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第 50 章 ...

  •   “我……”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她只是想赶紧离开这个令人发窘的地方,她赶紧点点头往外走。
      步沨又突然开口了,“无妨,她和我一道就好。”
      小冉儿脚下一顿。
      虽然没走得掉,仍然十分感激地望着秦秉让,虽然秦秉让看上去年纪尚小,站在步沨面前,又刻意勾着腰,显得十分矮小,可他真的比步沨体谅人多了。
      秦秉让不再开口,只是在细细体味皇帝的话,果然于桑说得是对的,陛下待祁姑娘有些不同。
      他终于穿好了,玄色圆领袍,胸前绣着银色的龙首鲤身黑色暗纹,龙眼睛被银线勾勒显得神气活现的。
      小冉儿百无聊赖看他净面、漱口,心里忍不住抱怨,嘴上却不小心就说了出来,“你倒是知道将自己拾掇干净,我还蓬头垢面呢。”
      步沨似乎也才想起来,看了秦秉让一眼。
      秦秉让赶紧解释道,“啊这……按从前的规矩,娘娘侍寝,老嬷嬷都要先教规矩,娘娘们须得比陛下先起身,先洁面梳妆后再亲自伺候陛下起身。”
      小冉儿:这福气我可不敢要。
      步沨倒是先笑了一声,“秦秉让,你们的规矩真是越来越散漫了。”
      秦秉让心中咯噔了一下,感知到他的情绪有变,当即垂下头不敢答话。
      步沨冷冷扫过众人,说道,“怎么你们夜里练个守夜的都没有吗?朕昨夜喝了药,小冉儿在这里替你们照顾了朕一夜,一整夜合衣未眠,你们倒好,闲着无事在外面嚼舌根?”
      秦秉让一愣,停下手上的动作,毫不犹豫地就跪了下去。
      这个语调太熟悉了,他刚进却非殿时也用这种眼神和语调打发了不少宫人……
      “陛下恕罪。”
      一屋子的内官和宫女也跟着齐刷刷跪了下去。
      这下小冉儿有些为难了,大家都跪了,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跪。
      呃。
      她有些为难地望着步沨,他没理他们跪不跪,他正一本正经在扣肩上的盘扣,可盘扣位置有点别手,他手脚别过去后不太灵活,以至于半天也扣不上。
      步沨心烦意乱,最后呼出口气,瞪了她一眼:“你来。”
      哦。
      她走过去,看了眼盘扣的样式,一双素手上下翻飞,说道:“也不怪你,这几个盘扣的式样是有一些复杂。”
      她面容近在咫尺,专心致志的样子倒让他心生出岁月静好的感觉来,刚才心浮气躁的情绪也渐渐被抚平。
      只是很快她就扣好了,说话还给步沨留了脸面,免得叫人觉得没了宫人步沨连件衣服也穿不好。
      对镜自照,步沨感觉很满意。
      他掸了掸衣摆上的皱褶,瞟了一眼跪地的秦秉让,这才说道,“你们乱嚼舌根冒犯的是小冉儿,只去求她的原谅吧。”
      秦秉让领了命,赶紧对小冉儿说道,“祁姑娘恕罪。”
      这事又被步沨推到她身上,方才秦秉让还替她解围呢,她忙摆摆手,“诶,言重了,这也没什么。”
      步沨心中一喜,“没什么?”
      原本他就是想试探她的心意,秦秉让刚才说的是“侍寝”,她竟然觉得没什么,这是不是表示……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小冉儿倒是叫秦秉让等人先起身,“这也不怪你们,若你们陛下不将我拘在这里,便没有这些闲言碎语了。”
      步沨:敢情在这等着我……
      他面上讪讪挂不住,抬脚便往外走,“还是先吃早点吧。”
      秦秉让虽然年纪小却是个通透的,他有些后悔,今日的话是太多了。
      她跟在皇帝身后出了内殿,纤细的身姿好似柳树一般,她神情放松,举止也并不拘束,一双眸子黑漆漆的,显得十分纯澈。
      他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好在有祁姑娘解围……
      可她这样的解围的方式倒是奇怪,怎么还将战火往自己身上引?
