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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曾艳容 ...

  •   屏风内的二人你推我阻,屏风外的也没闲着。

      李鹤月扔给杨危之一个名帖:“赴宴之人皆在其上,钦察使可有怀疑之人?”

      杨危之不语。

      “怎么,亲妹妹死了,杨钦察却不敢有怀疑?”

      杨危之合上名帖,眼神清明:“不必激我,我确未有怀疑之人。”

      李鹤月看了他一眼,知晓他并未说谎。

      “王氏确与杨氏不和,正因不和,王氏女断不可能;覃……明盛已被废弃,其妹乃庶支,不会是覃家;卢相有三女,自身都互竞不睦;至于陆氏女,”沉吟片刻,杨危之再道:“虽陛下有意,但她体弱,陆将军爱女未必会同意;万、左、郑、张、李,轮不到他们。”

      李鹤月听罢,却是冷冷一嘲:“那名帖上没有之人,譬如栾氏,名帖上的杨氏,还有……皇族。”

      话未落便被打断,杨危之沉下脸,“慎言。”

      李鹤月更是讥讽,“你可知方才我从她鼻间闻到了什么?那个味道,烧成灰我都记得。”

      杨危之不语,脸色却更差了。

      剑拔弩张间,却听屏风内传来一声高呼,覃薙的声音接踵而来,“她指甲里有物什。”

      顾不得杨华珠还赤着身,李鹤月一个箭步绕进屏风,将物什从她指甲缝里小心挑出,赫然是赤红的粘土。鎏阳宫碧丽煌辉,有壤土之处只会是在林光园,而园中百卉、树竹用的皆是京畿特有的土肥,不是这般赤红粘土。

      杨危之也发现了,他哑声:“宫中我从未见过赤红的粘土。”

      李鹤月颔首,再行检看尸身,用手按在尸斑上,未有泛青,当有六个时辰,也就是说死亡之时约在昨日申正到亥正,既被移尸,尸斑却未有移位,头顶被碎片插深,颅骨也并未粉碎。

      沉寂良久,杨危之艰难开口:“如何?”

      “碎片、银针、移尸,看来想杀她的不止一人。”

      四人走出冰室,步履沉重,李菩珠走在最后,摩挲着袖中的残缺玉佩,是她从杨华珠贴身衣物中发现的,趁覃薙不注意偷偷放进袖口。

      玉佩同李家灭门那晚发现的玉碎用料一般,昨日杨华珠又神色激动问起河南府,难不成她是凶手?只是,她为何会手段残忍地灭门枇杷全府,她与枇杷不当相识,若真是她,李菩珠只能想到一个缘由,那就是同太子有关。可,太子与枇杷,亦当素昧。

      这些猜测,随着杨华珠的死,像珠子断了线,再难串联。

      “九娘怎么了,”覃薙将手往李菩珠眼前挥了挥,却未见回应,疑惑着:“可是方才吓着了?从进屏风起九娘就心不在焉的。”

      李菩珠回过神,努力扯出一抹笑:“从未见过死人,怪吓人的。”

      听到此,走在前面的李鹤月脚步一顿,须臾又像从未停过。

      观礼苑外,杨危之的僚属原正焦急侯着,杨危之请来验尸的徐医女,出事了。

      顺平伯之女曾艳容向皇后举告,昨日早些时辰杨华珠怒斥徐医女徐念瑶勾引太子,并在众目睽睽下打了她一巴掌,定是徐念瑶怀恨在心,谋害了杨华珠。徐念瑶被皇后下令鞭责三十,押至掖廷局候审。

      这会,徐念瑶估摸着正在行刑。

      快至长春殿,杨危之止步,拦住李菩珠和覃薙:“徐医女是我请来验尸的,不能不管,我同李司使去见皇后,两位娘子若无事可自行离去。”

      ……

      送李菩珠回宴居宫途中,覃薙越想越气:“好他个杨国公世子,凭甚不让我进殿,九娘,咱要不去找曾艳容探查一番?”

      李菩珠还沉浸在残破玉佩一事中,听她提及曾艳容,摇摇头,“实不相瞒,我一年前方到上京,对京中贵女并不熟稔,且昨日一直在右殿,而婞妧你又失了忆,便是去了,不说从何问起,恐怕连人都不识得。”

      她想查杨华珠之死和红衣女子没错,但没想过要亲自卷入纷争,侯在李鹤月身旁,总能探知一二。

      覃薙先是一愣,接着眼光一转,凑近她低语,“咳咳,虽说我失忆了,其实十二三岁之前我还能记着,特别是上京这些刁妇,我可都记着。我就是故意不告诉她们,九娘你可得替我保守秘密。”

      李菩珠深有所感,此前她所见着的上京贵女皆可归入“刁妇”,覃薙亦是。

      “这是自然。”她道。

      覃薙有恶趣味,她亦有,她状若无意问起:“从前我在东都就听闻过上京的杨国公世子,公子如玉,当世无双,想必婞妧当很是熟稔?”

