器的利用。”十鬼蛇王马奇怪地侧目：“跟开场释放信息素相同，这也是能够依靠的压制战术之一吧。比起小时候，她又变强了。”

　　服了，重点不在这里啊？继那Alpha后，又是个性别意识模糊的Omega。虽然普通Omega想也不可能无视性别一头扎进Alpha堆里，不正常的人绝对不止十鬼蛇一。秋山枫腹诽道，地下的两人成结，不知是好是坏。缄默中，那部陌生的耳机中子供向乐园莫奇主题曲倏然响了起来。场外三人醍醐灌顶，是衔蛇社长的来电！解说区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出现，覆在片原鞘香耳边传达上头的讯息引来少数人瞩目。

　　“事发突然，请先暂停比赛！—— ”

　　全场哗然。

　　被打出一段距离的十鬼蛇一身躯一颤，并不是因为对方入场范围中冲出的三位吴家族人将吴雷庵压制，陈巳的计划她明白，了解情况下现状对她而言不难接受。女人身形一晃差点难立，神智突然恢复的后果则是骇人的笑容恢复平静，比赛中全然感受不到的剧痛逐渐从四肢百骸传导神经中枢，右眼皮抽搐数下，十鬼蛇一突然瘫坐在地面，呕出一口淤血。她望向等候区，抬首跟悠悠走来的青年对上视线。

　　“呃、裁判，裁判！山之下集团胜利，衔蛇集团社长决定弃权！！”

　　“别东张西望，十鬼蛇一。”

　　两手插兜，十鬼蛇王马睥睨着眼前粗喘的Alpha，与泰然自若的语气不同，男人隐约飘出冰酒醇厚的辛辣气味跳动舌根就要吮出酒精的回甘。自喉间挤出的字句，充斥戾气的两眼像要穿透下方颤栗的十鬼蛇一，身后山下一夫觉得，他一个不爽直接动手都不奇怪。

　　“知道你没死…我高兴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