      敢阴阳怪气儿怼皇帝,是当真觉得无所谓,还是她并不了解陛下的秉性?
      再看小冉儿时难免多了几分不解,秦秉让觉得,必是她还没见过陛下处置宫人,心里觉得陛下可亲可敬呢!

      集英殿。
      先帝的丧仪还在进行,步沨依旧每日早晚祭拜,但已经过了臣工进宫祭拜的日子,宫中人员相对简单,每日只有些僧侣在集英殿诵经。
      如今阖宫上下都知道他因为劳累而生病,昨夜昏倒在书房里,大家也能体谅,皇帝的工作强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唯独元淇满腹的不解,她站在祥曦宫的宫门外,完全不知所措。
      明明昨日跟父亲母亲进宫谒拜,也没招他惹他,怎么今日就突然下了旨意叫她进宫;进宫便算了,进了宫好像又将她忘记了,害她忐忑不安在奉华殿等了他一晌午,最后到底是没见,还将她扔到了祥曦宫来。
      这狗,做的叫什么事……
      好在有小宫女进去禀报,云意姑姑才匆匆将她引进了内殿里。
      太后当然不知道她为何进宫,只见她满头大汗,眼里满是讶然,“这么热的天儿,元淇你怎么进宫了?”
      她问话元淇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脑子完全是懵的,她怎么进宫了?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在园子里正浇着花儿呢,来了几个内监打扮的人,领头那个叫于桑的只对父亲说要接她进宫,也没说谁叫,更没说什么缘由,随后便不由分说将她塞进了马车。
      只剩下元绥和邵氏在家里发呆,要不是元绥认识于桑,知道他是步沨身边的二总管,都要疑心自己在家里遇到了劫匪。
      元淇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小心得罪了步沨,或者是他心情不顺,想起他小时候挨捶的事来,心里不痛快,于是打算利用如今的身份也给她弄点不愉快。
      云意姑姑赶紧拿团扇给她扇风,半晌了,元淇脸上的晒红也没褪下去。
      太后心里埋怨步沨,嘴上直叫心疼,“那皇帝也没说为什么叫你进宫?”
      元淇继续摇头,“我在奉华殿等在一晌午,连陛下的面儿也没见到。”
      奇了怪了,这小子搞什么呢……
      虽然不知道步沨搞什么,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太后也只得偏袒着,她安抚元淇道,“皇帝也是有心了,大抵是我前些日子说宫里无聊,他便想着叫你们进宫陪陪我。”
      元淇心里顿时放松了一些,“我们?”害得她猜了一下午,原来还有别人。
      她顿时放松了一大半,管它是好是坏,只要不是只她一个就好。
      太后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可见到元淇惶惶不安的样子,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子,难免还是要安慰几句的。
      她远远望了一眼却非殿的方向,吞吞吐吐,“是……是还有位姑娘,与你年岁相当的,正住在宫里,兴许你们很快就能见着。”
      金屋藏……娇?!
      天哪!这是什么了不得的隐秘!
      元淇深吸了一口气,步沨居然学会了金屋藏娇?