      覃薙轻哼一声:“并未见过。他幼时当在幽州,虽未见过,可鼎鼎名声自是听过不少,还以为什么谪仙模样,今日一见,不过尔尔。算了,不必提扫兴之人。”

      覃薙转而说起上京贵女故事,曾艳容阿耶是顺平伯曾好男,曾好男的姑姑正是祁帝的生母曾嫔。曾嫔不过宫女出身,偶得祁帝临幸竟有了身孕,产子未久便去了,死后才追封为嫔,覃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多年未有子嗣,怜祁帝幼弱抱养到中宫,充作亲子。祁帝同曾家没什么感情,即位后也只将生母曾嫔追封为太妃,曾嫔弟封了顺平伯。

      “这徐医女,我未听过,只是,小小医女何能开罪曾艳容。双柚,”想不明白她干脆让双柚子想,“你知道发生何事,怎么又牵连到太子?”

      双柚原是大宁宫中女史,覃薙从水月庵中出来后,被太后赐下。

      双柚回:“徐医女供职太医署,专顾给二皇子日常请脉。昨日早些时候,广荣县主提议去拜见太子殿下,不想众女郎撞见杨娘子亲手赏徐医女巴掌,殿下怒回东宫,之后杨娘子追出沁芳阁,再之后便不知所踪。”

      又同太子有关。

      “还有广荣县主。”李菩珠不禁呢喃出声,在杨华珠死讯传来之前不久,她听得这位广荣县主扭伤了脚,难不成亦是巧合?种种巧合,未免太多。

      “广荣是先帝九子丰王之女,丰王封地在丰州,而广荣从小留在上京。”想起幼时记忆,覃薙撇撇嘴,“说来广荣同曾艳容还是表姊妹,广荣的生母已故的丰王妃正是曾艳容的小姑。不过,广荣向来眼高于顶,除太子和她兄长,谁都看不上眼,对曾家更是惯没好脸。”覃薙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留意到李菩珠面上怪异的神色。

      放空良久,李菩珠侧身问道:“双柚姑娘,可知此前曾娘子同徐医女可有牴牾?”

      双柚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李菩珠疑惑之时,后方传来一声女声,好巧不巧正是曾艳容。

      曾艳容笑意盈盈:“覃小娘子怎么在这儿?娘子不知,谋害杨娘子的凶手找到了,是太医署的医女,娘子从前见过的,叫徐念瑶。啧啧,娘子是未见狐媚的好手段,借着献茶故意倒在太子身上,娘子可没瞧见那投怀送抱的模样,杨娘子看不过教训她一番,竟叫她生了恨,不知使了什么毒计,竟……竟害了杨娘子。”说到兴致处,她拿起手帕拭了拭并不存在泪珠的眼角,“还好皇后明察,将此等毒妇绳之以法。”

      言罢,曾艳容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陌生女子,收起手帕疑惑道:“这位小娘子是……?”

      李菩珠总算想起在哪见过她,昨日在长春殿右殿时冷若冰霜,在招呼着要去探望隆安侯之女时又上蹿下跳,总归,好不热闹的一人。

      “是我的救命恩人,京兆尹的女儿覃九娘。”

      曾艳容微微颔首算是回礼,接着将人挤开,只凑近覃薙念着:“菩萨保佑,所幸娘子无碍,方才我在殿中还听皇后向太后问起娘子,咦,这方向像是去宴居宫,娘子这会怎得不回大宁宫?”

      曾艳容快人快语,嘴里说个不停。

      “曾娘子方才说徐医女对太子借着献茶投怀送抱,娘子可否说些当时的模样,我未能得观,当真好奇。”

      曾艳容正恭维得起劲,忽得被人打断,满是不愉,见着覃薙在,又知她失了忆,便随口回道:“我并未亲眼见着。”

      李菩珠说不出话,覃薙也一阵沉默。

      覃薙直截了当问:“你都未亲眼见过,怎得就知徐医女借着献茶故意投怀送抱?”

      “自是杨娘子说的,”话才起头,曾艳容已意识到她犯了大错,慌忙转移话:“阿娘在绫绮殿还等着我回话呢,我先告辞。”

      望着步履匆匆的曾艳容,覃薙吩咐:“双柚,这几日你去宴居宫盯着她,她方才肯定说谎了。”

      双柚犹豫:“太后吩咐奴婢不可擅离娘子。”

      覃薙正愁找个借口打发双柚,故作皱眉,“她定同我落水的罪魁祸首有关,错过此次,何时能找到真凶?如今宫中戒严,量贼人有千般胆子也不敢造次。”

      打发走双柚,覃薙带着李菩珠走回头路,边走边摇首点头:“杨华珠追太子出了沁芳阁,怎会有功夫说得细致,同宴的皇子世子更不能同她说这些。我觉得,她之后一定见过杨华珠,我们先回去找李司使,让他好好审审曾艳容,虽我觉着,她这脑子不像真凶,但保不准她,她……在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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