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苍紫陌》封胤

65、眼睁睁看母成烟，心乱间留书而去

　　两人转过头去，透过窗子，看到远处的火光。清澜楞了一下，转过身就要往外冲，而这时天璇有些担心的看着青丞。青丞会意，举起手向着清澜的脖颈劈了下去。他将清澜抱起，重新上了楼。天璇跟在身后眉间微皱，似乎不赞成的样子。天璇站在楼梯间，回头望去，火光愈胜。只是天璇看着火光的方向的眼中泛着冷意。待天璇站在门口时，青丞正帮清澜掖好被角，走到窗边看着火光冲天的地方，只是静静的站着。天璇在身后盯着青丞站的窗前欲言又止。青丞转过身示意天璇去另外的房间谈。抬起头却看见天璇盯着窗户并未有动作。似乎知道了天璇的顾虑。青丞微微一笑看着清澜沉睡中寂静的脸庞。
　　“澜儿的心不在这里。”天璇低下头不说话，只是让开了路。她知道，青丞出手并不重。
　　“帝君，他只是一介凡人。”她是想表达两个意思。可是看见青丞森冷的眸光。她知道青丞懂了他的意思。只是想不到青丞居然自信到如此地步。她知道清澜不属于这个世界，青丞手下的7人都知道。可是她想提醒清丞。清澜只是一介凡人，虽本不是这世上的人，可是他也会对他真心付出的人回应以感情。只是帝君似乎并不知道这点。而且，清澜在洒脱，毕竟是凡人。而帝君与清澜明显不该的。日后一世缘尽清澜入了轮回，也只是苦了他一人而已。
　　隔壁的房间，青丞和天璇正在讨论。清澜悠悠转醒。只隐约听到最后一句，
　　“楚寒？给本尊盯好他！”隔壁再没有声音传来。坐起身的清澜微微愣了一会，回过神才迅速转头窗外远处的火势似乎小了一点。清澜未曾多想，跳出窗子便飞奔回宫。慌乱中连轻身功夫都不记得用。而隔壁青丞吩咐完事情的两人并肩站在窗口，看着清澜的身影慢慢消失。天璇能看见的也只是青丞的背影而已。能说帝君开始像人了么。
　　走水的冷宫外，匆忙来回的宫侍们。一桶又一桶的水似乎只是杯水车薪。隐在暗处的燕昀看着眼前的火光，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若夜站在他身边，有些心不在焉。频频望向宫门的方向。燕昀看她一眼也不点明。云曦看若夜时不时的点头又摇头。等清澜出现时挡在他前面一重又一重侍卫们死死拦住他。打头的便是不会说话的秦风。只是他的眼神有些闪烁。即便飞奔回来时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冷宫坍塌。此时已脱力的清澜重重的跪在地上。慢慢熄灭的火光印在清澜眼中的又剩下什么呢？是眼前侍卫的恪尽职守还是背后什么人的操纵，只是最后统统化成微微的水光，却划不下眼眶。
　　燕昀三人站在林中看着清澜在冷宫前的疯狂，若夜想走出去却被燕昀拦住。轻轻摇了摇头，若夜眼神里竟是慌张。却被燕昀使力拉住。却没敢回头去看云曦的脸。只听见云曦伸了个懒腰捂了捂嘴，一脸无趣。
　　“走了走了，看了这么场戏也该累了。”说着现转过身去。看着他的身影缓缓消失，若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燕昀抚了抚若夜的发丝，叹了口气也越过她走向来时路。只是留下一句
　　“回去吧。”在若夜的记忆中，那天仅剩的是清澜跪在冷宫前挺直的脊背。
　　青檒始终静静的陪在清澜身边可是没有人看见。等到所有人都退去，青檒慢慢走到清澜身边，眨着那双红色的眼睛迷惑却无辜的看着清澜。清澜抬起头，对着青檒笑笑。接着伏下身去，以额抵地。之后站起身，定定的看了残垣断壁一眼。牵着青檒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京城里每个人都记得，那场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清澜抱着青檒慢慢走回寝殿。青檒趴在清澜肩膀，虽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清澜说着话。他的眼却一直看着后面，那若隐若现的身影。他眯了眯酒红色的眼睛。埋下头，借着清澜的肩膀挡住他扬起的唇，笑的邪气可是甜美。
　　看着青檒不断的打着哈欠，清澜送他回去睡下。出门前，清澜熄了所有灯烛。在门合上的瞬间，青檒的眼中精光闪过，之后闭上双眼，慢慢的低吟了一个人名。
　　“岚颍。”
　　清澜有些茫然，左右看看他却不知道青丞在哪里。清澜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般想念他。他辨清了梨花林的方向抬脚向那里走过去。躺在树枝上，清澜望着天上的弯月洒下的清辉，灌了一口酒。无声自嘲的笑了笑。
　　而下方，一个纤细的身影。岚颍微微一笑，一跃上了另一个树枝。和清澜遥遥相望。
　　“云清澜！”清澜转头看看，一整普通的脸，寻常的婢女发饰与打扮。可明显，她并不是普通的婢女。清澜皱皱眉，继续转过头去看月光。
　　“云氏清澜，早听燕国使者说过四年前那场燕宫中那场宴会。在我看来你名过其实。”清澜脸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怎么样，眼睁睁看着母亲葬身火海不好受吧。”请澜仍旧望着天空找寻着什么。
