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温差》江拾肆

8、来一份甜口的火锅

　　日子细水长流，每天充斥着柴米油盐的生活虽然平平淡淡，却让人感到无比惬意。
　　今年放假早，元旦之后半个月左右就是期末考试，高一高二的孩子们陆续结束期末考试离开学校，只剩高三的同学还在学校里奋战。
　　沈如昼推开玻璃门走到室外。
　　今天下了一场小雪。
　　沈如昼伸出手，试图接起一片雪花。
　　c市的冬天很少有下大雪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只有稀稀疏疏的小雪粒，像是谁掬了一捧细碎的水晶洒下。
　　晶莹剔透的小晶体组成雪白的花片温柔地去拥抱地表的万事万物，将藏了一年的心事絮絮叨叨说给对方听。
　　沈如昼偶尔是个很文艺的人，所以他才会选择开一个书店。他正当在感慨今年的初雪，就听到了沈良夜的声音。
　　沈良夜阴恻恻对沈如昼说道：“听说骨头碾成粉末也是雪白的。”
　　沈良夜：“而且还富含各种元素。”
　　沈如昼无语。
　　沈如昼想骂人：“你怎么这么傻逼。”
　　沈良夜觉得他不能无辜地被安上这顶帽子：“我哪里傻逼了？”
　　沈如昼接雪花的手摊开有一段时间了，指尖被冻得发红，却一片雪花都没接到。
　　它们实在太小了，哪怕恰巧落在冰冷的手掌上，也瞬间就能被体温融化。
　　沈如昼转身回到店里，同时对沈良夜说道：“你不是浑身上下都写着，傻逼，这两个字吗？”
　　沈良夜沉默了半秒，然后不解道：“可是我浑身上下，不就是你的浑身上下吗？”
　　原本稀稀拉拉的小雪越下越大，雪花刚接触地表就融化成水，把地面浸湿。
　　隔壁学校这会儿刚刚打铃上课，惊喜地闹着出来看雪放松的高三学子已经各自回到了课堂，学校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沈如昼这边已经听不到从旁边学校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吵闹声，周边门店大多已经关门，此时街道上没了喧哗声，显得异常安静。
　　沈良夜莫名抖了抖，他大部分时候和沈如昼是感官共享的，有一瞬间，他突然感到一些难以言喻的阴凉感。
　　沈良夜问沈如昼：“你有没有觉得这外面有点冷？”
　　沈如昼莫名其妙道：“今天都能下雪了，你说冷不冷？”
　　沈良夜莫名又打了个冷颤，心想，这天气是冷，但也不至于冷得我莫名其妙地抖啊。
　　他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秒原因，然后直接放弃。
　　沈良夜：算了，动脑子真麻烦，我还是摊着吧。
　　:D
　　沈良夜从意识深处整了一张摇椅出来，自个儿惬意地躺上去慢悠悠地晃荡着，嘴里还哼了首不知名的江南小调。
　　沈如昼听沈良夜哼过不少类似的调子，他也听不懂吴侬软语，只是觉得在这样一个难得的下雪天，伴着意蕴悠长的小调看雪，也不失为一种雅趣。
　　沈如昼那点文艺劲儿很成功地被沈良夜勾了出来。
　　他们这儿很少有能看到雪的时候，沈如昼心想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怎么也得整点东西纪念一下。
　　沈如昼决定今天晚上整个火锅。
　　S省火锅一绝，沈如昼自己也是个无辣不欢的，他当初自己在家里尝试了不少材料，最后还真的让他自己调出来了一个完全合适他和沈良夜的底料配方。
　　沈如昼自己的天赋全部点在厨艺上了，就是沈良夜这种口味偏甜的人也赞不绝口。
　　沈良夜嗜甜，不爱吃辣，并且吃饭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规则。
　　沈如昼第一次自己做火锅的时候想着沈良夜不太吃辣，就做了鸳鸯锅，结果这家伙是一点白锅里的东西都没碰，全吃辣的去了。
　　后来沈如昼问他为什么，沈良夜理所当然道：“辣才是火锅的灵魂！我才不吃没有灵魂的火锅！”
　　沈如昼说：“可你不是不爱吃辣吗？”
　　沈良夜摊手手：“不爱吃又不是不能吃，会有谁不爱吃火锅呢？当然如果你愿意给我做甜味儿火锅，我一定喜欢吃！”
　　沈如昼试着想象了一下甜味儿的火锅，然后成功被自己的脑补刺激到。他问沈良夜：“你不小心把敌敌畏当糖水给喝了？”
　　沈良夜：？
　　＊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
　　沈如昼准时关了店门，提着先前买好的食材回家。
　　约摸是期待着火锅的原因，沈良夜一路上精力异常充沛。从他睡觉做了个被沈如昼追杀的梦，说到天上偶尔掠过的一只看不清模样的飞鸟。又或者是过路看到的哪一把伞最好看，什么都能扯几句话出来。
　　沈如昼一路上被沈良夜吵得脑子疼。
　　早上的小雪越下越大，这会儿还有隐隐约约加大的趋势，路边的不锈钢护栏上已经结了一层冰晶。沈如昼心想，照着这个样子下去，今晚应该就能堆起一层积雪了。
　　沈良夜对下雪没什么执念，他幼年时期在北方住过三年时间，看多了满天纷飞的鹅毛大雪，四周围被一片雪白所覆盖，满眼全是白的，积雪能堆到他的膝盖，呼吸间全是冷冽的空气，能一路冻到人心里。
　　沈如昼没有他出现之前沈良夜的那些记忆，他的记忆里全是南方温柔的点点雪花，自空中飘落下来就消失不见的那种，所以沈如昼像大多数南方人一般，期待每一个下雪的日子。
　　沈如昼走路很快，没多久他就走进了自家小区。
　　沈良夜在沈如昼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就闭了嘴，他自知帮不上忙，便非常自觉地安静下来还沈如昼脑子一个清净。
　　沈如昼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对门养的那只哈士奇，被主人染了一身黑白毛发，疑似cosplay熊猫的二哈。它在等待主人往盆里装狗粮的时候也是异常地乖巧安静。
　　然后沈如昼又莫名想到了沈良夜穿着一身黑白色熊猫睡衣的样子。
　　沈如昼没忍住笑了：“噗！”
　　沈良夜和沈如昼并不是完全的心意相通，他们各自内心的想法对方是感受不到的，但是凭借多年和沈如昼斗智斗勇的经验，沈良夜本能地察觉到沈如昼突如其来的变态微笑和他有关。
　　沈良夜问他：“你在突然笑什么？”
　　沈如昼向来都是个诚实的人，他很认真地回答沈良夜道：“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