      太后眸光盈满笑意,“你晓得我这个人不爱藏着掖着,皇帝当初攻克上京时受了伤,是这个姑娘救了他的命。皇帝知恩图报,一心想报答人家。”
      元淇极力按耐住自己想听八卦的小心脏,小声说道,“陛下是顾念旧情的人。”
      这话说得有些违心,原本不是她的本意,步沨三番两次与她作对,哪里有旧情可讲?记仇倒是真的。
      云意姑姑也在一旁敲着边鼓,“还是个孝顺的儿子,前几日太后娘娘只随口提了一句,陛下便记在心上了。”
      太后听了这话很高兴,“是了,皇帝是个内秀的。”
      内不内秀看不出,元淇只觉得她们两个王婆在卖瓜,只将步沨捧到天上去,好在她知道步沨是颗烂瓜,这点得清醒。
      太后又叮嘱道:“你安心在我这住着,过几日你想家了,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元淇赔着笑脸应下来,又和太后和云意说了会子话,从前在桑阳的时候两家就是近邻,关系也十分亲厚,聊起来倒也有话题。
      她又搜肠刮肚,专挑步沨的优点来说,逗得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待云意将元淇带下去休息时,太后才黑了脸,立刻遣人去了奉华殿质问步沨。
      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对为什么要召元淇进宫,步沨的答复居然是觉得小冉儿无聊,便随便找个人进宫来陪她,至于为什么不见元淇,则是他忘记了。
      “那他有没有说元淇怎么办?”
      那宫人答道:“陛下说宫里那么大,随便住哪里都好,只不要常常去他眼皮子底下就好。陛下还说,祁姑娘住在宫里,太后娘娘可以召见,只是见面的时候说话得……得委婉些。还有一点,元姑娘不许私下与祁姑娘相处。”
      这已经是很委婉的说辞了,步沨的原话是叫太后说话别老是没轻没重的,没得吓着人家姑娘。
      太后骂了几句,“狗屁!这些都是他的幌子……”
      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他一定是从前便一直暗戳戳喜欢元淇,可他的性子向来是孤孤冷冷的,一定不好意思说出来,还故意冷落人家;如今好了,当了皇帝便有底气了,一时也没了顾忌,便强行将元淇召进宫来。
      那他不停给元绥升官便能说得过去了,大概是他要脸面,又自觉自己是皇帝,娶个督军之女门楣实在太低,便不顾大家反对给了元绥将军之位。
      那小冉怎么办?小冉于他有救命之恩,又与他相处这么久,难道就能撂开手吗?
      太后气得摔了团扇,这才刚当了皇帝,便已经筹划好了一后一妃,穆白的事还未解决,他却满脑子儿女私情,可见不是个成大事的!
      她只觉得一股火气只往脑门上涌,“这小子!怎么能一只脚踏两只船?”
      云意姑姑回来,看见地上的团扇,也知她为什么生气,满是无奈。
      云意姑姑道,“陛下的性子就是这样……娘娘要多体谅他,昨夜听说他是积劳成病,我当真是心疼得很……说到底也才十七,可他肩上那副担子可不轻。”
      太后怒意不减,云意姑姑继续劝道,“别怪我多事,却非殿的事儿我一直悄悄打听着,却非殿的人都说陛下和祁姑娘一起时就像变了一个人,又贴心又温柔的,很是迁就。我倒是觉得,难得有个能叫他敞开心扉的人,便是遂了他的心意也无妨。”
      太后斜眼看了她一眼,心里对儿子的八卦倒是很感兴趣,“叫他知道你在打听他的事儿,可不会管你是不是桑阳的姑姑。”
      步沨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内务,这倒是实话。
      云意姑姑勉强扯起一个笑,“我只打听,又不干涉他,这些话就好像风吹过一般,你不说,谁知道我说过?”
      她静默片刻,突然好像想到什么,“说起来,这两位姑娘倒真是长得相像呢。”
      太后叹了口气,“是啊,所以我才心烦,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喜欢的是哪一位?他不肯和我交心,总这样提着吊着,到底叫人心里不踏实。”
      云意觉得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两个都喜欢又如何?到时候两个一起娶了,这宫里又不是住不下。”
      话是这么说,也没什么大问题,可太后仍然觉得心烦,“你晓得我是个不爱拖泥带水的人,他这样不清不楚在两个人之间,我就是看不惯。他爹都没这‘一妻一妾’的福气,凭什么他有?”
      “哈?”