　　“做了这么多，目的？”岚颍听闻微微一顿。
　　“清澜公子果然是聪明人。至于目的嘛，你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懂？若是一个分量不够，那么在加上一个或是两个也无妨？啊对了，四殿下每每面对你的时候总是会皱眉的吧而且总是冷汗涔涔。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至于云陛下很久没出现过了吧。”清澜看着岚颍的目光逐渐冰冷。岚颍凑近清澜悄声说道“当初是谁请我回来的呢？”一句话清澜已经知晓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心里一个激灵。岚颍笑容未变。
　　“清澜公子，宠溺的人未必真对你好，害你的人也未必不是在帮你！”说完这句话，岚颍的笑容耀眼如清辉。一个闪身，岚颍瞬间消失不见。清澜又靠回树枝上，梨花酿变得有些酸涩。没多久，清澜一个愣神，酒瓶落在地上粉身碎骨，冷冽的香味四溢出来，微醺的空气像极了他所追求的未来虚无缥缈。
　　清澜朗声大笑，抽出腰间的龙渊，一时间林中满目辉光。青色的身影在林中翻飞，一道道剑气直指浩然苍穹。
　　走远的岚颍回头看了眼翻腾奔走的身影，转过身坚定了脚步。迎接她的是一排担心的眼神。她不屑的瞥了一眼几人，翻个不雅的白眼回屋睡觉。
　　回了寝殿的燕昀三人坐在大厅里，若夜在桌边无意识的摩挲着瓷杯。云曦慵懒的半靠在坐榻边，燕昀仍是一把折扇不离手。
　　“我说燕昀，这都大冬天了，你拿个扇子扇个什么劲？”燕昀不说话，只是摇扇的频率快了许多，只是拿眼斜着云曦。若夜苦恼的扶额
　　“这两个死老头子还有空恶搞！”听见这声嘀咕，两个帝王对视一眼。嘴角抽抽，脑中却似乎打了个天雷。
　　“老头子。”这个词一遍遍在两个帝王脑中盘旋。燕昀双眼一立
　　“你老子我未至天命之年，何来老之说？”嘴角的笑意阴险邪肆。若夜无奈的叹口气，拍着燕昀的脑袋顺毛。
　　“别闹了！”看见这一幕，云曦愣了足足有一刻钟，接着冲天的笑声徘徊在房间中。被燕昀阴冷的眼神冻回神的若夜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夹紧了刚才要翘上天的尾巴，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不敢吭一声。燕昀轻咳一声刚想说什么立刻被若夜打断。
　　“清澜他....”云曦无趣的摇摇头
　　“你这小妮子，才嫁到我云家几天，就向着你夫君了？”若夜听见这句话，那表情似乎有些怪异，她盯着云曦。云曦看了眼燕昀
　　“朕老了，年轻人的事是再管不得了！”接着又转过身看着燕昀
　　“诶，别拖我儿子后退啊！”说完不等燕昀反映就施施然的进了房间睡了。独晾燕昀父女在大厅。看着女儿转过来的眼神。燕昀张拉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父皇，切莫忘了若夜的话！”若夜却踏出了殿门，将自己融入黑夜。燕昀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第二天，朝野遍传。云清澜非是云氏一族皇子。朝堂上，御史朝臣纷纷上书要求青丞彻查。所有此类折子都被青丞扣住，以坊间流言不足为信并抬出太上皇压制住众臣。好容易下了朝，想着昨晚他拦住清澜，才让他赶不及见她母妃最后一面。急急赶去在自己寝殿清澜不知所踪，案上有着一张纸笺。只见上面歇着几行字。
　　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伊人绝代容。
　　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
　　我与伊人本一家，情缘虽尽莫咨嗟。
　　清明过了春自去，几见狂蜂恋落花。
　　跨鹤高飞意壮哉，云霄一羽雪皑皑。
　　此行莫恨天涯远，咫尺理塘归去来。
　　青丞的脸色即刻变得铁青。沧焰青灏几人在门口看到了青丞的脸色。互相看看，又看到了桌上的纸笺，没有人开口。直到青丞越过几人
　　，天璇才低声吟念。
　　“帝君可知，当初云清澜利用那琴传出的信息本就不是给您！”青丞听见这句话脚步微微一顿，那幅度几乎看不出来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帘间。
　　只听一句淡然的吩咐留在风中
　　“沧焰，留意着！把他引到你那去！”沧焰恭敬的行礼，尽管他所施礼的人并看不到。
　　城外一辆奔驰的马车，燕昀和云曦仍旧在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若夜放下帘子。闭上眼脑中回想的是昨晚的她看到一名陌生的女子有着南疆的味道，跟青丞身边那几人无言的默契那一幕刺痛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