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温差》江拾肆

9、病死未免太没有排面

　　沈如昼的动作很麻利，没过多久他就准备好了底汤和食材。
　　沈良夜自告奋勇，让沈如昼回去休息一会儿，自己来处理剩下的工作。
　　剩下的部分都是很简单的操作。沈良夜把准备好的菜端到餐桌上放好，又接着安置电磁炉。
　　再然后就是调油碟。
　　沈如昼和沈良夜都很少用原汤。
　　香油和蒜泥是必不可缺的，然后加小半勺辣椒酱和芝麻酱，再加上些许耗油和一丁点儿醋，最后在上面撒上一点花生碎、一小勺折耳根和半勺葱花。
　　沈良夜在吃食这方面很事逼，所以沈如昼一直在家里备着各式各样的调味品，所以沈良夜调个油碟也很方便。
　　按照自己的喜好加就完事儿。
　　其实火锅这种东西，还是适合人多的时候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然后席间再闷上一二两酒，就着闲话下肚，这样吵嚷着更有一种独特的烟火味。
　　只是沈良夜这人想吃火锅又不爱接触人，沈如昼只能自己在家里陪着他吃。
　　本质上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吃这顿火锅。
　　沈良夜调了两个配料差不多的油碟，只是第二个没放折耳根。
　　——沈如昼不是很喜欢折耳根的味道。
　　但沈如昼也没那么追求口腹之欲，对于这些配料都持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没有折耳根最好，但是吃到了也无所谓。
　　但是沈良夜非得要调两个碗，说的是要照顾到沈如昼的口味。
　　沈如昼说沈良夜傻逼，吃饭的是沈良夜又不是他沈如昼。
　　沈良夜端着两个油碟站在餐桌前思索了一秒，发觉有点道理。
　　于是他又折回厨房把碗里的折耳根挑出来。
　　沈如昼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是该骂他好还是该为此感动。
　　＊
　　沈良夜是真的很喜欢沈如昼做的一切吃食。平心而论，沈如昼的手艺自然是比不上外面饭店餐厅的大厨，但对于沈良夜个人而言，却刚刚好是最合适的。
　　沈良夜吃火锅的时候很是折腾，等到他东拉西扯吃完火锅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沈如昼等着沈良夜收拾好后才又出来。
　　他做饭，沈良夜收拾，分工完美。
　　外边的天空早已经暗了下来，屋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沈如昼透过单面玻璃看到窗外飘落下来的雪晶染上了周围高楼大厦绚丽灯光的颜色。
　　哪怕是是纯洁不染尘埃的雪花晶体落下之后，也会沾染上世俗的烟火。
　　沈如昼收回视线，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他想着，照这架势下去，明天一早，应该就能看到屋外堆起大片大片的积雪了。
　　沈如昼很久之前读郑板桥的诗，他看到诗里写着“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这样的句子。沈如昼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一种绝色，也遗憾过他未曾见过那样的雪景。
　　但是现在沈如昼想，诗人写的雪景他确实看不到，可到了明天，他却能够亲眼见一见皑皑白雪覆盖这座城市的模样的。
　　他明天可以不用去开店，他会穿着温暖舒适的羽绒服，踩着柔软蓬松的积雪，和沈良夜一起在这座城市里闲逛。
　　沈如昼向沈良夜表达了他的期待。
　　许是沈良夜今晚吃饱喝足了，连性子也软了下来，没有像平时那样非得要怼沈如昼两句才满意。
　　沈良夜懒洋洋回答沈如昼道：“那我就先祝你心想事成了。”
　　沈如昼总能被沈良夜气得想打人，但是又总能被沈良夜一句吊儿郎当不着调的玩笑给哄得很开心。
　　沈如昼一直都很好哄的。
　　沈如昼听着沈良夜与他无二的声音，以他从来不会用的，一种难以名状的懒洋洋的声调，对他承诺道：“那我明天，就牺牲我宝贵的冬眠时间，陪你一起去走走啊。”
　　沈如昼不知道心动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他那算不算是心动。
　　他只是觉得，就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那短短一瞬间的时间仿佛是被拉长了无数倍，他的心底难以抑制地流淌起了蜜桃味的奶糖融化成的糖液，香香甜甜，甜得他忍不住地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沈如昼从前刷一个沙雕视频，在视频的最后，一口椒盐普通话平时只讲搞笑段子的沙雕up主难得正经地说道：“如果有一个人，他愿意陪你去实现任何你突如其来的奇妙想法，那你应该庆幸，庆幸你遇到了他。”
　　沈如昼庆幸沈良夜带着他来到这个世界。
　　沈良夜说：“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该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要不我们明天还是先去医院做个体检，然后再去瞎逛？虽然吧，我是说想带着你一起去地狱，但是如果是因为病死，那也太没排面了吧... ...不不不！我才不要这样！”
　　沈如昼的感动被沈良夜搅和得稀碎，他选择回之以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沈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