      云意觉得她的逻辑有问题,“先帝没有这福气,是谁不叫他有?可若这二位姑娘能和平共处,怎么就不能呢?古往今来的皇帝,守着一位皇后的有几位?”
      被戳到痛处,太后悻悻地没说话。
      当年原配韩氏去世后,先帝没有再娶,年年征战,身边也有过别的女人,可最后到底因为步浅的教养问题,娶了一门正妻,也就是她。
      她性子颇直,在家里又得了步泓的支持,便做主将那些莺莺燕燕都打发了。
      太后无不惆怅,“想来我也后悔,要是当初留下一、两个来,如今凑一桌,吃饭也有个饭搭子。也好过守着那臭小子,掏心掏肺给他,他也不给个好脸。”
      云意抽抽嘴角: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位少女接连进宫,宫里好像突然变热闹了。
      并不是人多少的问题,而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变多了。
      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太后也没有不招待的道理,祥曦宫这边紧锣密鼓安排住宿,又派了人去元家说明缘由,只说是要陪太后和太皇太后一些日子。
      之前将小冉藏着掖着是因为在先帝丧仪的档口上,如今步沨病了,她也已经在大家面前露过面了,再遮掩只怕别人往后会轻慢她,索性大大方方介绍给大家。
      在此之前,宫里人对祈冉还保持观望的态度,毕竟祈冉姑娘家世不显,只是与采买办的姜内官沾着亲,虽然陛下紧着她,可要做皇后也不是件易事;而元淇姑娘是大将军之女,她一进宫顿时风向大变。
      这位元姑娘恐怕才是未来皇后的人选吧!
      联系起陛下做太子时曾说过“太子妃得是出自元家”这种话,一时间,只觉得这件事已经一目了然了,于桑暗暗掐着大腿,他到底是押错了宝。
      从来没有两个皇后的道理,所谓的一后一妃嘛,自然是元将军之女做皇后,祁姑娘做贵妃了……
      有好事的宫人向秋潭打听,随带说了这些话给她,秋潭听了没有不生气的。
      自打小冉儿进宫以来,与秋潭相处的时日是最多的,秋潭早已将她当做自己的小妹妹一般看待,明明是自己的妹妹先进宫的,住的还是陛下当太子时的宫殿,怎么就只能做个贵妃?
      秋潭失望地看着她房间的大门,小冉儿自打从奉华殿回来便一直在蒙头睡觉,对外界这些风言风语完全不知情。
      她真正为小冉儿扼腕,要是她知道自己只能做贵妃,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睡得着!?也不晓得陛下到底作何打算,可千万别委屈了姑娘才是!
      果然,下半晌就接到了祥曦宫的旨意,要小冉儿去祥曦宫用晚膳。
      由于秋潭听了些风言风语,心里瞥着气替她梳妆。
      宫里按例不能穿红戴绿,更没有特例为小冉儿裁衣,她便只能穿着和大家大同小异的孝服,秋潭看她全身素净,也没带什么首饰进宫,孝期里她更不可以夸张的装饰,只能为她细细描了眉,一道远山眉更衬得她小脸莹润如玉。
      两人一道往祥曦宫去了,很快便出了却非殿,甬道两边高墙巍峨,长长的甬道两侧分别坐落着宫殿,这条路是秋潭自小走惯的,可对小冉儿来说却很新奇。
      秋潭想起小时候教习嬷嬷说过,宫人在宫中行走不许左顾右盼,更不许嬉笑打闹,可小冉儿边走边看,眸光灵巧,全然不受宮规约束。
      原本想叫她规矩些,又不忍心,只四处瞧了瞧,除了威严的守卫并无旁人,便也随她去了。
      小冉儿看见有的宫门上了锁,手在眉骨处一搭,远远地眺望,“那边儿是什么?”
      秋潭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是前朝留下的宫殿,大多都废弃了,如今宫里人少,先帝便下旨都封了起来。”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